宋國友：廓清“美國吃虧論”政治煙幕

美國總統特朗普日前老調重彈，稱中美貿易中美國“損失了幾十億、幾千億美元”，“什麼也得不到，所做的就是虧錢”。

美國真的吃虧了嗎？當然不是。早在2018年，中國政府就以白皮書形式非常系統地評估過中美經貿關係的真實利益分佈情況。結論是中美雙方均從經貿合作中明顯獲益。“中國單邊收益論”或者“美國吃虧論”都站不住腳。美方的主要獲益來源有對華投資收益、進入中國市場收益以及中美經貿對美國經濟增長、消費者福利、經濟結構升級等方面的收益。

以上主要是從貿易和投資角度計算，如果把金融貨幣收益情況加入中美雙邊經貿利益評估，那麼美國在中美經貿關係中獲得的收益可能更大。中國改革開放、全面融入世界經濟體系之始，就主動選擇擁抱美元體系。中國對外貿易長期使用美元結算。即使與歐洲以及日本等經濟體開展貿易，中國也大都使用美元。這客觀上有力支撐和鞏固了美元的國際地位，幫助美元贏得對其他貨幣的競爭優勢。中美經貿關係越密切，中國對美元體系的支持越大。

哪怕美方某些人主張的中國獲益要略多於美國，也只是部分反映出此前經貿利益的存量分配情況。隨着中國調整經濟發展方式，着力打造國內超大規模市場，美國從中美經貿互動的增量利益中將會獲得更多，具體可表現為美國對華出口增加、美企在華銷售額增加等。也就是説，隨着中國經濟發展的正常演進，美國在華經濟利益只會更多。今年上半年美國對華貿易逆差減少約11%。即使美國不對華發動貿易戰，按照中美貿易的變化趨勢，美國對華出口也會大量增加。

華盛頓片面盯着美國對華貨物貿易逆差，偏執地把對華貨物貿易逆差當作美國虧的錢，而不算美國在其他經貿領域的重大獲益，這顯然是糊塗賬。美方諸多理性、客觀的分析人士並不認同特朗普“美國虧了”的算法，但也不能否認，特朗普的論調在其支持者那裏還是能收穫不少認同。原因有三：一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以中低學歷為主。特別是非大學學歷白人選民中，特朗普的支持率更高。有關美國吃虧的理論，乍聽起來煞有其事。而要真正瞭解中美經貿真實利益分配，則需要一定的國際視野和專業知識。

二是特朗普支持者的產業特徵。美國政治結構變遷導致特朗普的支持者以普通勞動者為多數，特別是製造業相關選民。而從中美經貿活動中受益巨大的跨國資本集團多支持民主黨。顯著的黨派差異導致共和黨選民在利益上受衝擊更大，更容易認定中國佔了美國便宜，而跨國資本利益集團由於更多支持民主黨，其主張面臨政治極化效應而無法對共和黨選民產生影響。

三是美國國內社會矛盾的外溢結果。近些年，美國普通民眾生活水平沒有明顯改善，中產階級逐漸萎縮，國內社會矛盾日益凸顯。《鄉下人的悲歌》及《我們的孩子》等近幾年在美國引發廣泛關注的書，都深刻揭示了美國當前社會流動的停滯與斷裂。中低收入階層對於高收入階層的不滿和抗議，包括“佔領華爾街”運動和當下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議，都難以撼動美國愈發固化的社會結構。矛盾總要爆發，壓力需要釋放，在國內改變不了，就很自然地外溢至國際層面。

“美國吃虧論”的根源在於美國國內。美國經濟問題越多，矛盾越大，中國就越容易成替罪羊。而且，為了證明對中國的指責確有其事，華盛頓會更積極地制定打壓或者“脱鈎”政策，來配合其“美國吃虧論”。

如果美國執意對華“脱鈎”，中國又當如何？首先，中國需要有戰略自信。美國密集推出“脱鈎”政策，對中國個別行業和企業有衝擊。但以中國當前經濟體量、發展態勢和應對疫情治理能力看，“脱鈎”政策難以對中國整體發展態勢帶來顛覆性影響。中國不是有經濟短板的蘇聯，或者是有安全短板的日本，不懼美國恐嚇。

其次，中國將加快國際國內雙循環經濟體系。“脱鈎”將激發中國構建更為獨立的經濟體系的決心，擺脱對美依賴。雙循環經濟體系需要市場、科技、金融和資源的全面支撐，中國需在這四個方面進一步發力。

最後，需積極維護全球產業鏈的現有格局。全球化雖然面臨暫時性的逆流，但全球經濟體系總體穩定，絕大多數經濟體認可當前的產業分工模式。單憑美國一家之力無法對華“脱鈎”，而從全球產業鏈角度和中國切割，勢必損害其他經濟體利益。因此，中國需要爭取和穩住在全球產業分工中的節點型國家，制衡和抵禦美國對華“脱鈎”與封鎖圖謀。（作者是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