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釣魚”後“殺豬” 揭開網絡棋牌遊戲“局中局”

福建一位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年輕人林某，在一個名為“眾娛平台”的App中參與棋牌賭博，短短一年內輸掉20多萬元。

警方發現，2019年至2020年5月間，犯罪嫌疑人許某、俞某利用“眾娛平台”的房間功能開設賭博羣，數百人蔘與賭博，涉及賭資達1000多萬元。

記者調查瞭解到，一些看似普通的“打麻將”“炸金花”等網絡棋牌遊戲，被犯罪分子利用來組織跨境網絡賭博，已形成一條包括開發設計、運營維護、代理推廣等環節的黑色產業鏈。

後台莊家操縱令賭客十賭九輸

記者在應用商店輸入“麻將”“撲克”等關鍵詞，出現數百個相關的棋牌應用。其中一款遊戲提供了“大廳模式”和“親友同玩”功能，前者可免費隨機進入陌生玩家房間，後者需付費邀請親友加入，支付1個鑽石（1元錢）即可玩4局麻將。

“此類遊戲的大部分玩家都是瞄準了‘親友同玩’功能，通過微信羣發賭資贏錢。”一位玩家表示。

記者從警方瞭解到，棋牌類網絡賭博主要有兩種運營模式，一是“房卡”模式，二是“充值提現”模式。

“房卡”模式較為隱蔽，如實體賭場一樣，經營者提供賭博場所，收取一定費用，參賭人員自行“組隊”玩棋牌。

另一類是“充值提現”類棋牌賭博。玩家要先向賭博App、網站等平台充值，換取一定籌碼，然後通過平台提現獲得收益。

福州公安機關今年6月破獲一起公安部督辦網絡賭博案件。犯罪團伙設立大型賭博網站，提供棋牌、賽馬、彩票等數十種賭博項目。“賭客在線參與棋牌賭博，卻不知道實際上是與後台莊家在賭。賭客開始會嚐到一點甜頭，但隨着投入不斷加大，莊家會操刀‘殺豬’——或讓賭客無法提現盈利，或讓他們輸光籌碼。”辦案民警説。

犯罪團伙窩點和運營多在境外

警方根據當前破獲的棋牌類網絡賭博案發現，犯罪團伙在開發設計、運營維護、代理推廣、資金通道等各個環節均分工明確。

從開發數萬元的棋牌賭博App到上百萬元的大型綜合賭博網站，網上都可找到專業團隊，明碼標價提供服務。記者在淘寶上聯繫多位App開發商，對方均表示可代為開發賭博App。

“棋牌遊戲的開發並不難。”一位業內人士稱，現在市面上開發的棋牌類遊戲大概有幾百款，開發成本從幾萬元到十幾萬元不等，製作時間一般在1至3個月。

據福州公安機關介紹，一般而言，一個普通的棋牌類App開發費用約為3萬元至5萬元，只需幾台電腦、請幾個員工運維即可。

一些規模大、技術等級高的平台開發價格更高。福州公安機關今年破獲的那起公安部督辦網絡賭博案件，犯罪團伙架設的賭博網站安全防護等級高，可同時供上萬人在線賭博，提供數十種賭博項目，網站的開發費用在百萬元以上。

據多地公安民警介紹，為逃避打擊，網絡賭博團伙通常將窩點和運營設在境外，租用境外服務器招募境內代理商進行推廣，網站維護、操控賭博結果等均在境外完成。

記者調查發現，棋牌賭博App、網站的推廣主要有兩種方式。

一是利用傳統應用商店下載。為了繞開多數應用商店的審核機制，一些賭博App開發出“套殼上架”模式，即App下載打開後顯示遊戲已下架或已更新，同時彈出網頁引導用户進入新的下載頁面，找到賭博App。

二是以高額抽成為誘餌招聘代理商，通過“社交引流”推廣。記者在網站、貼吧、QQ羣等發現大量此類廣告。一位網站運營者介紹：“現在主要通過朋友圈和微信羣來推廣，一個微信號一天發兩次朋友圈和兩個微信羣，每個微信羣300人至500人，一個微信一天能保底引流8個客户。”

“斷鏈”行動持續，通信、網信等部門已加強巡查

2019年以來，公安部聯動多部委開展為期3年的打擊整治跨境網絡賭博犯罪“斷鏈”專項行動。據公安部通報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各地公安機關偵破跨境賭博案件257起，抓獲犯罪嫌疑人11500餘名，摧毀涉賭平台368個、技術團隊148個，打掉支付平台和地下錢莊187個，查明涉案資金2290餘億元。

業內人士介紹，通信、網信等部門已加大巡查力度，通過技術手段識別、發現、封堵賭博App和網站。“及時封堵並不難，關鍵是要形成整治合力。”多地公安民警表示。

平潭綜合實驗區公安局治安巡特警支隊行動大隊副大隊長陳瀧建議，相關部門和軟件商店應儘快建設App安全監測平台，對App權限信息、行為信息、內容違規信息等進行監測，自動發現其中包含的惡意行為和違規內容並輸出監測報告。

北京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李大偉建議，許多賭博App利用兑換積分、充值等方式實現資金收付，資金流通常披着合法外衣，應加強對相關網絡平台的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