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變化對投資組合的影響是安盛、大型投資者的新焦慮 - 彭博社
Alastair Marsh
蒸汽從德國博格海姆附近的諾拉特燃煤發電廠上升，拍攝於2月11日。在需求減少的長時間段內，保持燃煤發電廠的電力輸出比可再生能源更昂貴。
攝影師：Lukas Schulze/Getty Images
所有優秀的資金管理者都希望超越其基準，根據一項指標，法國保險公司和投資者安盛（Axa SA）最近取得了市場超越的成功。不是通過提供更高的回報，而是通過產生更低的全球變暖水平。
如果人類活動正在推動碳排放和温度升至危險的高度，那麼像安盛這樣擁有6500億歐元（7900億美元）股票、公司債券和主權債務的巨大資產所有者是氣候變化的主要所有者之一。理論上，這意味着可以評估每個投資組合的基礎資產的“變暖潛力”。
經過兩年的自我評估過程，包括大幅減少重度污染者的投資，安盛得出結論，其資產使地球變暖的程度比如果持有所有主要全球股票和債券指數中的公司要低0.8攝氏度。這對於投資組合變暖指標的早期採用者來説是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安盛的投資組合暗示到2100年幾乎會使温度比工業化前水平高出3°C。在那個水平上，科學家警告説動物物種將大規模滅絕，由於極端高温，地球的大部分地區將變得無法居住，上升的海平面將吞沒沿海城市，鬱鬱葱葱的雨林將變成熱帶草原。儘管安盛致力於氣候問題，但這也將使其站在2015年《巴黎協定》的錯誤一邊，該協定規定每個國家同意將全球變暖限制在2°C內。
不夠酷
Axa投資組合的全球變暖潛力與基準對比
來源：Axa
注：數據為2019年；基準為MSCI ACWI（股票）、BofAML全球綜合公司債券（公司債券）、JPMGBI全球（主權債券）
“你可以嘗試讓你的投資組合保持較低温度，但當你必須在一個真正陷入不斷上升碳足跡的投資世界中運作時，你將會遇到強大的限制，無法做太多事情，”Axa公司企業責任負責人Ulrike Decoene説。“我們並沒有看到更廣泛的經濟體減少其變暖潛力，這令人擔憂。”
不僅僅是Axa在評估其資產的温度。英國保險公司Aviva Plc和日本1.7萬億美元的政府養老金投資基金已經公佈了變暖潛力數據。總部位於紐約的擁有8.7萬億美元資產的BlackRock公司計劃為其部分基金做同樣的事情。這種做法可能會在未來幾年蔓延。
Ulrike Decoene來源：Axa SA提供認真對待變暖潛力有着巨大的潛力。擁有每家主要公司股份的全球最大資產管理公司，可能比單一政府更適合評估企業變暖地球的速度。這些温度讀數可以幫助巨大的投資者促使公司更快地降低温度，實現可持續投資運動的承諾。
但是避免末日的過程看起來可能相當令人擔憂，特別是當那些管理數萬億資產的人發現他們擁有一個3°C的未來時。即使是關注氣候的資本池也在發出如此世界末日般的警告，這種數據真的能幫助避免災難性的變暖嗎？
悲觀的前景促使數百家銀行、保險公司和其他公司公佈淨零排放目標，因為對環境的擔憂已經衝破了資本主義建制的壁壘，迫使公司改變他們的經營方式。總部位於巴黎的安盛在金融服務行業中做出了比大多數公司更多的努力來應對其對地球的影響。
作為歐洲最大的保險公司之一，安盛在2017年停止承保某些新的煤炭項目，並在去年承諾到2040年逐步減少其現有的煤炭保險合同。與此同時，該公司自2015年以來一直在剝離其煤炭和油砂持股，並於兩年前承諾到2023年將240億歐元投入綠色項目。也許最具雄心的是，安盛已承諾將其投資組合的升温潛力降低到2050年的1.5°C。
然而，所有這些努力，有些已經進行多年，幾乎沒有改變其整體資產池的温度。從2018年初到2019年底，安盛的持股僅降低了0.2°C至2.8°C。2020年的升温潛力指標將於6月發佈；安盛拒絕提供指導。
Decoene表示，這種輕微的降温是由於從最碳密集的行業剝離，其排除名單上公司的平均升温潛力為4.6°C。未來，安盛承諾到2025年將其股票、公司債務和房地產投資的碳足跡減少20%，她説。
計算投資組合的隱含温度是一個相對新穎的概念，目前還沒有就最佳計算方法達成共識。一些批評者質疑是否有可能做出準確的預測。
應對全球變暖
排放量需要在本世紀中葉前降至零
來源：氣候行動追蹤器
去年與大衞·布拉德（David Blood）合著的一份報告，他與阿爾·戈爾（Al Gore）共同創立了可持續投資公司Generation Investment Management，發現了至少七種不同的衡量投資組合對齊度的方法，包括MSCI公司和標普全球公司的一個單位。這可能導致投資者困惑，甚至增加綠色洗白的風險，“因為度量標準可能會被調整以適應不同的目的”，報告稱。
安盛與一家名為Carbon Delta的瑞士金融科技公司合作，後者已被MSCI收購，以制定一種方法論。安盛比其許多全球同行更願意嘗試氣候指標，部分原因是受到法國政府的壓力。公司客户也越來越有興趣展示他們的業務如何符合《巴黎協定》的目標。這個過程很複雜。
投資者的投資組合具有與其中所有資產相同的升温潛力。這意味着安盛需要確定它認為每項資產到2100年將使全球温度上升多少。氣候科學家使用所謂的温度路徑進行這種建模，根據對温室氣體排放的假設，預測未來幾十年的不同情景。社會對電動汽車的採用速度會超出預期嗎？煤炭發電廠會繼續運營更長時間嗎？
2018年，Axa SA總部位於巴黎。攝影師：Christophe Morin/BloombergAxa需要對其龐大投資組合中的所有資產形成關於未來排放的假設，從美國國債到雀巢公司都包括在內。為此，它需要可靠的排放數據——既包括企業或國家直接產生的排放，也包括客户使用其所持股份公司產品而產生的排放。減排計劃，如零淨排放承諾或企業對綠色技術的投資，以及相關的州級減少温室氣體承諾，也被考慮在內。
有了所有這些信息，Axa的投資組合可以根據科學家用來估算經濟在地球超過各種變暖閾值之前可以排放多少二氧化碳的温度路徑進行評估。這就是Axa根據其持有規模計算其投資組合得分的方式。
所有這些努力，有些已經進行了多年，幾乎沒有改變其整體資產池的温度
在公司層面，這一過程的結果可能會讓人驚訝。即使一些公司做出了減排的大膽承諾，也可能會使投資組合變熱。例如，亞馬遜計劃在2040年實現碳中和，然而MSCI ESG Research LLC將這家零售巨頭的升温潛力評為3.9°C。蘋果公司的2.9°C升温得分與其承諾在2030年前使供應鏈和產品零排放背道而馳。到那時，微軟預計將實現碳負值，這意味着它計劃在大氣中淨移除温室氣體；它得到了2.1°C的得分。
巨型科技公司往往會公開排放數據，而其他行業並非如此。過渡路徑倡議組織的一份新報告確定，只有111家大型上市工業公司中的16家，如礦業公司和鋼鐵製造商，發佈了與《巴黎協定》一致的排放預測。
即使數據不完善，受到相當多懷疑，努力計算變暖潛力也顯示出氣候關切如何改變了投資者和企業的遊戲規則。衡量公司與《巴黎協定》目標的一致性有可能成為投資分析的常規部分，就像基金經理現在審查現金流和收益一樣。
“如果這個指標成為交易員和分析師日常詞彙的一部分將是理想的，” Carbon Delta的聯合創始人、現任瑞士蘇黎世MSCI氣候戰略和政策負責人David Lunsford説道。“更多數據披露將有助於我們全面評估公司的温度一致性，並可能促進該指標的更廣泛採用。”
已公佈變暖潛力計算的投資者有兩個顯著的共同點：他們的投資組合暗示大約3°C的變暖，並且他們已經得出結論，他們自己只能做到降温有限。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投資組合反映了實際經濟，我們無法完全脱離這一點，”在Aviva擔任分析和資本建模總監的Ben Carr説道，他領導了這家總部位於倫敦的保險公司在氣候指標開發方面的工作。Aviva在2019年底記錄了其股票持有的變暖潛力為3.2°C，企業信貸為3°C。
對於大多數早期採用者來説，結果相當厭惡。日本的GPIF估計其國內股票和債券的升温程度分別為2.76°C和2.88°C，而其外國股票和固定收益證券的升温潛力分別為2.97°C和2.76°C。
與此同時，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公共僱員退休金系統表示，其全球股票和固定收益證券佔其資產的75%，預計到2050年將升温至3.23°C。
Aviva通過與投資組合公司合作，在2018年至2019年間將其股票和信貸投資組合的升温潛力降低了0.2°C。Carr説，公司還從那些“我們看不到進展前景的公司”中撤資。
爆炸產生的碎片從露天煤礦升起。Axa於2017年停止承保某些新的煤炭項目，去年承諾到2040年逐步減少其現有的煤炭保險合同。攝影師：Andrey Rudakov/Bloomberg儘管這種方法在過去取得了一些成功，但時間不多了，需要儘快減少排放並使經濟走上零淨路徑，根據MSCI ESG研究小組的一份12月報告。機構投資者需要與政府和公眾合作，共同努力説服公司進行根本性變革。如果他們不這樣做，MSCI分析師表示，投資經理將面臨越來越少的可以被視為符合巴黎協定的投資領域。
截至11月底，全球涵蓋9000支股票的MSCI指數中，僅有16%符合2°C温升情景，而僅有5%符合1.5°C的目標，MSCI表示，這清楚地表明還有更多工作需要完成。
“温室效應概念需要一個更廣泛的公私合作努力，投資者單打獨鬥是無法實現的，” Decoene説道，他還負責Axa的企業溝通和品牌管理。“這是一項巨大的任務，對我們來説，也對市場、企業和政策制定者來説都是如此。”
今年晚些時候，世界領導人將在蘇格蘭的格拉斯哥聚集，這可能是自巴黎協定以來氣候外交最具影響力的時刻：聯合國會議上，預計各方將加大減排雄心。
“如果我們繼續漸進主義，我們將無法實現目標”
格拉斯哥的這一事件也可能是金融市場的重要時刻。前英國央行行長馬克·卡尼，於2019年被任命為聯合國氣候行動與金融特使，提出了建立一個淨零世界的戰略，其中每一項金融決策都要考慮氣候因素。他期望的結果之一是制定一個投資者可以用來衡量自己在通往淨零的道路上所處位置的投資組合對齊框架。
目前，意見分歧。 過渡途徑倡議的兩位聯席主席，這個由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和瑞士銀行集團等支持的機構，上個月對隱含的温度上升指標提出了嚴厲批評。 Faith Ward和Adam Matthews表示，缺乏可靠的排放數據來進行計算，而這些指標依賴於假設。
相比之下，擁有5萬億美元資產的零淨資產所有者聯盟，包括安盛、安華和加爾帕斯等養老金和保險基金，本月表示支持標準化和發展投資組合變暖指標。Decoene表示，領導聯盟變暖潛力工作組的安盛意識到了其中的弱點，但仍在“積極推動温度指標”。
投資組合對齊分數是否具有信息性或誤導性的問題，是關於氣候模型的更廣泛問題的一部分。一組學者和氣候科學家最近發表的一篇論文指出，金融市場可能會誤用它們，因為它們運作在不同的時間範圍和具有不同的優先級，增加了氣候風險被定價錯誤甚至綠色洗白的可能性。
Generation Investment的布拉德警告説，不要吹毛求疵。即使早期模型存在缺陷，變暖潛力指標也可以揭示投資組合構成政策與《巴黎協定》目標之間的差距，他説。
“如果我們繼續漸進主義，我們將無法實現目標，”布拉德説。“也許我們需要重新考慮資本配置。也許氣候影響需要成為未來五年的驅動力。也許我們應該討論三度世界的後果。”
布拉德表示，必須立即採取果斷行動來減少排放，這應該意味着投資者做出決策的方式發生變化。“如果我們有10年的良好回報，但卻陷入了三度世界，那對我們所有利益相關者來説都是一個可怕的結果，”他説。“也許我們應該以不同的方式來衡量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