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小謀大,才高識寡:不堪大任的庾亮是如何葬送前程的(上)_風聞
中国国家历史-《中国国家历史》官方账号-人民出版社《中国国家历史》连续出版物唯一官方号2021-01-11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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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筋,認死理的庾亮。
庾亮是東晉時期歷經晉元帝、晉明帝、晉成帝的三朝大臣,且是晉明帝司馬紹的小舅子,晉成帝司馬衍的大舅舅,曾兩次身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庾亮這個人,過於自我感覺良好,每次身居高位都忍不住來一番迷幻操作,坑人害己,最後一次還活活把自己鬱悶死了,徒留千古笑話。

九江庚亮樓
01
發跡
庾亮的發跡主要是家世背景好,外加與晉元帝王八瞅綠豆,對上了眼。
庾亮家族從東漢末年開始興盛。當時潁川郡鄢陵縣縣衙有個看門的小卒,叫庾乘,聰明伶俐會來事,被名人郭泰相中,介紹庾乘去給太學生們當打雜的傭工。太學是中央組織起一幫預備做官的學生,集中培訓,這讓庾乘有了旁聽王朝頂級課程的機會。
庾乘也爭氣,作為旁聽生能吊打科班生,以致當時很多太學生甚至老師都請教庾乘。後來庾乘名氣大了,家族也由此興旺。庾乘的兒子、孫子、重孫子輩出了一堆官員,庾家漸漸成了河南那地界最有聲望的家族之一。
庾亮出生於公元289年,是這個家族的第五代,趕上了盛世的尾巴,亂世的開頭,因為兩年後西晉八王之亂爆發。
作為官宦世族子弟,庾亮接受了系統的官方教育,所以紳士派頭十足,往人羣裏一站就與眾不同,另外庾亮喜歡讀的書是《老子》《莊子》。
“永嘉南渡”期間,20歲上下的庾亮跟着父親庾琛渡江南下。庾琛當了會稽太守,就是紹興的最高行政長官,由於當時江南是門閥社會,加上中央連年內鬥不止,所以庾琛在紹興的權力有限。

永嘉後漢人的南遷
庾亮南下的同一時期,政治投機者司馬睿也南下到建康任職。司馬睿能力一般,稱帝前對智囊發小兼心腹王導言聽計從。王導和庾亮一樣,也出身於北方的高門大族。王導為了扶司馬睿上位,想辦法籠絡了一大批南北方的世家大族成員做幕僚,庾亮就在這一時期接觸到司馬睿。

晉元帝,明人繪
司馬睿比庾亮大13歲,他第一次見庾亮時感覺眼前一亮,認為這個談吐不凡的年輕人會大有前途。司馬睿能力一般,識別人才完全靠第六感。司馬睿稱帝后特別喜歡庾亮,為表器重,提出和他聯姻。於是庾亮的妹妹庾文君嫁給了司馬睿的兒子司馬紹。此後,庾亮官拜中書郎、著作郎,另外庾亮和中庶子温嶠陪太子司馬紹讀書。庾亮後來又不斷升職,當了散騎常侍,就是皇帝司馬睿的顧問。
02
蹬上權力巔峯
東晉開國皇帝司馬睿是個政治投機者,他能在建康稱帝,一則得感謝匈奴劉漢政權攻破長安,滅了西晉;二則得感謝王導運籌帷幄,設計讓南北方大族都支持自己。司馬睿稱帝后,軍政大權掌握在王氏兄弟手中,但他又不甘心當傀儡,所以提拔了一批寒門心腹,比如刁協、劉隗,以對抗世族勢力。
這期間庾亮行事極低調,因為他既是皇帝姻親,又是世族成員,處在這微妙權力鬥爭中間,很難站隊。
司馬睿一根筋要借刁協、劉隗壓制王導,結果激怒王導族兄王敦。王敦手握重兵,為了家族利益,一不做二不休,以討伐刁協、劉隗之名進攻建康。劉隗、刁協一個北逃降敵,一個北逃路上被殺。
王敦攻破建康城後,耀武揚威,嚇得司馬睿卧病在牀,沒幾天就死了。庾亮的小舅子司馬紹繼位,是為晉明帝。
司馬紹可以説是東晉最有才幹的皇帝,但死得早。清朝王夫之説:“明帝不夭,中原其復矣乎!”意思是説晉明帝有平定中原五胡之亂的才幹。司馬紹繼位時23歲,意氣風發正當年,他一稱帝便着手暗中籌劃平定王敦之亂。

司馬紹墓誌銘
庾亮雖是司馬紹小舅子,但還是牆頭草作風,因為他不確定王敦和皇帝誰能笑到最後。司馬紹委庾亮以重任,庾亮推辭不接受,還找藉口向朝廷請假,逃避責任,讓司馬紹很心寒。
説來可笑,庾亮後來與温嶠一起找當時的算命高手郭璞算了一卦,才下決心幫小舅子削平王敦之亂。
公元324年,晉明帝發詔討伐王敦。巧的是王敦病重,沒幾天就病死了,樹倒猢猻散,王敦的部將帶着所部兵馬四散潰逃。庾亮在攻打王敦心腹錢鳳、沈充的戰鬥中立了些戰功。事後,庾亮還謙虛地不接受小舅子的封賞。
司馬紹和他爸一樣,都想加強中央集權,但司馬紹比他爸高明。人事任命方面,司馬睿偏於提拔寒門,削弱世族,導致政治平衡被打破,引發王敦之亂。司馬紹極重視平衡,一切以穩定為重,所以他提拔的人包含寒門比如陶侃,外戚比如虞胤,皇族比如司馬宗,還有南方世族和北方世族等。如此一來,各方勢力在中央互相鉗制,誰也不敢輕易作亂。
這一時期庾亮被提拔為護軍將軍。護軍將軍是個頭銜很高的軍職,相當於掛名的高級將軍,不具體指揮某支軍隊,也就是説沒有實權,這是明升暗降,等同於是架空庾亮。司馬紹這麼安排,基於報復庾亮之前立場不堅,還因通過平叛這件事,看出庾亮能力有限,不堪重任。
晉明帝在位不到三年就得了重病,司馬宗和虞胤阻擋大臣覲見晉明帝。庾亮懷疑宗室和外戚聯合起來有陰謀,心急如焚,畢竟他要保證下一任皇帝是他親外甥,這關乎他的切身利益。某天,庾亮強行衝過宿衞禁兵,來到禁內。
庾亮一見到病牀上的司馬紹,立馬放聲大哭,説:“西陽王羕、南頓王宗,居心叵測,策劃排斥大臣,謀取輔政大權,這件事關係社稷安危、國家興亡,臣懇請陛下予以貶黜。”
史書上説司馬紹聽了庾亮這些話,默不作聲。但從晉明帝對後事的安排來看,他把庾亮的話聽進去了。
公元325年,26歲的司馬紹病死,死前他任命了7個輔政大臣輔佐5歲的晉成帝司馬衍。這7人中包括司馬羕、王導、卞壼、庾亮等人,其中包含宗室、外戚、南方世族、北方世族,又免去了司馬宗和虞胤的職務。可見庾亮勇闖禁宮哭訴事件起了作用。
司馬紹用最後的政治智慧搭建了一個互相制約,沒有大臣可以擅權的朝堂格局。但事與願違,明帝一死,成帝親舅舅庾亮獨掌了大權。這一年,庾亮3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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