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病毒逃逸人體免疫速度正加快，三十餘國對英國限航，中國跟不跟？

【環球時報-環球網報道記者 趙覺珵 王琪】新冠疫苗的接種為飽受疫情肆虐的歐美國家剛剛帶來一絲曙光，來自英國的病毒變異消息再次引起人們的警覺與擔憂。當地時間19日，英國首相約翰遜宣佈，一種變異新冠病毒正在倫敦和英格蘭東南部地區迅速蔓延，它的傳播速度比原先發現的新冠病毒快70%。英國衞生大臣漢考克20日則直接發出警告，由變異病毒毒株引發的疫情“已經失控”。

20日，英國多地重新進入“封城”狀態，然而當日倫敦新增確診病例依然高達11577例。為防止變異病毒傳播，截至21日發稿時，已經有超過30個國家和地區停飛往來英國航班。全球都在關注，變異的新冠病毒究竟會給本已艱難萬分的抗疫工作帶來怎樣的影響。

傳播力增強或因刺突蛋白變異

“我懷着沉重的心情宣佈，我們無法繼續按原定計劃度過聖誕節。”約翰遜當地時間19日晚發表全國講話，宣佈提升倫敦等地疫情防控級別。約翰遜表示，由於新冠病毒的新變種，英國確診病例數量在過去2周之內猛增，倫敦上週的總感染率翻了一番，其中超過62%的新冠肺炎感染病例是由新毒株造成的。

當地時間14日，衞生大臣漢考克首次確認，過去一週內，英國東南部的倫敦、肯特、埃塞克斯和赫特福德郡的部分地區，新冠病例數呈指數級上升。“我們確認了一種新冠病毒的變異，可能和東南部地區的更快增長有關。”

為遏制因變異病毒引發的疫情反彈，英國隨即出台政策，未來兩週，該國約30%的人口再度面臨“封城”。20日，漢考克再次發出警告，由變異病毒毒株引發的疫情“已經失控”，倫敦等被升為第四級（最高等級）防控的地區要嚴陣以待。而對於大量民眾扎堆“逃離倫敦”過聖誕一事，漢考克直斥這是“完全不負責任的行為”。

據英國媒體報道，這種變異新冠病毒菌株被命名為“VUI–202012/01”或“N501Y”，於今年9月在英國肯特郡首次發現。英國新冠病毒基因組學聯合會表示，其傳播速度超過了從西班牙傳入英國、目前佔感染大多數的主要毒株。英格蘭首席醫療官克里斯·惠蒂説，變異株是通過英格蘭公共衞生部的基因組監測發現的，現在已經證實，它比原始版本更容易傳播。

新冠病毒的變異並不罕見，印度、南非、馬來西亞、挪威等多國都曾報告變異情況。武漢大學醫學部病毒所教授楊佔秋21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一些變異和病毒的傳播能力、致病能力無關，屬於無義突變，但此次英國報告的變異可能恰好涉及病毒的傳播能力。

19日，英國首席科學顧問帕特里克·瓦蘭斯表示，這種新變種有23個變化，“其中許多變化發生在病毒產生的蛋白質改變上，這是一個異常大的變種，與病毒如何感染細胞並進入細胞內部有關。”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院長梁卓偉21日表示，變異病毒約包含20個基因突變，當中7至8個涉及刺突蛋白（S蛋白）。新變種病毒株在英國有兩個不同組羣，分別在威爾士和英格蘭流行，也曾在歐洲、巴西等地出現病例。梁卓偉説，以研究模型推算，在威爾士流行的變異病毒株傳染能力輕微增強，約10%；在英格蘭流行的變異病毒株傳播力則增加75%，數據與英國給出的70%吻合。

梁卓偉提到的、新冠病毒出現的刺突蛋白變異尤為重要。刺突蛋白中含有某些種類的氨基酸，可以利用體內的弗林蛋白酶來分解細胞壁，從而得以進入人體細胞。換言之，正是通過刺突蛋白附着在人體細胞上，新冠病毒得以引發疾病。美國耶魯大學全球健康政策與經濟學副教授陳希21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目前變異的病毒逃逸人體免疫系統的能力提升很快，短期看傳播性的劇增主要是由於這一原因。

位於美國的弗雷德·哈欽森癌症研究中心的傳染病專家貝德福德近日也提出，這一現象類似於流感病毒的抗原漂移現象的累積，即小幅度的變異不斷累積，可能導致可能導致病毒表面蛋白的構象變化，從而破壞先前產生的抗體與先前變體的結合。抗原漂移的可能會導致免疫逃逸，使得人體之前獲得的抗體保護失去作用。

中國已有應對輸入病例長效機制

面對來勢洶洶、已經在其他國家出現的變異病毒，各國嚴陣以待，已有超30個國家或地區停飛往來英國航班，包括德國、比利時、法國、捷克、葡萄牙等。正在遭受第四波疫情的中國香港21日宣佈，將從22日零時起禁止英國客運航班入境香港。已經從英國抵達香港的人士在完成14日的強制隔離檢疫後，須額外再隔離7日。

截至21日晚間發稿時，中國政府尚未宣佈對來自英國的客運航班採取額外限制或檢疫措施。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21日在例行記者會上回應相關問題時表示，已注意到相關報道，中國會認真研究並進行科學妥善處理，以確保中外人員往來健康有序進行。上海機場集團一名工作人員當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尚未接到任何關於英國航班的新要求。

航空信息平台飛常準APP21日向《環球時報》記者提供的數據顯示，11月1日至12月16日，從英國到中國大陸的客運航班每週約為8班，通常由英國航空公司、維珍大西洋航空公司、中國國際航空公司、中國東方航空公司和中國南方航空公司等運營，旅客入境城市包括上海、廣州、青島等。

《環球時報》記者查閲國內各地通報發現，本月21日，廣州和上海分別報告新增1例和2例來自英國的輸入確診病例。6日，青島曾通報一名由英國回國的無症狀感染者。此外，據成都市近日通報，一名29歲女性曾於8月在英國確診新冠肺炎，隔離治療後，於10月27日自上海回國，12月8日再次被診斷為確診病例。

對於中國是否需要跟進，加強對從英國入境航班及旅客的檢疫，甚至暫時停航，陳希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各國邊檢應當非常小心，有必要增強在英國出境前的檢測，在對毒株有更多瞭解前限制高發地段出發的航班也是可以理解的。楊佔秋則表示，從目前已公佈的資料看，在全球不同地區流行的病毒中，歐洲流行的病毒致病能力比較強，傳播能力也比較強。北京新發地市場爆發的疫情之所以傳染人數較多，和病毒是從歐洲傳入的有關。此外，英國目前的氣候條件也更適合於病毒的生存、傳播。

但楊佔秋也補充説，中國一直以來對入境人員實施嚴格管控，閉環做的比較好，目前看英國的情況不會給國內帶來大問題，也沒有必要停航。但有些國家防疫措施比較寬鬆，現在就有必要加強管理。民航專家綦琦21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國內針對國際客運航班已經實施了“五個一（一家航空公司，一個國家，一條航線，一週一班）”政策，建立了長效機制，沒必要為短期內因某些國家的疫情擴散繼續加碼。

雖然中國對入境人羣執行嚴格的防疫措施，但也風險也可能來自其他層面。本月19日，中國駐美國大使館發佈通知，調整核酸、血清抗體檢測有關要求，原因之一就是發現有赴華旅客惡意篡改檢測報告、檢測後不居家隔離導致感染病毒等情況出現。此前，英國媒體也曾光過檢測報告造假的現象，分析人士認為，有必要加強對英國赴華旅客的檢測管理，將疫情防控工作前移。

疫苗有效性可能面臨更多變數

在對英國新冠病毒變異的眾多關注點中，是否會影響已研發疫苗的有效性事關重大。由於此次變異涉及刺突蛋白，存在改變免疫反應的可能性。

本月8日，英國開始為民眾接種德國生物新技術公司與美國輝瑞製藥有限公司合作研發的新冠疫苗。19日，中國也宣佈將對重點人羣進行大規模疫苗接種。此外，美國等多國已經開始或即將開始疫苗接種。

楊佔秋對《環球時報》記者提到，病毒的變異有可能令目前已經研製出的疫苗一定程度上失效。陳希則表示，如果新冠病毒傳播迅猛增強，還可能衝擊疫苗的長期有效性。如果這種影響過大，會導致免疫長期有效性減弱，使得人們不得不像季節性流感那樣每年注射疫苗。“即使是沒有變異的毒株，各國科學界也不知道疫苗保護期有多久，只能説在臨牀三期以來的120天內是沒問題的”，陳希補充稱。

不過，瓦蘭斯認為，初步結論表明新變種不太可能影響疫苗效力。“合理的假設是，疫苗對這種病毒的反應應該夠用，但我們需要對此保持警惕。”瑞士巴塞爾大學生物中心的理查德·奈爾和維也納奧地利科學院的安德魯斯·波格塞勒曾表示，疫苗會同時針對好幾種病毒特徵誘發免疫反應。因此，即使病毒的其中一個特徵發生變化，免疫系統仍然能夠識別病原體並保護疫苗接種者。

中國疾控中心免疫規劃首席專家、主任醫師王華慶19日在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發佈會上回應《環球時報》記者提問時表示，目前新冠病毒的變異處在正常範圍內，沒有看到對疫苗效果的影響。

王華慶表示，病毒變異是一種正常現象，一般不會影響疾病的嚴重程度和傳染性，也不會影響疫苗對病毒的免疫效果。在新冠病毒分離出來後，不少機構對病毒進行基因測序，通過對這些測序結果的一些比較，沒有發現新冠病毒出現大的變異，出現的變異在正常範圍內。此外，我國也用前期研發疫苗產生的抗體，對不同來源的毒株進行中和實驗，免疫效果是比較好的，沒有出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