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需要在達到淨零排放之前儘早達到石油消費峯值-彭博社

寧波浙江省的一個漂浮太陽能發電場對面的石油儲罐，日期為4月22日。

攝影師：沈啓來/彭博社

在一個寒冷的十二月早晨，數百名石油交易商、行業研究人員和政府官員在前往北京紫禁城北部的一家酒店參加該國頂尖能源生產商舉辦的年度會議時，他們遭遇了擁堵的交通。

這座城市臭名昭著的交通擁堵再次出現，這是中國經濟活動在早期遏制冠狀病毒後反彈的最新跡象。在酒店的舞廳裏，一位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的官員分享了好消息：道路燃料消費量已經超過疫情前水平，此前在全國範圍內的大規模封鎖期間遭受了嚴重打擊。

事實上，大多數石油產品的需求早在五月份就完全恢復到正常水平，反映了這個唯一一個去年實現增長的主要經濟體的韌性。但這種迅速的復甦也給北京推動在本十年達到峯值化石能源消費並在不到40年內將該國轉變為淨零排放國家的努力帶來了複雜性。

大幅削減煤炭消耗（這是中國排放的主要來源）將至關重要。但在短期內，它還必須減少原油的使用。雖然政府尚未制定詳細的里程碑計劃以實現習近平主席設定的2060年碳中和目標，但該國的三大國有石油巨頭——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中國石化集團公司和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一致認為，他們的核心產品的消費量必須在2025年儘快達到峯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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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峯值

中國預計本十年原油需求將達到最高水平

來源：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

“到2025年油消費達到峯值非常重要，”總部位於北京的美國主要環保組織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的高級顧問楊福強表示。中國對石油的需求對全球變暖的影響不如煤炭那麼大，但仍佔據了該國能源部門温室氣體排放的大約20%，使其成為一個強有力的氣候槓桿。儘管煤炭消耗量很大，但在2013年達到峯值。另一方面，石油消耗一直在增長。

遏制這一趨勢對於實現中國2030年非化石能源佔能源比例四分之一的目標至關重要。自2016年以來，中國一直在提出限制石油需求的截止日期。每年，在他們的規劃文件中，石油巨頭們都堅持大致在2025年至2030年之間的時間表，同時提高了需求達到峯值水平的估計，以應對石油消耗的激增。

中國石油需求達到峯值的前景也至關重要，因為這將決定全球消費何時達到峯值，被視為世界抗擊全球變暖的一個關鍵里程碑。在過去的三十年裏，中國一直是全球石油市場的主要推動力：根據英國石油公司數據，需求增長了近七倍，達到每天超過1400萬桶，從一個出口國轉變為全球最大的進口國。

中國石油需求達到峯值的最新預測是7.4億噸，或者每天1490萬桶。這比四年前自己的估計高出大約每天100萬桶。燃燒這麼多額外的石油可能每年向大氣中增加1.1億至1.46億公噸二氧化碳，相當於卡塔爾或尼日利亞的年排放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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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約54%的石油用於交通。到目前為止，政府一直致力於通過推動全國範圍內已經是全球最大的電動汽車車隊來縮小這一領域。新能源汽車的零售銷量，包括電動汽車在內，1月份激增了200%以上。而且還有很大的增長空間。中國目前使用的汽車只有大約2.75億輛，在擁有超過14億人口的國家裏。

根據里昂證券的調查，超過一半的中國消費者計劃購買新車時更傾向於選擇新能源汽車而不是傳統內燃機汽車。他們提到了更低的價格、更好的補貼、更容易獲取車牌和政府補貼等激勵措施。到2025年，政府希望每五輛新車中就有一輛是新能源汽車，而目前這一比例僅為5%。到2035年，政府計劃將這一比例增長到50%以上。

電動汽車的爆炸式增長可能有助於實現符合該國目標的峯值排放，但這並不足以在2025年前限制石油需求。據北京SIA能源的分析師Sengyick Tee稱，這一里程碑更有可能在2034年才會到來。

新能源汽車必須在未來至少十年內佔據汽車銷售的一半以上，才能改變中國車隊的結構，他説，並且在短中期內航空和貨運交通沒有經濟上的替代能源。Tee表示，隨着中國更加強烈地轉向可再生能源，石油需求可能只會在2036年至2060年間顯著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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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消費需求放緩，中國的石油公司正在將更多業務轉向煉油和化工製造，將石油和天然氣轉化為從洗衣粉到塑料等日常用品。這兩種活動都會產生大量排放。一家將在惠州建造的埃克森美孚石化工廠預計將產生高達370萬公噸二氧化碳當量排放，大約相當於冰島一年的排放量。

儘管中國的石油巨頭公開支持習近平的零淨排放倡議，但他們也認為原油在中國的地緣戰略中起着重要作用。這三家公司都將增加石油和天然氣生產作為2021年工作計劃的重點，稱有必要加強能源安全。從現在到2025年，將啓動10個能夠年加工超過2億噸原油的大型煉油項目。據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稱，到2025年，中國的總煉油能力將增長到每年10億噸。

這些計劃展示了北京在試圖實施重大改革時面臨的共同挑戰。地方官員和行業高管經常口頭支持中央政府的指示，同時找到規避新政策的方法。在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的會議上，其中一位石油研究員辯稱，增加原油生產和煉油並不與達到石油需求峯值的目標相悖，因為中國可能選擇將一些石油儲存起來，而且新產能的增長部分將用於石化產品。

公司還在探索替代燃料，包括乙醇和氫，但許多這類項目都因基礎設施成本高昂或其他原因而遭遇阻礙。去年，中國試圖推出所謂的“E-10燃料”，這是一種由10%玉米制乙醇和汽油混合而成的燃料。該活動失敗了，因為穀物價格飆升，受到了該國養豬業復甦的推動，而乙醇進口基本上被暫停，因為該國與美國的貿易戰導致了高昂的關税。

該行業的歷史記錄顯示，要實現習近平的氣候雄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根據歷史經驗，新能源取代舊能源可能需要一個漫長的週期，可能是70到100年，”北京大學能源研究所所長、中石化石油勘探開發研究院教授金志軍説。“切換基礎設施和消費習慣需要時間。還有就業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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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行業是否與習近平2060年的願景保持一致，需求在未來十年將達到峯值，這將是對更大的煤炭行業將如何發展的一次關鍵考驗。甚至有可能，長期的煤炭政策會偶爾推動石油需求上升。去年12月，隨着中國數十年來最冷的冬天席捲全國，浙江出口中心義烏的工廠轉向柴油以保持生產線運轉。根據中國的減排政策，他們已經達到了允許燃燒的煤炭上限。

從努力減少燃煤污染開始，卻導致柴油排放增加，價格更高。這種情況顯示了中國的國家主導方式有時會適得其反。官員們急於取悦北京，專注於實現硬性目標，而不是制定符合最終目標的政策。石油行業也可能出現類似情況：它們的排放可能比消費者對其產品的需求高得多。

冬季能源短缺“凸顯了自上而下的運作方式在達成目標方面面臨的挑戰，”牛津能源研究所中國能源項目主任Michal Meidan説道。“即使需求達到頂峯，中國也不會停止生產石油產品。”— Alfred Cang 和 Sarah Chen

本文是彭博綠色的碳基準系列的一部分，分析各國如何實現淨零排放。點擊這裏獲取電子郵件提醒，以便在發佈新故事時收到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