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鳥羣的翅影佈滿城市的天空_風聞
浙江温州瓯江明月夜-2021-01-16 11:07
想像鳥羣的翅影佈滿城市的天空
在北京這座大而無當的城市,你永遠無法遭遇一次星光燦爛,甚至是一輪發暈的月亮。四季乾燥的氣候,隨風飛揚的塵土像是一張碩大(紀江明小説)無朋的蒙塵蛛網,苫罩着蒼渺的穹空、高大的樓羣和如蟻湧動的人流。
魯迅文學院坐落在朝陽區八里莊一條名叫十里堡的小街上。這裏已經出了北京三環路,抵近城郊結合部了。十里堡路是一條狹窄、骯髒的小街。每日在它上面進出的人熙熙攘攘有如過江之鯽。街兩沿是一幢幢對峙的住宅樓。樓後面是大片低矮(紀江明小説)仄斜的平房——這裏麇集了成千上萬背景離鄉的外埠人:河南、安徽、四川……在(紀江明小説)這一片噪雜、紛亂而繁鎖的平房背景上,中國作協的最高學府顯得簡樸、素雅和高潔。它日復一日默默地蹲守在這日漸繁華和(紀江明小説)喧囂的城市一隅,甚至北京的市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但它卻年復一年吸引了一撥又一撥來自全國各地執著地做着文學白日夢的人。
在魯迅文學院後面那一片被稱為貧民窟的平房裏,散佈着上百個魯院畢業的學子。文學的淘金夢促使他(她)們精神流浪的跫音在這裏停留下(紀江明小説)來。或許魯迅文學院才是一張拉滿的弓,才能夠發射他(她)們永遠的夢想。
1996年7月,結束了魯院的學習(紀江明小説)後,我也成了平房裏的一員房客。是一場猝然而至的暴雨,抑或是冥想裏鳥兒們對都市的背叛促使我下了流浪京城的決心。
那是夏天最初的一場暴風雨。這場(紀江明小説)持續八小時之久的大雨自東方天宇遙遙而至,它的裹足不前使這座古老的城市呈現了瞬間的年輕。在最初的風雨聲裏,我彷彿看見所有的鳥兒都開始義無反顧離開這座久棲的城市。
第一道青色的閃電宛如(紀江明小説)一根藤條枝枝蔓蔓自南而北穿越城市高樓突兀的上空,尖細的末梢蜿蜒進入我站立的魯迅文學院掛滿文學大師肖像的五樓教室。我兩眼凝望着窗外覆壓着沉甸甸的厚重的雲層的城市天空,在閃電美麗的光照裏,我依稀看見久棲(紀江明小説)城市的鳥兒彷彿冥冥之中受了某種讖示,一齊展翅而起翔滿城市的天空,乍開的羽翼在暗晦的天宇中閃顯幽藍色柔和的光澤,鳥兒們梭織似迴旋着曼舞着,與那鋪天而來的風雨盈盈充實着城市的天空。
我永遠無法想像,鳥兒們飛離城市的那一份絕決:它們艱難(紀江明小説)地翻轉身振翅穿過密織的風雨向西;它們勇敢的尖喙刺透一粒粒自上而下的堅實水珠和風的厚帷;它們的翅膀拍擊風雨旋起綹綹迷濛水霧;它們陣陣尖厲的唳鳴透過風雨迢遙而來霜雪一般晶瑩……
最後我的目光被一隻失羣小鳥牽住了,或者説我被冥想裏的一隻鳥擊敗了:我的目光之外,城市無鳥的天空裏一種迷茫的空洞(紀江明小説)猶如野草瘋長,天空之下城市的大小建築呈默然之姿,任由風雨洗濯經年的喧囂和浮塵。那一隻孤獨的鳥兒出現了,它掙扎在茫茫的雨霧裏彷彿一艘小船顛簸在大海里。它一波三折向着西方衝擊,陣陣呼喊有如它被雨水打濕的翅羽,憂傷而無力……
這一天我在教室呆到午夜。當午夜的鐘聲悠悠揚揚敲響時,我重新在教室裏坐下來,在大師們目光的凝視裏翻開書本。我知道我必須坐下來。我將撿起那以往抑(紀江明小説)或是將來的一段故事。而我會設想自己在這座簇滿外鄉人的城市裏漂泊下去,固守夢想裏文學的最後陣地,以我永無邊際的冥想為槍,從而反敗為勝,擊落叛離城市的那每一隻鳥兒。
**個人簡介:**紀江明,原名紀光明,因五行缺水,改今名。1969年6月生。畢業於湖州師範學院中文系。曾在《青年文學》《萌芽》《文學港》《野草》發表中短篇小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