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用汽車重振了洛德斯敦的汽車工業工作機會呢？並不多 - 彭博社

通用汽車工人賈斯汀·布朗。

攝影師：約翰-大衞·理查森，彭博商業週刊現在是下午2點多，賈斯汀·布朗正在Ross’ Eatery & Pub這家昏暗的酒吧裏招手招呼調酒師，這家酒吧就在舊 通用汽車公司總裝廠的陰影下。要引起她的注意並不困難。自通用汽車兩年前關閉工廠以來，人羣已經稀少，裁員約3300人，給 造成另一次打擊，使洛德斯敦和俄亥俄州東北部其他城市仍然受到上世紀80年代高薪鋼鐵工作崗位流失的影響。

工廠關閉時，布朗被調到了密蘇里州的一家通用汽車設施，儘管他經常駕駛他在洛德斯敦製造的雪佛蘭Cruze汽車進行九小時的車程，照顧年邁的父母和照看他的房子。由於半導體芯片短缺而被停職，他在一個温暖的下午回到洛德斯敦，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是留在通用汽車還是回家找一份需要數月培訓並且薪水要降低30%或更多的工作。

Ultium工廠的建築工人。攝影師：約翰-大衞·理查森，彭博商業週刊離布朗的酒吧凳不到一英里的地方，建築工人正在一個空地上建造一座價值23億美元的電池工廠，就在舊通用汽車工廠的後面。這片耀眼的白色混凝土區域，相當於30個足球場那麼大，是美國在全球電動汽車競賽中競爭的中心。這是通用汽車和韓國 LG化學有限公司的 合資企業，這將是美國僅有的第二家這樣的設施，僅次於 特斯拉公司在內華達州的 電池工廠。該公司Ultium Cells LLC是底特律汽車製造商的一個獨立實體，所以布朗在通用汽車的13年經驗對他來説不如手中的一罐啤酒有價值。如果Ultium願意僱傭他的話。

電池製造商宣佈計劃在明年夏天工廠計劃開業時招聘大約1,200名工人，大約是通用汽車五年前開始逐漸關閉工廠時的三分之一。當然，在Lordstown這樣的地方，一個全新產業中的1,200個工作崗位是很多的。但問題是，這個新興產業是否能提供美國汽車工業大部分時間定義的大量高薪職位。電動汽車零部件更少，需要更少的裝配線工人，並且使用許多來自亞洲非工會公司的零部件，這使得13.5萬汽車工人的生計處於風險之中——幾乎佔美國汽車工業勞動力的五分之一。

俄亥俄州

位於克利夫蘭和匹茲堡之間的Lordstown工廠將成為美國不斷增長的電動汽車生態系統的關鍵組成部分。至少還有六家其他電池工廠正在籌備中，到2025年，北美將有44家制造電動汽車的工廠，而今天只有14家，根據研究公司LMC Automotive的數據。

懸而未決的是像布朗這樣的工人，他們曾經將通用汽車視為通往中產階級的敲門磚，但對電動汽車的未來抱有疑慮，這將經常需要不同的技能。“我是那種能夠進入那家工廠工作的人嗎？”布朗一邊啜飲着一罐新開啓的密爾沃基最好的啤酒，一邊似乎在和酒吧牆上掛着的六角鹿頭交談。“我會為了一半的工資回去嗎？我不知道。”

僅僅三年前，通用汽車宣佈將停止生產小型轎車Cruze，並關閉其在Lordstown的裝配廠。儘管員工被提供在其他通用汽車設施工作的機會，但這次關閉對該地區造成了打擊，並激怒了當時的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他曾敦促該地區的工人留在原地，期待更好的時光。但事與願違。然而，在裝配廠關閉後，為了幫助該地區，通用汽車在2019年底表示將利用Lordstown的場地進行與LG合作的計劃，後者在電池生產方面擁有豐富的經驗，並可以幫助這家美國公司在電動汽車領域取得進展。

汽車工人的工資

美國汽車工人的工資佔中位數工人工資的比例

數據：經濟政策研究所

Ultium表示工廠的勞工將每小時賺取16至22美元。這與該地區的工資水平相當，但遠低於麻省理工學院的一項研究所指出的單親家庭需要支持一個孩子的27美元每小時。這也無法與通用汽車工廠的工會裝配工賺取的工資相匹敵，那裏的工資從每小時19美元起步，四年內最高可達32美元，儘管Ultium表示這樣的比較沒有考慮到其工廠工人將獲得的醫療保險和其他福利。

汽車行業的工會化

美國汽車行業工會化率與整體工會化率的比例

數據：經濟政策研究所

Lordstown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村莊；它更像是一排謙遜的平房沿着貫穿平坦農田的雙車道公路延伸而出。坐落在76號和80號州際公路的交匯處，並被多條鐵路線貫穿，長期以來一直被重工業和物流業所主導。然而，在通用汽車工廠於1966年開業後，Lordstown與這家汽車製造商緊密聯繫在一起，這是生產著名汽車如最初的龐蒂亞克火鳥以及一些更不那麼出名的車型，如雪佛蘭維加的地方。2019年工廠的關閉影響了村莊的財政狀況，大約300萬美元的所得税——收入的三分之一——一夜之間消失。所有資本改進都被擱置，當地官員陷入了一種防禦性的財政緊縮狀態。

村莊一直在建立一個不僅依賴於一個僱主的經濟。一家電動卡車初創公司Lordstown Motors接管了舊的通用汽車工廠，超過400名員工正在準備建造其Endurance皮卡。（儘管該公司遇到了財務困境，並正在尋求將工廠出售給另一家製造商。）一家新的HomeGoods配送中心坐落在一個新鋪設的瀝青停車場上，配有1000多輛卡車的碼頭。一家食品分銷商、一家鋁回收商和其他一些較小的公司已經搬進來——這裏150個工作崗位，那裏100個工作崗位，市長阿諾·希爾説，這些工作開始累積起來。房地產價格很高，買家們開始進行記憶中的首次競標戰。“我們最終會回來的，”希爾説，指出去年税收有所增加。“我們正在盡最大努力保持門户敞開，燈火通明。”

許多前Lordstown工人不願相信一家他們認為曾經拋棄過他們的公司。斯塔夫·迪亞曼迪斯在工廠關閉時已在那裏工作了19年，他拒絕了轉到布朗現在工作的密蘇里工廠的機會，選擇了一筆6.75萬美元的提前退休金。他是一個與通用汽車進行仲裁以獲得提前退休計劃的團體的一部分，但無論結果如何，迪亞曼迪斯已經繼續前進。他在Lordstown經營一家成功的油漆公司，懷疑在Ultium工作是否值得麻煩。“它必須回到我的工資和福利，還有養老金，”他説。

The Ross’ Eatery and Pub, a watering hole in Lordstown.攝影師：約翰-大衞·理查森（John-David Richardson）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布朗也將自己歸為懷疑論者之列。他內心深處知道，通用汽車早在工人們對通用汽車失望之前就已經放棄了洛德斯敦，就像一段麻煩的婚姻，其中一方已經提出離婚一樣。他無法忘記他和他的1112地方工會同事們在2017年同意每年削減1.18億美元以挽救工廠的慘痛記憶，結果卻在18個月後看到通用汽車鎖上了大門。

當布朗在羅斯酒吧低聲説話時，剛下班的年輕建築工人開始湧入。一些來自其他城鎮、其他州，一旦工作完成，他們可能再也不會看到洛德斯敦了。穿着褪色的灰色1112地方工會T恤的布朗幾乎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接受了這不再是你可以走進去就認識每個人的那種地方。“我們做出了犧牲，但我們開始看到他們沒有認真對待，”他説。“這就像，我們難道不是共同努力嗎？”

這個行業正在經歷自汽車發明以來技術上最大的轉變。汽車工人長期以來主要將時間和精力集中在發動機和傳動系統上，這些系統將動力傳遞到車輪上。在電動汽車中，電池單元為電動機供電，需要完全不同的製造過程。內燃機汽車的動力總成有多達2000個零部件。特斯拉的電動版本只有17個。

湯姆·加拉格爾，Ultium首席運營官。攝影師：約翰-大衞·理查森，彭博商業週刊製造電池——電動汽車中大部分價值所在的地方——需要的是少量機械技能，但理解化學知識會大有幫助。Ultium首席運營官湯姆·加拉格爾表示，工廠將實現高度自動化，指着巨大的不鏽鋼罐，鋰、碳和鎳將被混合成漿料。這些構成了動力電池的正負極組件，大部分工作將在電腦屏幕前完成。“這實際上取決於在美國生產電動汽車的盈利能力的規模，”他説。“不是勞動力成本。不是生產地點。一切都圍繞技術展開。”

由於這些工作的合格申請者寥寥無幾，Ultium邀請了附近的楊斯敦州立大學（YSU）協助招聘。那裏的團隊開發了一項涉及閲讀、數學和類似技能的能力測試，以篩選進入培訓計劃的人員。那些通過測試的人將在開始在職學徒期之前被提供在線自學課程。“機器人正在做所有的艱苦工作，他們只需要解決問題的人、批判性思考者、團隊合作者，”負責YSU項目的詹妮弗·奧多説。

一個羣體在招聘池中幾乎缺席：被調往其他州或離開公司的前通用汽車員工。奧多和YSU的其他人員無法聯繫到這些員工——她説，儘管她的團隊正在嘗試通過其他方式找到他們，但通用汽車和1112地方工會拒絕提供員工名單，理由是隱私。“我們只是希望，”她説，“我們能聯繫到足夠多的人，讓人們瞭解這裏的機會。”

當布朗的父親於1970年加入1112地方工會時，該工會有將近13,000名成員，來自通用汽車工廠和該地區其他工廠。到2018年，通用汽車工廠關閉前的一年，大約只剩下6,000名成員。現在只剩下32人。這座紅磚工會大廳曾經從週一到週五熱鬧非凡，現在只在週三開放，幾乎只用於偶爾舉行12步計劃的會議。它感覺像是對逝去時代的一座紀念碑，上面掛着一塊牌子，要求沒有開通用汽車、福特或克萊斯勒車的人停在後面。主大廳裏掛着最後一輛雪佛蘭下線的照片，標題是“最後的Cruze：很抱歉要説再見，但你仍然可以在你的墨西哥製造的雪佛蘭上看到美國。”

邁克·奧裏利奧在UAW 1112地方工會大廳。攝影師：約翰-大衞·理查森，彭博商業週刊走廊盡頭是邁克·奧裏利奧的辦公室，他是1112地方工會的記錄秘書，於1970年19歲時開始擔任車身修理技術員。他的牆上貼滿了一生的UAW紀念品。政治競選按鈕——奧巴馬、克里、克林頓、蒙代爾等數百個——小心翼翼地貼在擁擠的佈告板上。一張奧裏利奧和希拉里·克林頓的合影掛在他辦公桌後面。

電池工廠預示着1112地方工會的復興，將有一大批新成員加入，並有機會就工資進行談判。但由於Ultium與通用汽車是分開的，所以UAW沒有代表工人的自動權利，任何協議都必須由受僱人員投票決定。奧裏利奧表示，當地尚未被邀請就Ultium的招聘和培訓計劃發表意見，但公司表示，聯邦勞工法禁止在工人有機會自行組織之前與特定工會進行談判。通用汽車表示，不會阻止UAW在工廠進行組織活動，但尚未同意一個不需要投票的簡化流程。

問題變得更加緊迫，因為汽車製造商正在縮減發動機和變速器工廠的規模，專注於電動汽車。 UAW 需要組織新工廠的工人，以保持其作為藍領工資和福利守護者的角色，並決心在 Lordstown 扮演一定角色。 UAW 副主席 Terry Dittes 拒絕了新工作應該支付較少的想法，就像通用汽車的子公司那樣，該子公司在美國的幾家裝配廠僱傭工人從事簡單的任務，如拆包裝零件。“這些都是高技能的人，”他説。“這些是高科技零件。我們將代表這些人。”

布朗攝影師：約翰-大衞·理查森，彭博商業週刊一代新工人——其中許多人從未在工會工廠工作過，也不認同勞工運動——威脅複雜化 UAW 的工作。 一個大規模的腐敗醜聞導致 兩位前 UAW 主席今年被判入獄因挪用資金，這將使事情變得更加困難，而該組織在最近的組織努力中表現不佳。自 2017 年以來，它在美國大眾汽車和日產工廠的組織投票中失利，而且在特斯拉方面一直沒有取得立足之地，特斯拉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公開表明了他對有組織勞工的敵意。

在一個工會身份代代相傳的小鎮，UAW 有機會通過像布朗這樣的人重新書寫這個故事。作為一個孩子，他下定決心要在通用汽車公司工作，並在洛德斯敦過上父親提供的中產階級生活。十年來，他做到了。

坐在酒吧裏，布朗調整他的棒球帽，遮住眼睛，擋住下午晚些時候透過後窗的陽光，除了牆上的電視，這幾乎是唯一的光源。儘管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嘗試在 Ultium 公司找工作，布朗説他很高興公司選擇了他的家鄉建廠。當然，通用汽車以前曾經辜負過洛德斯敦，“但如果他們想在這裏建一個電池工廠，你會怎麼做，説不？”他問道。“我們會接受任何可以得到的。我們在這裏是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