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化”城市預算如何促進平等 - 彭博社

法國的幾個城市已經採納了強調增加在服務和項目上花費更多以滿足女性需求的性別敏感預算方案。

攝影師：Thierry Zoccolan/AFP via Getty Images

3月25日，法國里昂市宣佈了其未來一年的市政支出計劃，公佈了一個旨在改善性別平等的政策。在新當選的進步市長Grégory Doucet的領導下，法國第三大城市採納了“性別敏感預算”：未來，里昂將審查其每年6.15億歐元的預算，以查看公共投資是否在男女之間公平分配。

一些較小的法國市政府已經採納了這種性別化預算，包括格勒諾布爾、雷恩、波爾多和佈雷斯特；首都巴黎現在也在考慮加入。但是里昂是第一個超過50萬人口的法國城市，追求這一理念，旨在審查城市的支出，以解決在資助哪種設施和項目上存在的性別偏見。

BloombergCityLab +Equality一代新女性建築師接過倡導大旗首爾將加大對單身人士的支持，提供更便宜的合租單位標誌着黑豹黨研究顯示，氣候變化將使非洲GDP減少7.1%城市官員將性別預算視為打擊男女之間根深蒂固的社會不平等的有力武器，這種差距在疫情期間變得更加極端。在法國，就像許多其他國家一樣，母親們承擔着過重的育兒責任，女性工作者在受到失業衝擊的行業中佔比過高，面臨其他挑戰。

“疫情使這些深層次的不平等問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里昂市政廳負責權利和平等事務的副市長弗洛倫斯·德洛內表示。“它加劇了已經存在的不穩定性。這使我們的努力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重要。但這種分析早就有必要進行了。”

性別預算的概念並不新鮮。1984年，澳大利亞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嘗試實施 女性預算報告的國家，要求政府部門每年提交報告，以便“全面瞭解其對婦女的影響”。自1995年以來，聯合國機構聯合國婦女署一直將這一措施作為“性別主流化”的一部分，並且歐洲議會於2003年通過了一項決議，邀請成員國採用性別預算。根據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數據，包括冰島、日本和墨西哥在內的17個成員國已經引入了某種形式的性別預算。在美國，舊金山於1998年通過了一項 性別敏感預算法令。

根據德洛奈的説法，里昂將其當前預算分為三類。首先，將確定性別中立的支出，比如市政廳的維護費用。然後，城市將審查已經用於“恢復男女平等”的相對較小支出比例，比如資助家庭暴力受害者支持中心的資金。最後，他們將考慮用於設備和服務的支出，比如體育設施、文化機構和城市規劃，這些支出被認為是“性別化的”，據稱佔了里昂總支出的80%。

“這一診斷將使我們瞭解我們從哪裏開始，觀察我們公共政策中男女之間的不平衡，”德洛奈説道。“從那裏，我們將能夠對我們的支出進行重要的改變。”

里昂的初步分析將涵蓋五個部門：市政廳、市立美術博物館、娛樂部門、公園部門和警察部門。一家專業公司將被聘請進行數據收集，評估結果將於9月份出爐，然後將擴展到明年的所有其他預算和部門。

採用性別化預算的其他城市表示，這種分析可能是一個改變遊戲規則的因素，特別是考慮到目前大多數公共機構尚未彙總性別分解數據的情況下。雷恩負責財政的助理納代熱·努瓦塞特表示：“在揭示隱藏的不平等方面，達到男女平等一直是我們的重點”，並指出最近的努力，比如通過為像羅絲·瓦蘭德（一位藝術史學家和法國抵抗運動戰士）這樣的重要人物重新命名街道來“女性化”。“但我們的想法是更進一步。我們以前從未進行過這樣的分析。我們將利用它來採取行動。”

在進一步的認可中，法國首都可能在未來幾個月也會採納這一政策。儘管尚未有官方公告，但巴黎市政廳的官員告訴CityLab，性別預算的工作“正在進行中”，一支團隊據説正在與里昂的同行合作，以“繼續進行女權主義轉變並重申平等目標”。

世界各地關於性別預算效果的證據有限。根據英聯邦秘書處的一份2013年報告，澳大利亞的開創性工作取得了一些成就，但也存在一些問題。該組織發現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在性別平等方面取得了“重要但不均勻的進展”，提高了問責制，提高了意識，並影響了更廣泛的國家政策，例如澳大利亞的養老金制度。然而，研究人員認為它在改變預算決策方面並不成功，因為它“並未完全整合”在流程中。“在編制女性預算報告時，支出和税收提案的決定已經做出，”他們總結道。

2003年引入性別預算規定的西班牙安達盧西亞地區似乎取得了更多進展。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一份2016年報告發現，兒童課後服務擴大了，女性擁有農業資產的比例增加，更加關注打擊針對婦女的暴力，並且女性大學教授的比例從2008年的13%增加到2015年的20%。

Helena Morais Maciera，歐洲性別平等研究所的研究員，正在研究歐盟成員國如何實施性別預算，她看到最近出現了更多對性別預算的本地化興趣。她説：“性別預算是在上世紀80年代將性別納入主流的工具。”但從2018年左右開始，像IMF和世界銀行這樣的主要組織開始認識到性別預算對良好治理至關重要。現在我們不僅在國家層面上看到這一政策出現，還在地區和地方層面上看到。

歐洲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高級政策分析師Alfrun Tryggvadottir表示，擺脱了沉重的國家官僚主義並受益於對社區產生更直接的現實影響，城市層面的性別預算方法可能是有效的。她説：“我們在地方層面上沒有太多例子。” Tryggvadottir説，她曾是冰島的預算主管，冰島是世界性別預算的先驅之一。“但這可能是非常好的。基於結果的系統在這個層面上變得更加清晰。”

在法國，幾年前就奠定了基礎。2014年通過的《男女真正平等法》要求所有擁有2萬以上居民的市政當局在討論預算草案之前起草一份關於性別平等的報告。但權利倡導者表示，實際上，法國實施的性別預算數量仍然非常有限。

“這是一個強大而有效的工具，實現真正的平等，”法國休伯丁·奧克萊特中心的主席瑪麗-皮埃爾·巴德雷説，該研究所在2019年發佈了一份關於性別預算的報告。“但在超過36,000個市鎮中，實際上實施的數量可以用一隻手的手指數來計算。”

巴德雷提出的一個關鍵區別是，許多公共設施，“雖然可以免費使用，但男性和女性的使用情況並不平等。”她説，體育場館、滑板公園和保齡球館主要吸引男性用户，並經常獲得公共資金，而女性佔較大比例的場所，如馬術中心，很少得到公共資助。

“我完全支持性別平等。但當我們需要團結時，這些性別預算會產生對立和分裂。”

該中心的報告發現，在法國西南部上加龍省的一個城市中，男性佔體育俱樂部會員的60%，並受益於73%的與體育相關的補貼；該市政府每名註冊在體育協會的男性花費22.70歐元，而每名女性花費12.90歐元。“這種不平等的資金分配仍然很普遍，”巴德雷説。

但變革似乎正在途中，從體育到學校和文化。里昂已將對該市女子足球隊的資金增加到與男子隊相同的水平，並計劃分析文化展覽的參觀者人口統計數據以及市立音樂學院樂器的補貼。在雷恩，市政府正在創建性別中立的學校操場，其中包括更多的綠化，並且沒有“主導”空間，如足球場，以促進包容性。該市還將為非營利組織提供平等機會計劃，確保資金公平分配。

在波爾多，該市的性別預算導致滑板公園或游泳池設有專門為女孩預留的時間段，並在學校提供免費的衞生用品。其他關注性別的改變集中在交通和公共安全改善上：在佈雷斯特，夜間公交車引入了“按需停車”系統，允許女性儘可能靠近目的地下車，並在南特修建了照明良好的人行道。

維也納等城市也反映了這樣的改革，該市長期以來一直納入性別主流化原則，以回應過去幾十年優先考慮汽車司機（通常是男性）而不是行人的規劃決策。在那裏，交通信號燈已重新設置時間，以便讓有孩子的家庭有更多時間過馬路，公園和遊樂場安裝了座椅，人行道障礙被清除，以更好地適應老年人、輪椅使用者和推嬰兒車的父母。在瑞典，“性別平等的”除雪政策確保了人行道、自行車道和通往託兒所的路線在典型男性常去的目標區域之前得到清理，比如高速公路。

但根據經合組織的特里格瓦多蒂爾説，當局在實施長期努力時面臨許多挑戰，包括缺乏性別分解數據和需要持續的政治承諾。在地方政府中，關於性別敏感的公共項目的談判通常需要在財政和平等部門之間達成共識。“這不會一夜之間解決，”她説。

另一個問題是成本：在巴黎郊區蒙特勒伊爾，僅有54個遊樂場中的3個將被重新開發，因為每次翻新的成本將超過10萬歐元。

性別預算的批評者來自進步派和保守派對手，他們指出使用基於性別的分析來消除性別劃分的悖論。

一項研究在《婦女研究國際論壇》的記者中得出結論，一些針對男性的支出，比如針對十幾歲男孩的憤怒管理項目，“不一定對女性構成歧視，實際上可能促進平等。”同樣，一些針對女性的支出可能會加強過時的性別角色和有害的刻板印象，一些批評者説。

埃蒂安·布朗，右翼共和黨的里昂參議員，表示該市的性別預算可能通過解決歧視的後果而不是原因來促進分裂。他説：“我完全支持性別平等。”“但這些性別預算會在我們需要團結時製造對立和分裂。你不能僅僅因為男孩佔據操場中心而禁止他們踢足球。我們會停止資助只支持男性的慈善機構嗎？”

然而，對於里昂的德洛內來説，平等是性別預算的一個基本目標，如果成功，它可以為該市在其他方面解決不平等問題提供一個藍圖，比如環境正義和種族歧視。

“我們當然希望平衡這些不平等，”她説。“但我們的想法也是要創造一個更宜居的城市，一個更加包容每個人的城市。健康危機將使實現這一目標變得更具挑戰性 — 但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