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一家主要的碳抵消銷售商開始調查自己的項目 - 彭博社

在將自然保護區作為土地保護了二十多年後，自然保護協會去年提交文件，以出售塞普勒斯島上的樹木的碳信用額度。

攝影師：杜卡斯/環球圖像集/蓋蒂圖片社

由於有人擔心它正在向公司客户出售毫無意義的碳信用額度，自然保護協會表示正在對其碳抵消項目組合進行內部審查。這家非營利組織擁有或幫助開發了20多個這樣的項目，主要位於美國的森林土地上，這些項目產生的信用額度被摩根大通公司、黑石集團和華特迪士尼公司等公司購買，這些公司用這些信用額度來宣稱它們自己公開報告的排放量大幅減少。

這次自我審查是對去年彭博綠色調查的回應，該調查發現這家全球最大的環保組織為保護毫無被破壞危險的樹木而領取功勞。內部審查表明，至少在質疑一些已經在環保界廣泛傳播的做法，這可能對碳信用市場產生影響。

*彭博綠色，*2020年冬季第三期封面圖片由內森·勒瓦瑟為彭博綠色繪製儘管自然保護協會拒絕回答有關審查的具體問題，但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它的碳項目旨在符合最高標準，並且此次調查將由科學家和“具有深厚項目知識的專家團隊”領導。

出售用於保護良好的樹木的信用可能會破壞一些世界上最大公司的可持續努力。每個碳抵消應該代表減少一噸本應在沒有干預的情況下排放到大氣中的温室氣體排放。在全球範圍內，各種各樣的抵消項目從保護紅樹林到銷燬填埋場和煤礦中的捕集熱量氣體等各種方式。但是，流向已經安全生態系統的抵消付款並不會從根本上改變大氣中二氧化碳的數量。

“自然保護協會的做法是不道德的，”來自生態系統研究卡里研究所的森林生態學家、自然保護協會地方分會的長期董事會成員查爾斯·坎漢説。坎漢在彭博社的文章於去年12月發表之前的幾天聯繫了自然保護協會的工作人員，敦促他們採取不同的碳抵消方法。他的一個關鍵關注點是非營利組織如何計算其銷售的信用數量。

每個抵消項目都是根據所謂的“基準情景”來衡量的，這是在沒有碳收入的情況下會發生什麼的估計。對於森林抵消項目，現有樹木與基準情景中的理論樹木之間的差異決定了可以出售的碳信用額度。

但寬鬆的規定使項目開發者能夠提出不太可能的主張，聲稱大量受保護的樹木將被砍伐。在保護協會的案例中，其許多項目聲稱在沒有碳付款的情況下，森林將被大規模採伐，就像商業木材公司會做的那樣。儘管這使非營利組織能夠出售更多的碳信用額度，Canham表示，這並不真實地反映了一個保護組織將如何管理其土地。

Canham説：“在某種意義上，你正在給予排放者一個基於這些事情來排放大量污染的許可。” Canham表示，除非該非營利組織“根本改變”其碳項目的方法，否則他將在擔任保護協會阿迪朗達克分會董事會24年後辭職。

在其書面聲明中，該非營利組織捍衞其現有項目，稱這些項目已經由第三方審查員核實，並符合監督抵消的非營利註冊機構制定的要求。該組織表示：“隨着我們對氣候變化科學和政策的理解不斷發展、變化和增長，我們努力確保我們的項目也做同樣的事情，以便實現我們對低碳未來的目標。”

碳抵消已經成為企業聲稱大幅減少排放的日益普遍的方式。2020年，公司購買了超過9300萬個碳信用額度，相當於一年中2000萬輛汽車的污染。根據清潔能源研究公司BloombergNEF的數據，這比2019年增加了33%。隨着荷蘭皇家殼牌公司、達美航空公司和捷藍航空公司等重度排放企業誓言通過購買更多碳抵消來抵消污染，市場有望在未來幾年大幅增長。曾擔任英格蘭銀行行長的馬克·卡尼，作為今年格拉斯哥COP26氣候談判的組織者，曾表示，全球碳抵消市場預計將在未來幾十年增長到$1000億美元。

儘管這筆錢有時會流向做好事的組織，包括自70年前成立以來已保護了超過1.25億英畝土地的保護協會，但專家表示，那些為已經發生的活動獲取信用的碳項目是毫無意義的，會損害整個市場的可信度。

“碳抵消並不是向非營利組織捐款，而是購買產品，”牛津大學氣候研究員、《牛津抵消原則》的合著者埃利·米切爾-拉森説，該原則為那些擁有零排放目標的公司提供瞭如何使用抵消的指導。“購買者可以説他們已經抵消了一噸排放。”

儘管米切爾-拉森讚揚保護團體保護和恢復土地，但他表示，當他們在本來就會被保護的土地上出售抵消時，他們阻礙了世界對氣候變化的應對。“我對一些保護團體不夠認真對待他們所做碳聲明的可信度感到沮喪，”他説。

保護協會並不是唯一一家出售並非本意收穫的土地抵消的環保團體。例如，在南卡羅來納州沼澤潮濕地區，國家奧杜邦協會自1970年起一直在保護一片古老的森林。一些高聳的水杉樹已經屹立了一千多年。在它的網站上，奧杜邦描述了一個“數千年未受干擾的原始生態系統”的貝德勒森林保護區。

2013年，奧杜邦開始從這片自然保護區出售碳信用，該項目的文件描述了“清除和稀疏”這樣一個貪婪的基準情景。文件中指出，在沒有碳支付的情況下，大部分樹木將在25年內被砍伐。

事實上，根據諾曼·布倫斯威格的説法，這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布倫斯威格在幾年前退休前幫助啓動了碳項目，並管理了奧杜邦的保護區幾十年。“我們從未打算砍伐那片森林，”他説。

在南卡羅來納州沼澤潮濕地區，自1970年以來，國家奧杜邦協會一直在保護貝德勒森林。一些高聳的水杉樹已經屹立了1000多年。攝影師：阿拉米布倫斯威格表示，該項目取得了一些好處，因為它在合同上保證了樹木將繼續屹立不倒。如果未來的奧杜邦領導人面臨財政緊急情況，這可能會阻止他們砍伐樹木。“雖然我從未認為這會發生，”他説。“但你要考慮到任何可能性，然後讓它變得不可能。”

布倫斯威格描述的這種好處——鎖定碳豐富土地的氣候效益——是抵消行業最常見的論點之一。“意外事件可能發生，”環境項目開發商Bluesource的副總裁約書亞·斯特勞斯説。斯特勞斯指出，美國約有4%的私人林地每年更換所有權，這可能意味着森林管理方式的改變。

“如果我們真的能鎖定這些碳庫，那是有意義的，”他説。

但是，防止可能在幾十年後才會發生的不太可能的亂砍濫伐，與正在銷售的誇大聲明相比，對氣候的微不足道的影響。公司正在購買權利，聲稱他們今天已經減少了數十萬噸的排放量。

就Beidler而言，該項目通過產生近90萬個信用額，為奧杜邦賺取了超過300萬美元，使購買者能夠從他們的賬簿中抹去相當於一年內190,000輛汽車的碳污染。迪士尼已經收購了一些信用額 作為 將其温室氣體排放減少一半的努力。地板公司Interface已經使用這些信用額來描述其一些產品為碳中和。迪士尼和Interface都拒絕置評。

奧杜邦表示，該項目是一種“瞭解新興加利福尼亞碳市場的方式”，發言人羅賓·謝波德説。雖然奧杜邦已經考慮在其其他一些避難所上進行碳項目，但謝波德指出，該非營利組織尚未推進任何其他項目。

許多其他人正在出售樹木的碳信用額，這些樹木不太可能被砍伐。這包括需要野生動物棲息地的狩獵俱樂部和將他們的森林用於課程和研討會的大學。

甚至商業大亨、CNN創始人泰德·特納似乎也在尋求保留完好土地的碳支付。特納幾十年來一直在購買大片荒野。在其中一些土地上，他開設了一個生態旅遊度假村網絡，提供狩獵、釣魚和觀鳥等活動。很快將會有新的收入：特納在新墨西哥北部的生態旅遊地產Vermejo已經通知碳登記處，計劃出售碳信用額。

儘管項目的細節尚未公佈，但很難否認碳收入促使一個以保護為主題的度假村放下鏈鋸，拯救其森林。泰德·特納保護區網站上明確表明了保護主義精神：“我們致力於恢復、分享和保護美國的野生地方，為子孫後代。” 泰德·特納保護區的一位女發言人表示，Vermejo碳項目“相當新”，拒絕進一步評論。

與此同時，在自然保護協會，內部審查將不得不處理一些尋求碳付款的項目，這些項目尋求對同樣受到良好保護的土地進行支付。

以路易斯安那州南部的Cypress Island上數千英畝硬木林為例，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自然保護協會收到了石油公司德士古（Texaco）的捐贈。根據非營利組織與公司之間2001年的協議，這份禮物被視為“根據《內部税收法典》第170(h)條的合格保護捐贈”。這表明德士古（後來被雪佛龍公司收購）尋求聯邦税收減免。

在對這片土地進行了二十多年的自然保護後，去年，自然保護協會提交文件，以出售Cypress Island上樹木的碳信用，儘管任何積極砍伐樹木的努力似乎與德士古的捐贈意圖和公司獲得的任何聯邦税收減免相牴觸。“這似乎是在剝削，”洛杉磯會計事務所SingerLewak的首席税務合夥人馬克·庫克説。

保護協會表示，Cypress 項目仍在進行驗證，尚未出售任何信用，同時拒絕進一步回答問題。

森林科學家和協會分會董事查爾斯·坎漢（Charles Canham）仍懷抱希望，希望非營利組織能為他人樹立更高的標準。但他意識到，這意味着放棄可能支持重要工作的數百萬美元。他説：“這些交易為談判桌帶來了大量資金。”“但這是以假裝它們具有有意義的氣候減緩效果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