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聯繫採訪三任日本大使的經歷
【環球時報記者 邢曉婧】日本新任駐華大使垂秀夫赴任之後,把《環球時報》作為其發聲的第一家中文媒體,這件事本身就有些不太尋常。自從2014年進入媒體行業,我歷經三任日本駐華大使,垂秀夫是唯一願意接受我報採訪的一位。
剛入行時,我經常能在各種場合見到時任日本駐華大使木寺昌人,這位“胖大叔”和藹可親,經常繫着一條印有熊本熊圖案的領帶。我和他私交不錯,一直想找機會對其進行專訪,還一度就此事與使館接洽,但出於一些原因,最終未能實現。木寺大使私下告訴我,他可以接受採訪,聊聊旅遊,説説美食,唯獨不願談政治。
“中國學派”出身的橫井裕2016年接棒出任日本駐華大使,在履新招待會上用流利的中文致辭。彼時的中日關係出現回暖趨勢,作為公認的“知華派”大使,我認為他是談論兩國之間熱點問題的不二人選。可惜,對於我多次表達希望專訪的意願,橫井大使每次都是當面拒絕,雙手比出一個大大的“叉”,沒有一絲溝通餘地。
很多人對我説,在日本人的印象中,《環球時報》是類似於日本《產經新聞》的存在,從規避風險的角度考慮,外交官輕易不敢在《環球時報》上發聲,擔心在本國遭到批判。作為一名主要負責對日報道的記者,我專訪過不少其他國家的大使,卻從未採訪過日本駐華大使,這讓我感到遺憾,我更為日本駐華大使明明身在中國,卻瞻前顧後不敢言語感到惋惜。
中日友好嘴上説説不難,哪怕什麼都不做,維持現狀好像也不賴。但是,這是健康的外交關係嗎?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針對某些問題,我們是不是更應該開誠佈公地“説”。
7月中旬,有日媒披露説,時任外務省官房長垂秀夫有望成為新任日本駐華大使,之後我便開始關注他的動向。雖然此前從未與垂秀夫有過直接接觸,但聽説他幾乎每天的午餐和晚餐都和別人一起吃,每個月只在家吃一次飯,每年和中國人聚餐超過300次。這些信息顯示,他是個願意交流的人。
於是,我決定爭取對垂秀夫進行專訪。這項工作從10月開始啓動,我和同事們還有日方對接的工作人員,一起做了相當多的準備和努力。沒想到,垂秀夫不僅願意接受《環球時報》記者的採訪,還把我們安排成第一家接受採訪的中文媒體,儘管令人惋惜的是,原計劃的當面採訪因故臨時改為書面採訪。箇中原因不得而知,不過,在一封回覆《環球時報》記者的郵件裏,他説,“貴報作為國際新聞報道媒體在中國頗具影響力,蒙貴報盛情要求採訪,令人深感榮幸”。
外界用兩個“史無前例”形容垂秀夫此次履新。這是他第4次來到中國大陸工作,此前曾兩次被派駐到中國台灣,一次被派到中國香港。在他的外交生涯中,從未去過任何一個華語圈之外的地方工作,這在外務省當中“史無前例”。而且,按照慣例,在出任駐重要國家的大使之前,往往要先去一些外交關係沒有那麼重要的國家“鍛鍊”,而垂秀夫首次出任大使就來到中國,堪稱“史無前例”。有外交人士告訴《環球時報》記者,永田町認為“沒人比垂秀夫更瞭解中國”,期待他可以幫助日本找到和中國相處的方法。
願意率先接受《環球時報》記者專訪,在這家既具影響力又在日本頗具爭議的媒體上發聲,或許可以算作垂秀夫赴華履新的第三個“史無前例”。由於他來自日本外務省的“中國學派”,一些學者把他當成“親華派”,我認為這是一個誤會。嚴格來説,他應該是一位“知華派”,他懂中國,瞭解中國,但始終代表着日本的國家利益,堅持着日本的政治主張。
中日之間還存在各種各樣所謂的“懸案”,垂秀夫在任期間,兩國可能就某些懸而未決的問題展開討論,在此過程中不排除產生摩擦的可能性。作為日本駐華大使的垂秀夫,願意表達,又樂於交流,這對中日關係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