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鵬：科學因“無為”而變得“有為”

勇於探索未知，才能發展科學。

10月30日-11月1日，第三屆世界頂尖科學家論壇在上海舉行。今年的世界頂尖科學家論壇是特殊之年的一場世界級科學盛會。橫跨四大洲、11個時區、25個國家和地區、100多座城市，此次論壇雲集了全球230餘位科學家，其中包括61位諾貝爾獎得主在內的137位全球頂尖科學家，陣容堪稱“史上最強”，他們將首次以“雲端”聚會的方式共話科學與人類的未來。

在30日開幕的主論壇“科學前沿與顛覆性技術”論壇上，紅杉資本全球執行合夥人沈南鵬做了主旨演講。沈南鵬認為，偉大的科學家永遠目光長遠，探索世界的終極問題，而技術應用是看似“無為”的科學研究的“副產品”。此外，他認為科學和商業有許多共通之處：科學家和企業家都辛勤工作、以苦為樂；都對原創精神抱有執念；都希望通過解決問題來揭示世界本質並指引未來，而且“第一性原理”是科學和商業創造性的根源。

世界頂尖科學家論壇系由世界頂尖科學家協會發起、上海市人民政府主辦的年度國際科學家論壇。據瞭解，第三屆論壇將安排開幕式與主題會議、世界頂尖科學家座談會、莫比烏斯論壇、共同家園峯會、科學態度大師講堂、青年科學家論壇等多場主題活動，兩位新鮮出爐的2020年諾貝爾獎得主——哈維·阿爾特與安德烈亞·蓋茲，將領銜第三屆世界頂尖科學家論壇參會科學家陣容。

以下為沈南鵬演講全文：

各位科學家朋友們，

大家好！我是紅杉資本的沈南鵬。雖然新冠疫情尚在全球肆虐，但它顯然不能阻隔我們的交流。作為論壇的全球戰略合作伙伴，我們非常高興能看到這麼多老朋友和新面孔，以線上和線下結合的方式參與到這次論壇中。

科學，在今年的形勢下被賦予了更深層次的現實意義，尤其是生命科學得到了特別重視。因此，我們希望通過此次論壇，讓世界各國頂尖的科研工作者、政策制定者、企業家、公益組織等，雲聚一起，深入交流新形勢下的所思所想，碰撞出新的火花。

在大學期間，我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數學家。很遺憾沒有那份運氣，與成為一名科學家的機會擦肩而過。即使如此，人生前十多年努力成為一名科學家的經歷，還是給我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雖然很多數學公式、物理公式、化學反應式已經在記憶裏變得模糊，但它們幫我構建了最基礎的邏輯和思考方式，而最終，這些都在潛意識裏被運用到職業和生活中。因此，在我看來，科學和商業確實在很多方面都有共通之處。

首先，科學家和企業家一樣，都是“以苦為樂”的。我曾和當年的大學室友葉軍交流，他現在是著名的物理學家，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聽起來，他泡在實驗室工作和思考的時間平均每天都在12小時以上，週末和假期工作也都是常態。這和我身邊的企業家的生活狀態非常相似。但他們都苦中作樂，非常享受這樣的狀態。這是因為科學家對探尋事物現象的本質有着巨大的好奇心，從事科學工作可以讓他們嘗試發現這些重要問題的答案，這個過程本身就可以產生巨大的成就感。

上世紀八十年代有一個非常著名的留學計劃，叫CUSPEA（中美聯合招考物理研究生項目），和後來生命科學領域的CUSBEA。當年許多留學獎學金的獲得者，如今都成為了科學界的一流人物，還有相當一部分轉戰工商界，成就了不俗的事業。相較後者，繼續做研究的教授、科學家，他們的薪酬待遇往往無法和那些同期成為商界人士的收入相提並論，但他們始終專注於偉大的科學研究，是因為他們是遵循自己內心召喚的人，他們在研究中得到了和享受着科學的樂趣——Science is Fun。

第二，我認為優秀的科學家和許多成功的企業家一樣，都對原創精神有一種執念。在科學的世界裏，卓越的成就一定是來自於創造性的新想法，而不是重複或改良別人已有的研究路徑。如果愛因斯坦沒有跳出經典力學的框架，就沒有狹義和廣義相對論產生的機會。在商業世界中同樣如此。企業家也有照搬別人的商業模式，但是真正卓越的企業，往往是另闢蹊徑，創造出一種全新的商業模式和技術模式，打造和定義一個全新的行業。“第一性原理”既是優秀科學家研究方法論的共同特徵，也是成功企業家思考和處理問題的方法論，伊隆·馬斯克把它闡述得很清晰，那樣的思維路徑往往是科學和商業創造性的根源。

第三，科學和商業的根本出發點是一致的，都是為了解決世界的某些問題。企業當然要靠賺取利潤，擴張成長，但是真正偉大的企業，其成功之道絕不僅僅是追求利益最大化，而是以解決一個我們身邊的用户痛點為出發點，為用户創造更多美好。正是通過秉承這樣的理念，它們最終成長為偉大的傳奇企業。

同樣，在科學研究中，許多基礎研究最終被轉換成為了技術應用，比如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為原子能技術的應用提供了理論基礎，生命科學領域的基因編輯研究也可能會在人類疾病診治中得到非常有效的應用。然而，遠在科學找到其現實應用前，科學家們往往抱着最純粹的心態開展工作，他們可能在孤獨中探索着當今世界的未知，甚至去尋找對世界本源等深層次問題的解答，只有這樣的科學家才能夠創造出真正的偉大成就。歐拉在歐拉公式的“發明”中顯然沒有考慮“e” “π”和“i”的奧妙關係會對歐洲或世界產生什麼樣的“功效”。而技術應用的出現，往往是這些看起來“無為”的科學研究的“副產品”。我們沒有辦法去預測某項科學研究能不能轉化為技術，也無需對它賦予實用的責任，因為偉大的科學，永遠是為了探索世界的終極問題。

科學和商業在某種程度上是殊途同歸的，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去揭示這個世界的本質並指引未來。科學精神和企業家精神也有異曲同工之妙——辛勤努力，享受過程，勇於突破，追求創新，脱離平庸和世俗。這次論壇，不僅有科學家，也有許多企業家，尤其是科技領域的創業者參會，相信你們能在交流中碰撞出不一樣的思想火花。Let’s have fun together！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