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校園裏“依賴耳機”的我們
“鑰匙、手機都拿了,好傢伙,差點忘帶耳機。”我收回正準備打開門的手,匆匆轉回身去取耳機。
不知不覺,耳機的地位已經被我提升到“出門必備”,而我自己也儼然患上了“耳機依賴症”。
以前,我最喜歡的電子混音,其實是為了掩蓋班裏的吵鬧聲,其餘時間,我一般不會戴上耳機,更談不上對耳機的依賴,畢竟都説“耳機戴多了對聽力不好”。
但上大學以後,或許是感覺出找到一首符合心境的歌,比找到一位知心朋友更容易,我選擇了長期與耳機為伴、與音樂為伍。旋律與節奏,化成另一個我的內心,與此刻的我彼此傾聽、述説。
耳機總是瞭解我的當下所需,它能應景地用電音肯定踏着月光從圖書館走出的我,也能適時地在我萎靡時放出舒緩、厚重的古典音樂,一點點鞏固我暫時垮塌的鬥志。
時間一長,我越發享受與耳機的默契合作。即使內心毫無波瀾、情緒沒有起伏,我也會戴着耳機聽歌。被音樂填滿的時光空隙是充實的、它給我有人陪伴的感覺,讓我不再感到孤單。
於我,耳機像是一位私人的心理治療師,我依賴它,就像患者相信醫生,可以説,耳機已經成了我獨處時的精神寄託。
有一回,我拜託舍友小菲幫我帶飯回宿舍,沒承想她剛離開一會,就又打開了宿舍的門。在我們詫異的眼光中,她説:“沒事,我就是忘帶耳機了,不帶耳機出門我會死掉。”説完她重新關上門,只留下啼笑皆非的我們。
小菲性格靦腆內向,按照她對自己的評價,好像有中度社交恐懼症,和陌生人待在一起時,她常常尷尬得只能低頭看手機。
後來,她在和我聊天時解釋道,她每次走在路上,都感覺有好多雙眼睛看着自己,眼神有的輕蔑、有的不懷好意,她知道這是自己心理壓力的作用,可怎麼都克服不了。
但是,只要戴上耳機,她立刻會感覺自己前面有了一道無形的牆,阻隔掉了那些投來的眼光,“我走在路上都能感覺輕鬆很多,説真的,耳機真是社恐的福音”。
我能理解小菲的感受,不只是她,我有時也會過分在意別人的目光。但我後來慢慢明白,要想甩開這些“眼神”,我們能做的就是“跑起來”,讓擁有更強實力的自己打敗怯懦的內心。
不是所有依賴耳機的人,都為了獲得心理安慰,當朋友小誠對我説他也有耳機依賴症時,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高中時,他和我是同班同學,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聽到他“幾乎不聽音樂”時不可置信的心情。他説不止他不聽,他父母也從來不在家放音樂聽。
我按捺住自己的震驚,問他耳機依賴症是怎麼一回事。他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大學寢室六人間,總會有人在你想要休息的時候做着自己的事情,打遊戲、洗衣服、來回開門,我睡眠從小就淺,一點響動就醒,所以從大一開始就戴耳機睡覺了。”
“戴着耳機睡覺不難受嗎?”我有點擔心地問他。
他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有辦法嗎?反正到現在大二已經完全能適應了,不戴耳機反而睡不着,甚至覺得戴着耳機睡覺就像住在單人間一樣。”説完,他還頗有些驕傲地向我介紹自己曾經用過的助眠耳機哪一款效果最佳。
當然,也有不少人將耳機視為自己專業包括以後事業發展不可缺少的輔助工具,小嘉就是一例。
小嘉是我認識的女孩子裏為數不多的“電競女生”。平時在等公交、排隊、或者休息時間,你幾乎都能發現她在戴着耳機看遊戲直播。
“這種直播要麼就大家一起調大音量看,要麼就帶着耳機看,一來它會比較咋呼,我怕吵到你們;二來我一個人看,戴着耳機調大音量比較有氛圍。”
不同於普通人“有耳機用就行”的思維,小嘉很注重耳機的各項參數。她會很認真地比較耳機的不同音質,有線耳機、藍牙耳機、耳麥,她有專門的一排掛鈎去放這些東西,什麼時候戴哪一種耳機,她也會分好幾種情況。
當小嘉看見自己喜歡的電競選手,在直播時盯着攝像機慢慢戴上耳機的鏡頭時,她形容當時的感覺就像“看到了準備拔劍的騎士,電競比賽就像沒有硝煙的戰場。太酷了!”
作為計算機系的學生,小嘉希望自己能往遊戲製作方面發展。在她看來,耳機是影響遊戲體驗的重要一環,“平時耳機都不離身,我最好的朋友都沒有我和耳機待着的時間長吧。”小嘉開玩笑地説。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上看,不論我們使用耳機的目的如何,為你帶去心靈的撫慰也好,隔絕外界的干擾也好,害怕打擾他人也好,失去的可能不只是自己與他人交流的機會,還有他人靠近自己的可能。
或許,對待耳機,我們每個人都還需要重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