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轉向非洲彌補拒絕RCEP
高官學者都很自信 認為可以趕超中國
本報駐印度特派記者 胡博峯
印度為何不加入RCEP(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今年11月,歷時八年談判的RCEP簽署之後,這個巨大的問號一直沒有消失。印度從總理、外長等政要到各大貿易行業協會,幾乎異口同聲地強調,此時加入RCEP對印度“有害無利”。《印度快報》的一篇文章甚至扯到中國,認為在當前印中關係緊張的背景下,“印度不應加入一項由中國主導的多邊貿易協定”。不過,《日本經濟新聞》日前卻提供了另外一個觀察視角。報道稱,印度認為即使簽署RCEP,也很難與中國、日本、韓國、東盟等亞洲國家展開競爭,不如憑藉地理優勢,增加對非洲出口來抵消“失去”的東亞和東南亞的市場。那麼,印度這一構想現實嗎?
“潛力巨大,前景廣闊”
根據印度央行統計的印度對外直接投資數據,2008至2016年,印度對非洲的直接投資佔其全球投資總額的21%。但實際上,這“21%”中的絕大多數都流向了非洲的毛里求斯——僅毛里求斯一國就佔印度全部對外直接投資的19%。換句話説,非洲其他國家在印度的全球對外投資份額中僅佔2%。當然,這也被很多印度專家解讀為“潛力巨大、前景廣闊”。
據彭博社報道,疫情期間,非洲經濟可能會跑贏世界其他地區。非洲的54個國家現在包括了全球10個增長最快的經濟體中的7個,部分原因是新冠疫情可能加速了非洲從自然資源出口到無線遠程貿易樞紐的長達十年的轉型。
印度政府的盤算是,到2030年,印度將以15億人口規模超越中國成為全球最大市場,通過內需就可扶植起所有產業,自然有出口競爭力。從地理位置和航運便利來看,非洲不僅距離印度近,也是有着超過12億人口的龐大市場,足以打造成為印度商品出口的新目的地。包括印度汽車巨頭馬恆達在內的許多公司已經開始提前佈局非洲。它們主要集中在農業、教育、醫療保健、信息技術、礦業、能源等領域。由此不難看出,印度目前涉足非洲業務的企業仍以大型跨國集團為主,而且投資目的地相對單一。
印度風險投資人這麼説
印度風險投資人維微克2018年曾領投了東非地區的一個私營公司能源合作項目,由於當地政府臨時變更投資政策等多重原因導致他最終鎩羽而歸。這是他第一個也是截至目前的最後一個非洲項目。他對《環球時報》記者説,中國深耕非洲市場的時間比印度早,各領域合作基本成熟,對當地各項成文和“不成文”的規定都瞭然於心,印度如果大舉進軍非洲市場,要想實現與中國平分秋色的局面恐怕並不容易,“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其中最艱難的是與非洲當地政府和企業建立真正的互信”。
維微克説,“坦率地講,印度同類產品在性價比方面不如中國、在性能和質量方面不如日本和韓國,如何能指望印度用這樣的商品優勢在非洲市場擊敗中國呢?”
維微克還提到,埃及、摩洛哥、阿爾及利亞等非洲國家都是伊斯蘭國家,而印度國內對穆斯林等宗教少數族裔的政策趨於強硬。在此背景下,印度在非洲開拓市場的過程中,可能還需要面對比中國更大的宗教對立風險。
“除非中國主動讓出非洲市場”
印度前國家安全顧問梅農曾對《環球時報》記者介紹説,印度歷來重視發展與非洲關係,早在2008年就開始主辦每三年一屆的“印非峯會”,在非洲約有300多萬印度僑民。他援引印度前總理曼莫漢·辛格的話説,“非洲具備成為21世紀全球主要增長點的所有先決條件,印度決心與非洲開展全面合作,使其潛力得到發揮”。
《環球時報》記者此前在與印度學者交流過程中也感到,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看好印非合作的前景。“即使中國已經在非洲先行一步,但相信印度肯定可以後來居上”,印度觀察家基金會研究員查克拉巴蒂如是説。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曾參與制定印度對非政策的匿名前政府官員表示,印度目前對非貿易額只有約626億美元,還不到中國的1/3,“除非中國政策發生顛覆性變化,主動讓出非洲市場,否則印度追趕的速度可能將非常漫長,過程也非常艱難”。而且非洲國家政局動盪,政府統治力量薄弱,各種地方勢力的利益糾葛和衝突給投資和貿易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風險。印度是否能適應非洲“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快速“政治變臉”,也是不小的考驗。
他表示,印度外長蘇傑生日前對位於印度洋中的塞舌爾羣島進行訪問,折射出印度對非政策中將更大程度突出“經濟合作先行”的新外交思路,“其他地緣戰略和防務合作或將置於其後而不急於推動,塞舌爾可能成為‘後疫情時代’中印在非洲角力的新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