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工廠被砸”或衝擊在印外資
警方抓捕一百多人 各方緊盯事件發展
本報駐印度特約記者 肖 昀 本報記者 趙覺珵
台資代工企業緯創在印度班加羅爾附近開設的蘋果工廠遭到員工暴力衝擊，引發全球消費電子供應鏈的高度關注，也讓一些媒體和分析人士開始審視其背後折射出的印度營商環境。美國《華爾街日報》13日稱，當下正逢印度莫迪政府在加快轉變該國“難做生意”的形象，加速吸引外來投資，有分析人士認為，如果緯創遭遇到的情況變得更普遍，可能會影響該國的商業信譽。
洗劫造成40多億盧比損失
據印度媒體報道，當地時間12日，緯創位於印度卡納塔克邦納爾薩普爾的一家代工工廠遭到約2000名員工“圍攻”，有消息稱起因是這些員工未能領到“入職時承諾的報酬”和對工作時間不滿。這次事件共造成約43.77億印度盧比（約合人民幣3.89億元）的損失。當地一名高級警官稱，警方已逮捕149名涉事嫌犯。事件發生後，緯創公司一名發言人表示，“我們遵守法律，並正在支持有關部門的調查”，公司對這一騷亂“深感震驚”。
印度《經濟時報》14日稱，蘋果方面也對此事做出回應稱，公司已經在緯創的這家工廠展開調查。報道援引知情人士的話稱，蘋果正調查緯創公司是否在納爾薩普爾工廠違反了供應商準則。根據該準則，第三方勞務代理機構應遵守工資和福利相關的法律要求，並按時、足額支付工資。任何違反準則的行為都會損害蘋果與供應商之間的業務關係，甚至會導致雙方業務關係中止。上個月另一家台資代工廠和碩就因違反供應商準則失去了iPhone 12的新訂單。
《環球時報》記者從印度行業薪資標準數據庫（基於用工者自我陳述的非官方數據）中發現，蘋果公司在印臨時工的平均工資標準為每月5.3萬盧比（1盧比約合0.1元人民幣）。但根據當地媒體報道，緯創公司承諾支付的員工月薪僅為2.1萬盧比。即使比照印度3.19萬盧比的月平均工資，也遠遠不及。不過，匿名行業人士對記者説，印度工廠僱工的薪資水平取決於技工的技術熟練度，如果是剛剛從技校畢業的學生，工資一般低於平均水平。
《華爾街日報》援引總部位於新德里的智庫發展中社會研究中心政治分析師普拉夫·賴的話稱，過去20年，印度的勞動暴力和抗議活動有所減少，但如果此類事件變得普遍，“可能會影響印度的聲譽”。據印度媒體報道，就在上個月，同樣在卡納塔克邦的大型外資企業豐田印度基洛斯卡汽車公司就因勞資矛盾惡化導致罷工。
成都世通研究院執行院長、南亞問題專家龍興春14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印度的勞資對抗和衝突可以説經常發生，當地工會實力強大，且勞動法某種程度上過度保護工人權益，導致企業不敢僱工，工人勞動效率也難以保證，這其實阻礙外商投資和企業做大。
想吸引“離開中國的外企”
近年來印度接受的外國直接投資（FDI）數字有着較快增長。印度報業托拉斯日前援引該國工業和內部貿易促進部的數據稱，在本財年上半年（2020年4月至9月），印度的FDI增長15%，達300億美元，去年同期這一數字為260億美元。
另據印度《商業標準報》14日報道，韓國三星將在印度投資482.5億盧比。北方邦政府發言人表示，三星公司計劃將在中國的手機和顯示器生產線轉移至北方邦。報道稱，三星也是繼蘋果合作廠商富士康、緯創、和碩等落户印度之後，又一個決定將科技產品生產線從中國轉移至印度的公司。
《華爾街日報》稱，近年來，印度政府一心想吸引那些為尋求多元化或者消除新冠疫情影響而希望離開中國的外企。今年6月，印度電子和信息技術部公佈3項刺激性計劃，以吸引全球公司在手機和相關部件製造方面的投資，其中就包括“生產掛鈎激勵計劃（PLI）”。今年11月，印度政府又宣佈，計劃在未來5年內，針對高級化學電池、機電產品等10個製造業領域推進PLI計劃，總額為2萬億盧比。
印度北方邦政府前商務部門官員庫馬爾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蘋果事件”肯定會在一定程度上損害印度的招商引資形象，“無論起因為何，工人都不應採取打砸搶的極端舉動維權”。
專家：企業或逐步退出印度
“很多企業到印度投資，看重的是印度市場的潛力，雖然盈利不易也沒有放棄”，龍興春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但“潛力如果一直是潛力，恐怕這些企業會逐步退出印度。”
英國廣播公司（BBC）此前評論稱，印度不大可能成為全球跨國公司首選地的原因之一是，印度並沒有很好地融入全世界主要供應鏈。2019年印度退出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議（RCEP），這個決定使印度出口商進入那些與其他國家互免關税的市場時很難獲利，也無法向貿易伙伴提供互惠。
龍興春表示，雖然普遍認為印度的土地成本和勞動力成本低，但企業真正的經營成本並非如此。龍興春舉例稱，此前印度法律規定，擁有100名以上員工的工廠解僱員工需要經過政府批准，這讓企業不敢大量直接僱用工人，限制企業規模。此外，印度勞動力效率不高、官僚主義較嚴重、政府和司法體系效率低下、基礎設施缺乏，且沒有形成製造業的相關產業鏈，這些都增加了企業經營成本。“一些印度政客所稱的吸收中國產業轉移是一廂情願。企業家決策還是要考慮盈利。”龍興春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