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政府經費投入看中美科技競爭_風聞

       在外界壓力下，特朗普總統最終還是於去年底簽署了包含9000億美元的新一輪新冠疫情應急響應和救濟經費，以及總額高達1.4萬億美元聯邦政府支出的《2021財年撥款法案》。在非國防支出普遍趨緊的形勢下，聯邦政府主要科研資助機構的經費反而逆勢增長，如國立衞生研究院預算增長3%，國家科學基金會預算增長2.5%，國家航空航天局預算增長了2.3%。當前在美國國會，增加聯邦政府研究和試驗發展（R&D）投入可以説是兩黨少有的共識。儘管特朗普上台後每年都提出要削減研發預算，但國會通過的撥款法案中研發投入每年都有增長，如國立衞生研究院2021年預算相比特朗普上台前的2016年增加了33%。 

       美國聯邦政府科研經費增長的大背景是中國科技的快速崛起以及科研經費高速增長，對此美國政界、科技界、企業界、戰略界（智庫）和媒體均表現出很強的憂患意識。國家科學基金會在2018年初出版《科學和工程指標》時罕見地發佈了一篇只有一句話、一張圖的新聞稿。新聞稿在中美兩國全社會研發投入增長趨勢對比圖下寫道，“按當前趨勢，預計到2018年底中國的研發投入將超過美國”。雖然該預測是基於購買力平價（PPP）而非匯率計算的，但仍在美國各界引發廣泛關注。2020年美國國會提出了多個推動科技發展應對中國挑戰的法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會同兩黨議員提出的《無盡前沿法案》。該法案的名字借用了二戰後美國最著名的科技政策報告《科學：無盡的前沿》，法案要求5年內向國家科學基金會撥款1000億美元，用於人工智能、量子計算、先進通信、機器人等戰略性領域的科學和技術研發。據美媒報道，舒默提出該法案的目標就是“對抗中國”。近期被特朗普否決又被國會推翻的《2021財年國防授權法案》也包括了國家人工智能倡議法案、未來產業法案等發展前沿科技的子法案。隨着民主黨掌控參議院舒曼成為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很有可能會推動有關法案通過，大幅增加研發投入及對高新技術產業的支持。 

       特朗普上台以來，2020年是中國科技發展遭受美國遏制封鎖最嚴重的一年。美國國會和聯邦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制裁打壓限制的法律法規和政策，涉及科技交流合作、技術出口管制、科技人才流動、高科技企業市場準入和投資併購等方方面面，美國還聯合西方盟國構築對華技術封鎖圈。中國的半導體、5G通訊、人工智能、超級計算等戰略新興產業受到的影響尤為嚴重。為應對美國的封鎖和制裁，去年中共十九屆五中全會通過的《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將科技創新置於前所未有的重要地位，提出把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支撐。但中國財政部發布的最新財政收支情況顯示，2020年1—11月中國各級政府的科技支出6998億元，同比下降4.5%。固然新冠疫情影響下政府有過“緊日子”的要求，以及疫情對科研工作影響造成有些錢“花不出去”，但為應對中美“科技戰”，政府科技投入不能只算小賬而不算大賬。 

       在教育領域，早在1993年，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佔GDP的比例達到4%的目標就已寫入《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2010年中國國務院審議通過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明確到2012年要實現4%的目標，而2012年至2019年教育投入也確實連續八年保持在4%以上。2006年中國政府發佈的《國家中長期科技發展規劃綱（2006-2020年）》提出的指標之一是到2020年，全社會研究開發投入佔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提高到2.5％以上。儘管自2000年來中國全社會研發投入連年高速增長，但到2019年佔GDP比重仍只有2.23%。考慮到2020年中國全社會研發投入很有可能低於2019年，該目標幾乎肯定無法實現。相比之下，2017美國全社會研發投入佔GDP比重為2.81%，兩國研發投入的差距甚至大於GDP的差距，而這也反映了中美科技差距大於兩國經濟差距的現實。 

       毛澤東主席當年對“三線建設”的重點地區攀枝花曾感慨“攀枝花搞不起來，我睡不着覺……沒有錢，拿我的稿費去搞。”中國科技趕超美國之路仍是道阻且長，在被美國“卡脖子”的領域取得科技突破的緊迫性和重要性絕不亞於當年建設三線重點工程。在當前形勢下，政府對科技的投入應當像教育投入指標一樣成為剛性約束，為中國科技事業發展提供最直接和持續穩定的支持，最終實現“科技自立自強”的遠大目標。 

參考文獻：Massive 2021 U.S. spending bill leaves research advocates hoping for more, By Science News Staff, Dec. 22, 2020,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12/massive-2021-us-spending-bill-leaves-research-advocates-hoping-more 

H.R.133 - Consolidated Appropriations Act, 2021, 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6th-congress/house-bill/133/text/enr 

National Science Board Statement on Global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R&D) Investments NSB-2018-9, https://www.nsf.gov/nsb/news/news_summ.jsp?cntn_id=244465 

H. R.6395 - 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21, 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6th-congress/house-bill/6395/text

美國計劃向高科技領域注資1000億美元，以對抗中國，https://www.guancha.cn/internation/2020_05_28_552125.shtml

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 2020-11-03,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zywj/2020-11/03/c_1126693293.htm 

2020年11月財政收支情況, 財政部國庫司，http://gks.mof.gov.cn/tongjishuju/202012/t20201215_3634732.htm 

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http://www.gov.cn/jrzg/2006-02/09/content_183787.htm 

2019年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 國家統計局 科學技術部 財政部, 2020年8月27日, http://www.gov.cn/xinwen/2020-08/27/content_5537848.htm 

Historical Trends in Federal R&D, AAAS, https://www.aaas.org/programs/r-d-budget-and-policy/historical-trends-federal-rd 

Power shift in Senate could bring major changes in U.S. science and climate policy,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1/01/power-shift-senate-could-bring-major-changes-us-science-and-climate-policy 

持續鞏固4%成果 將教育優先發展戰略落到實處——關於“十三五”時期教育投入有關情況的介紹, 教育部財務司, http://www.moe.gov.cn/fbh/live/2020/52692/sfcl/202012/t20201201_502587.html 

Federal Science Bill Tracker, https://www.aip.org/fyi/federal-science-bill-tracker/bill-archive-116th-cong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