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圖族和圖西族關於“身份政治”的思想體操_風聞
西域都护-西域都护官方账号-新疆在地观察家。公众号:西域都护2021-01-15 18:32
文章的開頭,我們瞭解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胡圖族和圖西族是聚居於盧旺達的兩個最大族羣。胡圖族與圖西族十分相近,他們的語言、體格和文化都沒有很大的分別,其差異主要在於,傳統上圖西族是牛主,而胡圖族則為牧牛人,所以長久以來圖西族擁有主導地位。比利時和德國殖民時期,外來殖民者選擇膚色較淺、鼻樑較高的人羣作為統治階級,稱為圖西族。在殖民主義消失後,胡圖族掌握了盧旺達的政權,開始對圖西族進行報復。與此同時,在布隆迪當權的圖西族也對胡圖族進行了種族清洗。1990年圖西族成立開始進行顛覆政府的活動,隨後兩族對立導致了胡圖族政府開始操縱盧旺達種族滅絕,上百萬名圖西族人被殺。圖西族的盧旺達愛國陣線最終聯合鄰國烏干達軍隊成功奪取政權。
下面,我們對兩族的形成演進進行一個現實模型化的模擬。
設想這樣一個場景,把一個國家的成年人當下的身高都列出來,並精確到釐米。比如張三162cm,李四171cm,王五187cm,等等。
然後做如下規定:1、身高尾數是3和7的,從此劃為一個民族,隨便起個名字,比如説圖西族吧。2、身高尾數是其他數字的,從此劃為一個民族,也隨便起個名字,比如説叫胡圖族吧。3、每個人的民族成分,都要寫到身份證上,作為公共政策和公共服務的依據。4、以身高劃分民族的方式只截止到劃分完成為止,從劃分完成開始,每個人的民族就是固定的了。同時胡圖族的後代,也會被劃為胡圖族,圖西族的後代,就會被劃為圖西族。剛劃分完成的時候,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很多人也會覺得,這個以身高尾數劃分民族的方式太過荒唐可笑了,有什麼意義呢?一切還會和以前一樣。畢竟沒人覺得身邊的不同朋友僅僅因為比自己矮了1釐米或2釐米,就變成了兩個不同的民族,就會有親疏區別,這太滑稽了。該交往交往,該吃吃該喝喝,生活沒什麼改變。三五年後,情況稍微有了一些變化。在這段時間裏,既然都劃分了民族,那麼這個身份自然也通過政府的公文、媒體的報道而不斷強化。電視節目裏經常是:“下面有請這位胡圖族的小夥子給我們帶來xxx節目”、“今天某地車禍,死者包括3名胡圖族,一名圖西族”、“民族團結典範:火箭發射升空後,圖西族和胡圖族科研人員互相祝賀”……
在學校裏,公司裏,機關裏面,隨着時間流逝,各自的身份也逐漸地被大家所認知:“某某找了個圖西族的女朋友”、“新來的領導據説是胡圖族的,會不會對我們有偏見啊”、“今天我孩子在學校又被胡圖族的欺負了”……讓我們在這裏再加一個變量:多黨選舉政治。十年後,民族身份意識被大家普遍接受,這個時候“聰明人”就產生了,因為他發現,老老實實靠政績選舉,既費力成本還高,但現在看來,似乎有個更好的辦法……某市選舉,一位胡圖族候選人主打的就是民族身份認同,他指責上任圖西族市長只為本民族謀取利益,並慷慨陳詞道:我們這個城市中,胡圖族人口占了72%,但從市長到副市長,都是圖西族人把持,這顯然不公平!廣大胡圖族市民們,聯合起來吧!讓我們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其他人很快也發現了身份政治的可操作之處。某媒體對某個大學研究生新生的民族成分做了調查,發現胡圖族佔了85%,而圖西族只有15%,經過深挖,發現是這個學校的胡圖族老師人口佔多數,懷疑存在民族歧視行為。因此呼籲民族平權,不應該再按照考試分數或者是導師好惡來選拔學生,而應該固定按照民族比例來招生。某地發生一起強姦案,一名圖西族男子強姦了一名胡圖族女子。在舊時空這算是一樁普通的刑事案件,但有聰明人就説了,胡圖族同胞們,大家看到了嗎?圖西族暴徒正在殘害我們的姐妹和女兒,我們能忍下去嗎?這不是第一次了,上個月也有我們民族的一個孩子被圖西族暴徒殺害了,這是對我們民族的攻擊和侮辱,我們不能再忍了,不能再被欺負了!我們應該團結起來,讓圖西族付出血的代價!他們只能聽懂這樣的語言!還有人統計了十多年來的兇殺案,發現大部分兇手都是胡圖族人,並以此指責胡圖族人從本質上就是野蠻的,必須要加強對胡圖族人的教育,胡圖族人天生就欠圖西族人的。當然,這種表態又招致了胡圖族人的憤怒。企業裏面,一個胡圖族人當上高管,就會拉來一堆胡圖族人,最終把圖西族擠出這個企業。圖西族也不甘示弱,如法炮製,號召圖西族企業家組建“圖西族經濟共同體”,因為只有圖西族人能和圖西族人共情。還有一些人從歷史上也發現了民族問題,比如他們考證出了朱元璋身高是1米67,這顯然是圖西族人,而他殺掉的胡惟庸、李善長、藍玉則都是胡圖族人。這説明圖西族對胡圖族的敵意,顯然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朱元璋殺人的真實目的,實際上類似於美國白人屠殺黑人。可見在那個時候,就存在胡圖族與圖西族之間的民族歧視和仇恨。圖西族也表示不滿,因為他們發現,政府內部胡圖族人佔據了多數,他們對民間逐漸湧現的反圖西族情緒視而不見,甚至頗為曖昧。由於圖西族也聯合起來,上街吶喊,要求政府內部必須給圖西族留出足夠的職位,比如至少要有一個副總統。這種提議一提出,就遭到胡圖族民間輿論的斥罵。還有圖西族議員表示,國家的公共政策,要充分考慮民族問題。比如圖西族人口只佔全國的20%左右,屬於少數民族,顯然應該照顧,建議應該在入學、考公務員、就業等多個領域予以傾斜扶持。隨着民族身份在多黨政治下的不斷強化,圖西族和胡圖族越來越厭惡對方,雙方通婚減少,很多家庭要求,如果與外族通婚,必須要讓對方公開宣佈改族,否則就不認這個“兒子/女兒”,而後者家庭則覺得這是奇恥大辱。為了強化和對方的區別,胡圖族和圖西族開始分化出自己的“民族習慣”,比如表示自己民族不能吃甜豆腐腦,別人也不能當着自己的面吃甜豆腐腦,否則就是對自己民族的侮辱,就要動刀,就要號召本族青壯年一起來討要説法,就要社會不穩定。另外分化的還有宗教習慣,經過了一系列複雜奇怪的歷史演變,多數胡圖族信仰拜上帝教,而多數圖西族則信仰凱申教,雙方甚至還分化出了不同的語言習慣,對本民族的人則更多使用一些“民族語”以表示親暱。隨着身份政治的不斷深入,社會裂痕也越來越大。最終影響到了社會的整體發展,蛋糕做不大了,分蛋糕的手段就會越來越激烈,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本“身份標籤”中更多的擁護,從而攫取更多的資源。這是一個不斷正反饋的過程。當然了,以上的故事只是思想體操,以身高尾數劃分“身份標籤”的方式也很可笑。但這裏想表達的是:身份政治的標籤,在很大程度上是“想象中的共同體”,如果這個身份標籤貼的時間足夠長,牽扯到的利益越大,利益人越廣泛,社會就會用“腦補”的方式,使其最終真的有可能把一個整體撕裂成兩個甚至更多。在現實中,絕大多數的身份標籤都要比這裏的“身高尾數”更有區分度,它們一旦在社會中形成廣泛的割裂式身份政治認同並開始干預公共政策和公共輿論,是比較危險的,因為它可能會對普通人很有“煽動性”和“裹挾性”,會逼着普通人“站隊”,不然就是“倀鬼”,就是“民族叛徒”,就是“不能共情”。執政者應該在這些萌芽出現之初,就有足夠的警惕性並作出反應。如果已經形成的,則要儘快“亡羊補牢”,畢竟撕裂容易,凝聚則要難的多。
作者:凱申筆記本,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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