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中東迎來“高光”的非裔將軍能否順利接掌五角大樓

美國當選總統拜登8日提名現年67歲的退役四星將軍勞埃德·奧斯汀出任國防部長。

“他是第一位指揮陸軍部隊戰鬥的非裔美國人軍官，也是第一位指揮整個戰區的非裔美國人。如果能夠得到國會確認，他還將是第一位領導國防部的非裔美國人。”拜登當日在美國《大西洋月刊》發表的署名文章中寫道。

實際上，奧斯汀這一人選讓不少人感到意外。此前，曾任國防部分管政策的副部長的米歇爾·弗盧努瓦以及同為非裔的前國土安全部長傑·約翰遜都是呼聲極高的熱門人選。作為很少在媒體和公眾面前公開談論軍事問題的“隱形將軍”的奧斯汀，他為何能夠在此次角逐中脱穎而出？

打破種族“天花板”的非裔將軍

1975年從美國西點軍校畢業以後，奧斯汀開啓了長達41年的軍旅生涯。豐富的實戰經驗外加累累軍功，使他成為美軍中備受尊敬的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在由白人擔任高級職位的美國軍隊文化中，奧斯汀是極少數能夠打破軍界種族“天花板”、成為指揮陸軍戰鬥甚至整個戰區戰鬥的非裔將軍。據《紐約時報》報道，儘管現役美軍中有43%的有色人種，但作出重要軍事決定的仍是白人男性。

指揮美軍撤離伊拉克和打擊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稱得上是奧斯汀職業生涯中無法忽視的“高光時刻”。奧斯汀參與了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2010年9月，時任總統奧巴馬任命奧斯汀為駐伊拉克美軍司令，並命其執行從伊拉克撤軍這一美國陸軍過去60年來最大的後勤行動。

時任美國國防部長帕內塔評價稱：“奧斯汀將軍在伊拉克任職期間，美國的正處於軍事轉型的重要時期。”帕內塔還稱奧斯汀“維護了來之不易的安全成果”。

奧斯汀於2012年起任美國陸軍副參謀長，2013年起擔任中央司令部司令，是首位擔任這兩個職位的非裔。在中央司令部司令任上，奧斯汀負責協調和指揮美國在中東地區的軍事行動，並於2014年接管美軍在伊拉克和敍利亞境內打擊“伊斯蘭國”的軍事任務，直至他2016年4月退役。

為何能擊敗其他候選人？

作為拜登的“老相識”，奧斯汀自然是拜登心目中理想的國防部長人選。

在擔任駐伊拉克美軍司令期間，奧斯汀結識了當時負責美國對伊拉克政策的副總統拜登，他們在撤軍方面有許多討論和共識，拜登稱讚奧斯汀是 “典型的愛國者”，雙方互相信任且十分投緣。

“奧斯汀本身具備的諸多優勢以及他對國防部和政府的瞭解，使他成為應對當前挑戰和危機的不二人選。”拜登在《大西洋月刊》上撰文寫道，“他是我們此刻需要的人”。

除了兩人密切的私人關係外，拜登曾承諾的“組建多元化白宮團隊”也是其堅定選擇奧斯汀的重要原因。據美國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報道，在目前已提名的重要內閣成員中，國務卿布林肯和財政部長耶倫均為白人，這使得拜登在組建多元化團隊方面的壓力增大。與此同時，據民主黨人士透露，美國國會黑人議員小組近期也在推動政府考慮提名非裔美國人擔任國家安全職位。

“奧斯汀將軍的軍事資歷無可挑剔，他將成為一名出色的國防部長。”與拜登關係密切的密西西比州民主黨眾議員本尼·湯普森7日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

與奧斯汀相比，另一位同為非裔且呼聲較高的防長候選人傑·約翰遜的歷史表現就顯得頗具爭議。Politico援引消息人士觀點稱，作為奧巴馬政府時期的國土安全部部長，約翰遜在任內加大驅逐移民出境力度，並批准了數百起針對疑似恐怖分子的無人機襲擊，導致平民被殺。

此外，備受矚目的防長候選人、曾在奧巴馬政府第一任期擔任副防長的弗盧努瓦的“落榜”也讓不少人感到出乎意料，此前甚至有多家美媒分析稱弗盧努瓦或會成為第一位領導五角大樓的女性。對此，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美國研究中心秘書長刁大民在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撰文分析稱，一方面是民主黨內的進步派勢力對弗盧努瓦的鷹派立場持有反對意見，甚至還多次公開指責弗盧努瓦與軍工產業利益密切；而另一方面，早在奧巴馬政府時期，拜登就與弗盧努瓦存在明顯的政見分歧，2009年，弗盧努瓦主張向阿富汗增兵，但拜登卻對此表示堅決反對。

“拜登不希望選擇一位較有爭議或好戰的國防部長。奧斯汀低調温和且資質過硬，沒有太多出格言行，比較容易為各方接受。”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教授韋宗友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

國會是否會“開綠燈”？

儘管奧斯汀已經得到了拜登的“官宣”，但美國國內對此提名爭議尚存，他最終上任還取決於能否得到國會的豁免。

一方面，奧斯汀在退役後加入防務企業雷神技術公司，並且還是美國最大的鋼鐵生產商紐柯（Nucor）以及醫療服務公司Tenet的董事會成員。此外，他還擁有自己的諮詢公司奧斯汀戰略集團（Austin Strategy Group），部分批評人士對其與工商界的聯繫表示擔憂。

更為重要的是，根據美國法律規定，國防部長必須是有防務經驗的文職人員。若候選人曾任軍職，必須滿足退役7年以上的條件，或者得到國會參議院給予的豁免。“由於奧斯汀2016年才退役，還不到規定的七年時間，因此會在國會面臨一定阻力。特別是此前國會已經在2017年為詹姆斯·馬蒂斯破例一次了。不過，作為首位非裔國防部長人選，國會豁免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韋宗友表示。

然而，奧斯汀能否成功獲得國會豁免仍面臨着較多不確定性。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SASC）成員、民主黨人傑克·裏德表示，這種豁免行為“在一代人中不應該發生超過一次”。裏德説，“我不支持對該提名批准豁免權，今後我也不會支持任何削弱或廢除該法令的努力。”此外，美國《國防新聞週刊》分析稱，奧斯汀爭取到國會豁免的前景並不樂觀，上個世紀僅有兩名提名部長獲得豁免。儘管馬蒂斯曾獲得豁免權，但仍有不少議員投出了反對票。

值得注意的是，維持國防部文職官員與軍人的平衡的考量，也是奧斯汀獲得國會豁免的又一阻礙。韋宗友指出，美國人擔心國防部長與軍人之間的關係過於親密，導致軍人在外交決策系統影響過大，或引起好戰傾向，破壞軍民平衡傳統，這也是美國法律限制軍職人員擔任防長職務的重要原因。

此外，美國《國防新聞週刊》指出，由於特朗普政府過度依賴前軍官擔任文職職務，民眾已經對軍民關係平衡深表擔憂。因此，拜登宣佈提名奧斯汀後，便遭到一些國家安全領域專家的反對。他們認為，在一位退役將軍的領導下，國防部文職官員與軍人或難以實現平衡，而這也違背了拜登和民主黨人承諾建立一個“正常”政府的諾言。

針對這一質疑，拜登回應稱，奧斯汀深知過去四年，文職人員和軍人之間的關係一直承受着巨大壓力。拜登稱，自己堅信奧斯汀會努力讓這一關係回到“正常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