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廢左對工人的有限觀察_風聞
呆呆磊-2021-01-13 03:27
四川的農民工
約去年6月,我有機會去往親戚開辦的小型工廠工作,主要目的為了滿足自身的消費增長趨勢,順便觀察一下工廠內工人的生活情況,但是作為一個小城市從小衣食無憂,沒有生存壓力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不正規的小工廠生活環境是我難以適應的,僅僅住一天就逃了回來。我的室友是一對父子,是從四川山區來深圳進行打工的農民工,吃住都在工廠,其核心目標就是攢到足夠的錢回到家鄉進行生活,也就是所謂的攢夠勞動力擴大再生產的金額,兒子小黑,比我還小些才23歲,但是卻已經是30歲男人的樣子,身形健壯,無法通過普通話進行交流,對我非常熱情,由於他的工作是裝卸工,長期的工作讓其脊柱已經變形,作為不正規小工廠也並沒有相關的保障機制,假設,其攢夠了錢,回到家鄉進行生活,但是其不可逆的身體損傷註定小黑的後半生生活是痛苦的,而這種身體損傷是工廠沒有進行任何支付的,他們父子並沒有把待在深圳作為長期的生活計劃,因為户籍制度的原因,其社會保障皆在家鄉地,而沒有工作所在地的社會保障獲得,是其流動性的核心原因,他們的核心利益依舊是薪資以及户籍所在地的利益。
送外賣的同學
約四年前,在和一位同學進行交流時,在當時作為四線小城市,外賣行業才剛剛興起,我便提出他可以去試試送外賣。後來在與其進行小型聚會時,談論起他們行業的工作狀況,他説當天他們全體外賣員正在進行罷工,我便向其進行了解,在當時美團進行資金回籠,壓低外賣員的薪資,他們便集體進行罷工,並且形成了如:工人糾察隊的自主機制,阻止所有外賣員進行工作,但是卻失敗了,他們的集體訴求非常簡單,即恢復原來的薪資待遇,並不想鬥爭到底,鬥爭意志並不堅定,他們並沒有和地區分公司談判的資本,並且意識上也認為他們的利益並不會被社會輿論所認同,這個四線城市的外賣行業的勞動保障機制並不向他們傾斜,並且由於行業較高的流動性,很容易被分化、切割,破壞他們的團結,他們也清楚除非魚死網破,否則外賣行業的低門檻使得他們很容易就被替代,在堅持了兩天後選擇了妥協。
那麼我可以認為,流動性是阻礙工人團結的關鍵,勞動保障制度是限制,社會保障體系是核心要素,由於社會保障體系的原因,其無法把工作所在地作為自身的核心利益,其目標的本質是獲取勞動力擴大再生產的成本,回到户籍所在地生活,因此產生流動性,也就是工人們的作為性質都是短期計劃,並不是長期計劃,在短期計劃中各個工人的目標以及未來並不一致,因此也無法完全的團結,消解了工人的鬥爭性,而由於勞動保障的下沉不足,使得他們並沒有與資本談判博弈的底氣,也就是所謂的“一貫如此”“都是這樣”,並且作為高勞動時間的羣體,他們普遍沒有時間去經營他們本身在各個領域的話語體系,如小黑,在繁重的勞動工作時間之後,其唯一的娛樂就是玩一玩手機,看一看一些無內容的娛樂視頻,甚至沒有發聲的精力,巨大的生活壓力也讓他沒有時間學習,去所謂各個領域去發聲,低學歷也讓他有些自卑,只能默默忍受着壓榨。也許,這也就能向我自己解釋當工人無路可走時為什麼只能選擇個體的魚死網破吧。
(廢物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