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冠狀病毒危機加劇，新冠變種傳播和死亡人數激增-彭博社

急救人員將一名患者送到巴西阿拉拉誇拉的維拉·沙維爾醫院。這座城市在今年頭兩個月的新冠肺炎死亡人數超過了整個2020年。

攝影師：Jonne Roriz/Bloomberg

在一種致命病毒在全球發起了一場屠殺性運動一年多之後，大多數國家已經將最糟糕的情況拋在了身後，得益於積極的政府政策和疫苗。

但巴西除外。

這個擁有2.12億人口的大國正面臨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多的新冠肺炎死亡和病例，其醫院已經超負荷，政策混亂，疫苗供應嚴重不足。除了一個總統對疾病不屑一顧，拒絕戴口罩，讓每個州自行其事外，該國還是一個可能更具傳染性和致命性的變種的宿主。

沒有什麼比巴西的新冠政策更好地説明了其奇怪而分裂的本質——以及它們如何播下了混亂、憤怒和苦難——比聖保羅州沿着一條長達140英里的道路上的三個城市更好的了。在其中一個城市，幾乎什麼都可以；在另一個城市，全面封鎖；而在第三個城市，大規模接種疫苗正在進行。每個城市都一團糟，充斥着猖獗的疾病，陷入了深深的經濟困境，看起來短時間內不會有結束的跡象。

巴西的第二波冠狀病毒

“我們現在經歷的比以前糟糕得多，” 華盛頓薩賓疫苗研究所副所長、傳染病專家丹尼斯·加勒特説。“我看到巴西正在形成一場巨大的風暴。”

聖保羅，這個國家的金融中心和財富中心，是一年前冠狀病毒在巴西首次登陸的地方，不知情地被從西班牙、意大利和美國返回的滑雪者和度假者傳播。從他們那裏，病毒傳播到家庭幫助和僱員。

阿拉拉誇拉幾乎位於該州的中心，距離首都有四小時車程，長期以來一直享受着財富的便利。它的24萬居民的收入是全國最低工資的三倍。

巴西軍隊成員對阿拉拉誇拉市公交車站進行消毒。該市已經封鎖了一週多。攝影師：喬恩·羅里茲/彭博社人們在阿拉拉誇拉維拉·阿維亞爾醫院急診單位外等候。許多居民的檢測結果顯示感染了馬瑙斯變種。攝影師：喬恩·羅里茲/彭博社如今，工作稀缺。事實上，一切都稀缺。阿拉拉誇拉已經被密封——即使超市和加油站也關閉了——已經有一兩週，以抵禦前所未有的病毒攻擊。

2021年的前兩個月，這座城市死於病毒的人數超過了整個2020年。大多數新冠病毒檢測結果不僅呈陽性，而且呈陽性，且為在亞馬遜城市馬瑙斯出現的高度傳染性巴西變種。初步研究表明，這種毒株至少傳播速度是原來的兩倍，從1月中旬到2月中旬，在該市的一家診所收集的樣本中，超過80%的樣本中出現了這種毒株。

因此，市長埃迪尼奧·席爾瓦實施了前所未有嚴格的封鎖措施。

“我選擇了像中國那樣的封鎖措施，”他説。儘管效果需要時間才能在數字上顯示出來，但這是防止情況進一步惡化的唯一方法。“如果我們不關閉，將會有人在沒有爭取生存權的情況下死去。”

八十英里之外，擁有38萬居民的包魯市面臨着同樣毀滅性的感染率。其重症監護病房像鄰居們一樣，已經100%佔滿。患者們，曾經是老年人，現在是20多歲和30多歲的人，甚至比以前更加病重。

資料來源：Mapbox

然而，包魯市並沒有關閉。遠遠沒有。市長蘇倫·羅辛一直在追隨總統雅伊爾·博爾索納羅的領導，甚至參加了反對州長下令封鎖的街頭抗議活動。

“人們正在冒險，但並不是因為他們不負責任，”該市衞生秘書奧蘭多·迪亞斯説。“他們只是受不了了。”他否認疫情處於最糟糕的時刻，並表示，一個將70%的國內生產總值與商業聯繫在一起的市政當局不能僅僅因為州長下令而停止活動。

費爾南多·克里斯蒂安在城裏的小服裝店不僅開門營業，客户們還在試穿衣服。他説市政廳知道這件事。他和其他供應商擔心的是國家檢查。當國家代表來時，商店都會匆忙關門。

從阿拉拉誇拉向另一個方向80英里，塞拉納以一種非常不同的方式聲名鵲起。這個擁有4.6萬人口的小鎮，病毒的致命率是鄰近地區的兩倍，被選為研究對象，研究人員稱這是世界上第一次進行的研究：大規模疫苗接種。

亨利克和維維安妮·費雷拉正在快樂地排隊，成為巴西30至40歲人羣中非常少數接種疫苗的人之一。在該國其他地方，疫苗只對醫護人員和75歲以上的人以及包括土著人口在內的優先羣體開放。塞拉納的計劃是接種3萬人，基本上是18歲以上的城市所有人。

亨利克和維維安妮·費雷拉，塞拉納居民，參與了巴坦坦研究所關於大規模疫苗接種的研究。攝影師：喬恩·羅里茲/彭博社塞拉納市正致力於為該項目接種3萬名居民。攝影師：喬恩·羅里茲/彭博社這個計劃在數月內一直保密，當在二月宣佈時引起轟動。超過90%的居民報名參加。外來者試圖購買或租賃房產，但一次人口普查避免了市長萊奧·卡皮特利所稱的“一次機會主義性的大規模遷徙”。

實驗結果預計將於五月公佈，這可能會讓人們一窺巴西人在疫苗接種規模擴大後的生活。像巴西免疫學會副主席伊莎貝拉·巴拉萊這樣的健康專家曾希望這一天能早點到來。她表示，巴西的集中式疫苗接種計劃曾經讓這個國家與富裕國家脱穎而出，確保了快速和平等的接種。

“我們本可以接種更多人，”她説。“看到我們現在的處境真的很令人難過。”

這三個城市展示了巴西新冠疫情帶來的極端多樣化體驗。各城市的限制措施各不相同，通常會在幾周後放松，然後重新實施 —— 一系列幾乎沒有執行力的政策混雜在一起，降低了它們的有效性，延長了疫情的持續時間。制定規則的政客被發現逃避自己的命令，並經常公開爭吵誰該為危機負責。

疫苗帶來的一線希望仍然難以觸及。該國手頭只有少量疫苗，甚至不足以覆蓋優先接種羣體。領導400個市長的前市長喬納斯·多尼澤指責聯邦政府沒有采購疫苗。他説，城市正在自行嘗試購買疫苗，這種情況以前從未發生過。

超過90%的塞拉納居民註冊參加了大規模疫苗接種研究。該項目可能是一個展望，描繪了一個大部分人口接種疫苗的新冠後世界。攝影師：Jonne Roriz/彭博社Fernando Christian只是大流行的經濟受害者之一。儘管病毒仍在肆虐，但Christian仍然保持他在危機中謀生的希望，保持他的鮑魯店開張。攝影師：Jonne Roriz/彭博社還有經濟問題。政府去年幫助超過6600萬巴西人度過難關，甚至減少了貧困水平的現金援助在12月份用盡。而在立法者辯論是否提供新一輪援助時，零售銷售數據已經下滑，顯示出所謂的冠狀病毒券逐漸減少的影響。

鮑魯的服裝店老闆Christian是數百萬在大流行的第一波中失去工作的人之一。在被一家運動服裝店解僱後，他和岳父開了一輛食品車，但隨着危機的加劇，不得不出售貨車以及其他所有東西。

如今，他的收入只有病毒爆發前的一半。即使他的妻子通過烘焙蛋糕和出售二手衣物賺錢，他們的冰箱經常是空的並不罕見，尤其是現在政府援助已經用盡。這是一個日復一日的擔憂：“如果封鎖，我將一無所得，”他説。

在塞拉納，費雷拉一家的生意也變慢了，尤其是作為婚禮攝影師的兼職工作。大規模疫苗接種尚未轉化為復甦，儘管他們和家人更安全的認識緩解了部分打擊。

政策漂移和死亡人數上升的感覺——巴西已經失去了超過26萬人口，僅次於美國——正在產生政治焦慮。

全國範圍內氧氣短缺，尤其是在受災嚴重的馬瑙斯。在阿拉拉誇拉，今年患者的湧入可能會對該市的資源構成考驗。攝影師：Jonne Roriz/Bloomberg急救人員將一名患者送到包魯的一家醫院。巴西的新冠肺炎感染率繼續上升，已有超過1060萬人感染，死亡人數超過26萬。攝影師：Jonne Roriz/Bloomberg本週，各州州長批評聯邦政府散佈虛假信息，並“優先考慮衝突，製造善惡形象，破壞合作”。從聖保羅到佩南布科，再到南里奧格蘭德州，各州在過去幾天已經加強了限制措施，試圖遏制傳染。

各州衞生廳長發表聲明，呼籲政府認識到疫情的嚴重性，這導致了幾家公共和私人醫療系統的崩潰。聲明對缺乏國家統一的政策表示遺憾，並要求對非必要企業實施更嚴格的規定，包括禁止體育和宗教活動以及所有面對面的課程，並關閉酒吧和海灘。聲明還呼籲當局考慮關閉機場、暫停州際旅行，以及在工作日晚上8點至早上6點和週末全天實行全國宵禁。

在衞生部的一些人願意與州長討論全國性措施，但擔心博爾索納羅本人會禁止任何此類舉措，一位知情人士表示。“我們至少會繼續看到三個月內感染和死亡人數居高不下，因為沒有任何阻止它發生的措施，”巴西傳染病學會的主任安東尼奧·卡洛斯·班代拉説。“不是在這裏或那裏實施封鎖措施就能避免這種情況。你必須早些時候協調好這些措施。”

本週，隨着巴西連續報告創紀錄的死亡人數，博爾索納羅在巴西利亞歡迎盟友共進午餐。這羣幾乎沒有戴口罩的人享用了典型的菜餚，包括豆子燒香腸和羽衣甘藍，還有一整隻烤豬。第二天，總統猛烈抨擊州長在民眾中製造恐慌。

“你們沒有呆在家裏，沒有畏縮，”博爾索納羅週四對支持者羣眾説。“我們必須面對我們的恐懼。不要再挑剔，不要再抱怨。人們會一直哭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