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抗擊洪水,紐約市重建了一道牡蠣牆-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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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萬牡蠣項目的工作人員在2018年將貝殼放置在布魯克林附近的水域。這家非營利組織旨在通過重建紐約港的牡蠣種羣來改善水質和防洪能力。
攝影師:唐·埃默特/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
一排塑料箱子坐落在布魯克林多米諾公園長廊旁的碎石場中;每個箱子裏裝滿了紐約市更具氣候適應性的未來的小碎片。
這些箱子裏裝滿了牡蠣殼,這些殼是從45多家紐約餐廳的客人的盤子裏收集而來的剩餘物品。每週,一輛卡車會把這些殼子運到格林角的加工點。(任何普通的牡蠣食用者也可以送去殼子。)然後這些廢棄物——迄今為止有180萬磅——會被清洗、在陽光下晾乾,並與微小的幼蟲“定居”。這些回收的殼子被重新部署到城市周圍的水域,作為幼年牡蠣生長的家園,最終建立起一個可以減緩巨浪衝擊、減輕侵蝕並有助於防止海平面上升引起的沿海洪水的礁石。
這是億萬牡蠣項目的許多充滿希望的假設之一。這家非營利組織成立於2014年,由紐約港城市組織學校在總督島上創立,與當地餐廳、學校和志願者合作,旨在通過在2035年之前在紐約港建立一支牡蠣大軍。
比利恩牡蠣項目的海倫·赫特里克在布魯克林卸下一箱清潔的貝殼。照片:凱瑟琳·布魯爾/彭博城市實驗室除了重新引入一種曾經豐富的本地物種所帶來的生物多樣性和環境收益外,該團體恢復牡蠣種羣的願景也是為了保護紐約免受日益嚴重的威脅。幾個月前,颶風艾達淹沒了城市低窪地區的道路、地鐵和地下公寓,加劇了改善紐約脆弱颶風基礎設施的緊迫性。
那麼,普通的牡蠣真的能夠拯救紐約市免受洪水嗎?
“不,他們不能,”該項目的創始人、港口學校的水產養殖教師皮特·馬林諾夫斯基説。“但他們是需要發生的許多不同干預措施中的一個關鍵部分。”
1880年代紐約南街的一個新鮮牡蠣攤位上的顧客。攝影師:赫爾頓檔案/蓋蒂圖片社曾經,牡蠣礁佔據了紐約海岸線超過22萬英畝(8.9萬公頃)。這些巨大的海底結構在自然防洪系統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商業牡蠣產業的興起導致了廣泛的過度捕撈,牡蠣漁民在20世紀初每年捕撈超過十億隻雙殼類動物。從牡蠣地窖和街頭攤位,紐約人剝開併吞食了大量的生物;它們的貝殼被堆積成巨大的堆,並被研磨成填充物,用於建設不斷擴大的大都市。
紐約的牡蠣繁榮並沒有持續下去:工業污染和海岸線的硬化使這座城市對各種海洋生物越來越不友好,其最後的牡蠣牀在1920年代關閉了。
“你可以回顧一下史泰登島的沉積記錄,看到風暴開始將沉積物推上陸地的時候,”馬林諾夫斯基説。“那時候牡蠣礁被清除了。”
馬林諾夫斯基坦率地談到了完全重建港口自然牡蠣礁系統的艱難。“要回到那個點需要遠遠不止十億隻牡蠣,而且礁石生長到那個規模也需要數百年,”他説。
人類的工程可以給這些生物提供很大的幫助。在有意義的防洪方向上最有希望的選擇是生態防波堤項目 —— 在史泰登島南岸安裝的一個巨大的礁石,牡蠣可以在那裏以越來越密集和更多的數量繁殖。這個價值6000萬美元的項目,由景觀設計師凱特·奧夫設計超過十年前提出,並由州長辦公室在超級颶風桑迪之後啓動,採用了奧夫所稱的“牡蠣建築”:部分浸沒的碎石丘與植入活體幼蟲的貝殼結構混合在一起。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礁石將生長並起到減緩海浪強度的緩衝作用,使其在衝擊海岸線之前減緩海岸侵蝕的速度。
一輛滿載牡蠣的馬車等待被放置在布魯克林布什碼頭公園附近的水域中,由億萬牡蠣計劃的工作人員負責。攝影師:唐·埃默特/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儘管“生態防波堤”項目在規模和地理位置上屬於首批,但利用所謂的綠色基礎設施來管理洪水的想法源自全球多年的概念驗證。孟加拉國吉大港大學海洋科學研究所的莫罕默德·沙阿·納瓦茲·喬杜裏表示,最早的實驗之一發生在1953年的荷蘭,當時荷蘭的澤蘭省面臨 一場致命的洪水。“他們在硬工程建設上投入了大量資金,”喬杜裏説。“但他們意識到這導致了更多的環境問題,開始尋找自然為基礎的解決方案。”
荷蘭人沒有繼續修建越來越高的海堤和堤壩,而是轉向 更類似自然系統的水管理,例如海底防波堤和可以容納洪水的濕地。2012年,喬杜裏和他的同事開始與荷蘭瓦赫寧根大學合作,看看荷蘭的技術是否也適用於孟加拉國庫圖比亞——一個面臨更嚴重洪水和人口流離的島嶼。在四個季節中測量了三個牡蠣防波堤的效果後,合作者們發現了令人鼓舞的 結果:與對照點相比,受礁石保護的區域看到了明顯減弱的波浪能量和54%的侵蝕減少。實驗還擴大了一個鹽沼澤,這是一個可以進一步防止海岸侵蝕的生態系統。
在2020年,德克薩斯州帕薩迪納的太陽下曬乾的牡蠣殼,然後被重新利用來建造加爾維斯頓灣的牡蠣礁。攝影師:弗朗索瓦·皮卡爾/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美國其他沿海社區也開始進行牡蠣恢復工作。在德克薩斯州,加爾維斯頓灣的一個項目已經安裝了超過1,000噸的牡蠣殼礁,以增加灣區因颶風而受損的牡蠣數量。路易斯安那州已經回收和部署了3,000噸的牡蠣殼,分佈在其海岸線上,而加利福尼亞州正在努力恢復舊金山灣的野生牡蠣。但是,這些項目大多關注於物種的更直接的好處——它們的生物多樣性,它們的污染過濾能力(一隻牡蠣一天可以過濾50加侖的水),以及它們作為海鮮的經濟價值,而不是它們作為減輕洪水影響的基礎設施的用途。
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切薩皮克灣辦公室主任肖恩·科森(Sean Corson)表示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牡蠣在減緩波浪或減少侵蝕方面非常有效,”科森説,他的辦公室正在努力到2025年在切薩皮克灣的10個支流恢復礁。 “但要有效地做到這一點,您需要將這些礁放在非常淺的水域。” 還有其他關鍵條件,比如水温和鹽度,可以優化牡蠣在減少沿海風暴影響方面的效果。
全球範圍內越來越多的研究人員,比如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沿海和河口適應實驗室的Rebecca Morris,正在努力瞭解這些條件。她最近發表在《應用生態學雜誌》上的論文研究了15個美國牡蠣恢復場地。她説:“一些礁石非常擅長提供沿海保護,但它們離水面很高,牡蠣無法在那裏生存。”“另一方面,一些礁石非常適合提供牡蠣的棲息地,但它們的大小並不適合減弱波浪。”
儘管有這些發現,Morris對基於自然的活性礁石持樂觀態度,她表示,與人工對應物相比,這種投資在經濟和環境方面要好得多。她説:“你建造這些堅固的海堤來抵禦特定的風暴、特定的事件、特定的未來條件,但一旦達到這些條件,它們就不具備適應性。你必須要麼建造另一個海堤,要麼將海堤加高,要麼在風暴中受損時修復它們。”
億萬牡蠣項目的工作人員在布魯克林的加工場檢查貝殼。照片:Catherine Blewer/Bloomberg CityLabMalinowski對牡蠣礁作為防洪保護者的未來也充滿希望。但他的希望似乎更多地與項目如何幫助普通紐約市民更好地瞭解城市的自然環境以及氣候適應中起作用的力量有關。“看着FDR [大道]下面的滑稽防洪牆很容易説,那不會解決問題。但如果你是那個在裝沙袋的人,那麼你就與之聯繫在一起——你正在參與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他接着説,他希望他改變了對他經常被問到的十億美元問題的答案:牡蠣能拯救紐約嗎?
“是的,它們可以,”他這次更加自信地説道。“因為解決氣候變化挑戰的關鍵在於改變人類行為,而人類不會在沒有與自然世界直接聯繫的情況下改變他們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