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現萬曆朝鮮戰爭明軍鐵騎破陣:畫家馮子建油畫《碧蹄館之戰》賞析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36361-2021-01-21 11:54

作者|冷研作者團隊-胡茜
本文部分插圖為畫家馮子建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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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最近一段時間,網絡上流傳着一幅關於明代萬曆年間,明軍抗日援朝的畫作《碧蹄館之戰》。這畫作是畫家馮子建先生所繪,此前冷兵器研究所的作者曾採訪過畫家,併成文《古戰場神還原!岳家軍如何大戰鐵浮屠?馮子健油畫《郾城之戰》不容錯過》。此次作者又有幸採訪到這位畫家,遂成此文,介紹這幅畫作的創作細節和背景。
1588年,豐臣秀吉統一日本後開始對外擴張。1592年,日軍渡海侵入朝鮮,發動了對朝鮮的侵略戰爭。三個月之內幾乎佔領朝鮮全境,在朝鮮當局的求助下,明朝集結以遼東軍為主力的部隊,由李如松統領,奔赴朝鮮戰場。1593年(萬曆二十一年)正月二十六日,日本軍隊由將領宇喜多秀家、小早川隆景、立花宗茂率領,明朝軍隊由將領李如松、查大受、高彥伯率領,兩軍於漢城附近碧蹄館(位於漢城以北十五公里一座小山丘上的驛館)發生激戰,會戰持續整整一日,最終以雙方脱離接觸而告終。 雙方參戰兵力: 日軍總兵力四萬三千人(兩萬三千人投入作戰,兩萬人後備)明軍約五千(四千人投入作戰,一千人後備);傷亡情況:明軍約傷亡千人左右(陣亡246人),日軍傷亡二至六千(陣亡600到1000人)。

由於中、日、朝史料的重大差異,此役在三方歷史上成為爭議頗多的神秘之戰。關於此戰的結果,中、日、朝的史書記載在過程和細節上有諸多不同和分歧。“碧蹄館之戰”是一次發生在明朝萬曆年間援朝的戰爭。史學界有兩種説法,一種是明軍以少勝多,粉碎了日軍在萬曆朝鮮之役中唯一一次成建制殲滅明軍的機會,極大的打擊了日軍士氣,為日後明軍逼迫日軍放棄王京,攻克漢城奠定了基礎,另一種説法則是雙方在此役後形成僵持局面。歷史記載,李如松採取退兵守城的策略,鞏固現有陣線;一面派遣沈惟敬趕赴王京求援,一面同日軍重開和談,在談判中利用戰爭前期取得的優勢,並指揮明軍、朝鮮海軍、朝鮮義軍對日軍後勤和糧草屯積點進行打擊,成功迫使日軍放棄王京南撤。《中國軍事通史》所持的就是這種觀點。

“碧蹄館之役”毫無疑問震懾了日軍,迫使日軍不敢再對明軍採取任何主動的軍事行為。同時,此戰也叫停了明軍收復平壤之後繼續進攻的勢頭。至此,雙方態勢形成。日軍因後勤問題陷入被動局面,只能儘量多的守住已經佔領的朝鮮土地。明軍也因為本身兵力太少,精鋭傷亡較多,從而放棄了正面大規模作戰的想法,進而雙方進入僵持期。

▲碧蹄館戰鬥示意圖
關於這次戰役,馮子建先生創作了巨幅油畫《碧蹄館之戰》;全畫高2米、 寬4.5米,由三塊畫布組成,可單獨分為《臨陣》、《衝陣》與《破陣》三個單元。全畫人物、馬匹上百,形態各異,神態迥然;畫中的服飾、甲冑、武器、旗幟、馬具等均認真參考了傳世實物、出土文物和史料記載,此巨幅油畫力圖展現出五百年前抗倭援朝大戰的歷史場景。(下方還有內容)↓↓↓↓↓

臨陣:十六世紀末的明軍,特別是北方諸衞明軍普遍裝備棉甲,也就是大家通常稱為布面鐵甲的鎧甲,身甲是用棉花浸濕再踩實晾乾,堆疊數層之後覆以鐵葉,再由棉布包裹後用鉚釘固定而成。手臂與頭部乃至頸部均有鐵質部件與頭盔銜接,形制為直身(穿着整體效果類似大衣),形象參考明朝的《平藩得勝圖》,這種鎧甲防護面積大,且擁有更好的保暖能力。畫中的明軍他們身着不同顏色的鎧甲,騎着戰馬,有的正在引弓或撒放、有正在對火器進行裝填和或射擊;還有的士兵已射完箭囊中的箭,遂拔刀迎敵。

這裏不得不提明軍騎兵的戰術,明朝的騎兵和拜占庭的聖甲騎兵一樣屬於綜合型騎兵(這也是亞洲騎兵的一大特點),即臨敵傾泄彈雨,然後再持各類近戰武器近身突擊。這種騎兵無論是對付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還是對付如日本武士這種精鋭步兵都極為有效。油畫中出現的明軍旗幟為飛虎旗、四大天王旗以及龍騎,分別參考了明版《武經總要》、《出警入蹕圖》等,根據軍隊前右後左的位置佈置於畫中。

衝陣:此處大部分明軍除了依然有少量的火門槍(三眼銃)在射擊外,眾官兵在指揮官的帶領下舉刀持劍,持矛或持鏜向着對面的日軍衝擊。仔細觀察後能發現,遠處明軍的左翼高地上,也隱隱約的出現了日軍大股部隊,而近處接敵的明軍有的已經連人帶馬倒在了血泊之中。油畫作者説,畫中的馬具除了參考《出警·入蹕圖》等古畫外,還參考了諸多出土及傳世實物;中原漢軍的馬鐙介於西方騎兵專為近戰的腳鐙,以及草原民族為了騎射的短鐙之間。可以看到畫中騎兵腳的位置,跟馮子建《塔爾灣之戰》中蒙古軍腳踩馬鐙的位置完全不同,屬中等鐙。這種馬凳兼顧了長短凳的優劣,將中原騎兵的戰鬥力發揮到極致。(下方還有內容)↓↓↓↓↓

破陣:在明軍騎兵的衝擊下,有的日軍已經倒下,有的被馬撞飛,鐵蹄之下不論是高等旗本還是普通足輕,眾生平等。此次出擊朝鮮的,乃是日本百年內戰中倖存的精鋭中的精鋭,在騎兵衝擊下依然有日軍沉着的射擊和防禦。畢竟都是人,恐懼也不可避免的出現在他們臉上,誰都不知道下一秒刀會出現在誰的脖子上。所謂精鋭此戰的明軍也不差,五千明軍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將軍們包括主將李如松的家丁(畫家堅持説叫家將),面對十倍於己的敵人也是不慌不亂,破陣殺敵十分從容。從日軍的旗幟,結合上文的地圖,我們可以看出,這裏是日軍中軍左翼小早川隆景的部隊,而第一幅圖(衝陣)中身着橙色身甲明軍正瞪着的,可能正是從明軍右翼包抄的立花宗茂部;而遠處黑壓壓的則是從明軍左翼壓來的毛利元康、井上景貞的部隊。畢竟日軍兩萬三之眾,這裏被突破的也只是一角而已。最後附上整圖,五百年前碧蹄館之戰的一幀。

採訪隨筆:有歷史記載説戰前大雨滂沱道路泥濘,馬不能行故,明軍沒有發揮出騎兵優勢,以致沒有全殲敵軍。
作者對畫家對此提出了疑義,馮子建先生回答:“只要是我能找到的資料都會去閲讀並做出自己的比較、分析和研究。碧蹄館之戰發生在1593年,處於歷史中小冰河期的前期,那時整個地球開始變冷,碧蹄館距離漢城以北50公里附近,我也請教了東北的朋友,詢問他們一般正月二十六不會下雪?朋友表示不一定會下雪,但是地上的雪肯定沒融化,問韓國的朋友,他們也表示現在有時有積雪,有時還會下雪。與相似環境的泥濘地貌,騎兵對步兵的阿金庫爾之戰相比較,該戰役前一晚也下了大雨,六千英軍對陣三萬法軍,戰役結果法軍慘敗。我猜想,也許是當時的明朝的官員為了推卸責任,找藉口才寫下大雨道路泥濘的,如果那天道路真的泥濘的,身着重甲和武器彈藥的明軍,很可能就像阿金庫爾的法軍騎士老爺一樣陷入泥潭,而被日軍的火繩槍射殺或者被衝上來的武士及其隨從用短刀長槍殺死了,而戰役也不會像日本記載的“敵軍四蹄踐踏我陣”,後來明軍幾乎全身而退。經過長時間的反覆思考和推斷,我最終決定把畫中的環境畫成雪地。”

你想要着重表達畫作裏的亮點和着重點在哪裏?
馮子建:“我想表達的並不止是這場戰役,而是關於我們的民族。我們從古至今就是一個熱愛和平的民族,我們善戰而不好戰,每當別人欺負我們或者欺負我們朋友時,我們善戰的基因就會迸發出來,我們從來都不畏懼任何敵人,我們的民族總是在困難的時候迸發出無比強大的力量,無論什麼樣的敵人我們都能戰勝。希望大家看了我的畫後,能記住我們的祖先是多麼堅忍無畏,普通的他們創造了無數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