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會大廈的暴民實錄:如果我們回來,也會帶着一支民兵_風聞
艾森看天下-艾森看天下官方账号-微信公众号:艾森看天下2021-01-08 09:19
1月6日,特朗普及其煽動支持者,變身入侵美國國會的暴徒,衝擊正在確認美國大選選舉人票的現場,全場混亂,還引發四人傷亡,騷亂場景,全球直播,不僅美國各界憤怒,也令世界各國看得目瞪口呆。詳情請參閲昨天推送文章: 還原特朗普式“政變”的一天:暴徒自拍,推特封殺,幕僚調兵
那麼,參與這一場騷亂的特朗普支持者,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們都是沒有高學歷的“紅脖子”嗎?現場真實發生了什麼狀況?《紐約客》雜誌前駐華記者歐逸文(Evan Osnos)親歷現場,記錄了他對美國暴民的採訪:
特朗普的支持者攜帶着總統的半身像,爬上美國國會大廈的牆壁
美國國會大廈被包圍兩個小時後,隨着一陣催淚瓦斯在與警察的混戰中飄過,來自達拉斯的祖母莎倫 · 克拉恩讚許地看着這一切。
“我們的國會議員應該嚇得屁滾尿流。他們需要害怕,因為他們太時髦了,”她説。“他們的工作太輕鬆,他們對個人利益看得太重,遠高於他們的責任感。也許他們一開始都有一顆善良的心,你知道,但是權力使人墮落。我們的政府就是證明。”
她圍着一條格子圍巾,戴着一頂鑲有亮片的灰色羊毛帽子。我問她,眼前上演的暴力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是誰的房子?這是我們人民的房子。克拉恩説,“如果你做得不好,你的老闆會告訴你。”她朝參議院點了點頭,此時當選的民意代表們已經撤離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對你的工作不滿意。”她並不認為眼前的景象,可以與她稱之為“安提法和黑人命也是命 ”敵人類似,後兩者在她看來,“除了破壞和無政府狀態之外,沒有真正的目標”。
這一天的開始,又是一段與總統無異的咆哮ーー在白宮南部公園的一次集會上,他因為一場被竊取的選舉而沮喪、自欺欺人地即興發揮。
但後來情況發生了變化。
“我們要去國會大廈,”特朗普對人羣説,這是一羣沒有口罩的聯盟,成員包括叛亂分子、虔誠分子、無聊分子和苦澀分子説。“我們將努力給予我們的共和黨人,他們要奪回我們國家所需要的那種自豪和勇氣。”
在其他情況下,這可能會像他平時嘲弄的,聽聽就算了。但是,在此情此景,這會被看作是一種戰鬥的號召。
對於任何去過美國國會大廈的人來説,接下來的場景都是如此令人精神錯亂,以至於他們需要花一點時間來理解。
自9 · 11事件以來的20年裏,國會的大部分場地都被安全圈所包圍。現在所有的控制感都消失了。暴徒迅速壓過了警察防線,打破了窗户,強行打開了門。
緊張不安的人羣穿過國會大廈,擠在參議員和眾議員的辦公桌旁,擺弄着雕像。他們翻箱倒櫃,向攝影師炫耀他們的戰利品。
一個頭戴羊毛特朗普帽子,上面有一個絨球的男人,興高采烈地拿走了一個刻有眾議院議長印章的木製講台。
羣龍無首的混亂人羣,站在國會大廈外宏偉的東樓梯上,揮舞着特朗普標誌的旗幟。在樓梯頂端,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繫着特朗普式紅領帶的禿頭男子對着擴音器喊道: “我們的世界已經破碎,我們的制度已經破碎。”
台階下面一個穿迷彩服的人喊道: “你到底是誰? ”這名男子(身份不明)含糊地回答説: “我是一名聯邦僱員。”一輛裝甲黑色的特警隊卡車,經常停駐在樓梯腳下,已經被人海淹沒。他們站在車頂和引擎蓋上,在擋風玻璃上釘了一塊帖子,上面寫着“佩洛西是撒旦(魔鬼)”。
國會警察們猶豫不決,寡不敵眾,似乎不知道如何應對。
隨着時間接近下午6點,華盛頓特區市長鮑澤宣佈華盛頓開始實施宵禁,一輛白色警車在一名騎摩托車的警察的帶領下,試圖將東樓梯下的人羣分開,但人羣聚集在車上,撞擊着車的金屬牆壁,直到司機放棄了嘗試。
那個拿着擴音器的傢伙仍在咆哮: “我們不會允許一個新的世界秩序… ..。如果你真的是無辜的,就沒什麼好擔心的。”據警方稱,一名曾在國會大廈內的女子死於槍傷,另有至少七人受傷。
我截住一個從國會大廈參議院走出來,興致勃勃的傢伙,他説: “《紐約客》 ?該死的人民公敵。為什麼我不打爆你的頭? ”
他努力想召喚人羣的注意力: “就在那裏,戴着藍色口罩!他媽的人民公敵! ”
但是人們心裏有別的事情,沒有人願意加入進來。對美國民主的實際攻擊,感覺既令人震驚,又不可避免ーー這是自2015年特朗普參選以來,五年多自然演變和發酵的結果。關於他還有什麼話沒有説呢?在最後的14天裏,他領導的美國還能變得多黑暗?看到政府如此低調,如此脆弱,會打破這個魔咒嗎? 還是會加劇另一輪的憤怒?
特朗普的總統任期進入最後幾個星期時,出現了一連串奇怪的原因: 災難預言者和守誓者民兵、 QAnon等(現場抗議者還有涉及Chinese元素,刪節一百二十字)。
在羣眾中,一個口號響了起來: U.S.A! U.S.A!(美利堅!美利堅)
當我遇到運營一家健康中心的理療師克拉恩時,我問她,是否認為特朗普的大選勝利被竊取了。
“當然,毫無疑問,”她説。為什麼?“好吧,”她開始用手指記錄。“電視上的選票統計發生了變化,選票多於選民,還有空白票箱,説實話,最大的問題可能是拒絕審計選票。因為,如果這是公平的,如果這是一場合法的選舉,那麼我們應該無可指責。就像國税局來審計我的賬目一樣,我也不擔心。”
我問她從哪裏得到的消息。“你必須有意識去挖掘。所以我不再聽主流媒體了。我喜歡 C-SPAN,因為我只想看現場直播腳本,然後從中得出自己的結論。我確實訂閲了Epoch Times,我確實閲讀了《紐約客》和《大西洋月刊》的文章,我會讀《紐約時報》 ,我也讀《華爾街日報》 ,我還聽國家公共電台(NPR)的節目。”
她補充説,“我不聽 CNN,我也不聽福克斯,因為我已經對他們失去了所有的尊重。全都恨他們。”
克拉恩17歲的女兒安娜麗戴着一頂特朗普羊毛帽,在手機上用拇指撥出一條信息,她走過來告訴我們這個消息。“他們在大樓裏發現了不止一個爆炸裝置。我姐姐剛給我發了短信。”她媽媽對此表示懷疑。“我認為他們想嚇唬所有人,讓所有人都離開這裏。”(據執法官員稱,週三至少發現了兩枚管狀炸彈,其中一枚位於共和黨全國委員會辦公樓,另一枚位於國會大廈。)
大約一個小時後,四點過後,人羣中傳來消息,説特朗普發佈了一段視頻。兩個從密蘇里州塞尼卡特別飛來的女人,圍着一部手機觀看。
薩拉 · 克拉克有一家槍械店,專門生產定製 AK-47步槍。她的朋友 Stacie Dunbar 是一家醫院的秘書。在鄧巴手機破裂的屏幕上,他們觀看了特朗普的視頻,這是一個似乎是在白宮玫瑰園匆忙製作的視頻。
“我知道你的痛苦,我知道你受傷了,”特朗普告訴他的觀眾。“我們的選舉被人偷走了。這是一次壓倒性的選舉,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尤其是另一方。但是你現在必須回家,我們必須擁有和平。我們必須有法律和秩序。”
你覺得怎麼樣? 我問。
“我不知道,”克拉克説。“把一切都砸得稀巴爛,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但我們沒有輸。我們不應該屈服。”
你現在做什麼?我問道。
克拉克把問題轉向她的朋友。
“老實説,我沒有任何想法,”鄧巴説。“我完全不知所措。我們被剝奪了公民權!只是聽起來,他好像放棄了。我們的總統!聽起來,他就這麼放棄了。他屈服了。”
為什麼? 我問。
“因為他不想讓我們這麼做,”克拉克説,指向混亂的現場。
“他不希望任何人受傷。他就是這麼説的,”鄧巴補充道。眼淚充滿了她的眼睛。“我這麼做是為了我的孩子們,”她説。“我有一個兒子在海軍服役,特朗普為我們的軍隊做的,比任何一位總統都多。”
我問道: “你到這兒來,真的以為會發生什麼事? ”。
“一場勝利! 再做四年,”克拉克説,帶着沉悶的笑聲。
真的嗎?
“是的,當然,”她説。
“我希望彭斯做正確的事,但是彭斯沒有做正確的事,”鄧巴説。
當夜幕降臨時,警察發射了一系列閃光彈,把人們從陽台和台階上趕下來。
一個戴着白色魔法帽的大塊頭男人站在人行橫道上,看着人羣開始移動。
他很高興。“他們傳遞了一個信息。夠了,”他説。他轉身走開了,接着説: “當然,如果我們回來,也會帶着一支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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