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花》披着“皇帝的新衣”嗎?_風聞
娱乐硬糖-娱乐硬糖官方账号-2021-01-21 09:06

作者|魏妮卡
編輯|李春暉
有些話題總是上不了頭條,於是你就會懷疑是否有什麼“冥冥中的力量”。比如身涉“退票”“抄襲”傳聞,事件卻始終未發酵,如今票房已突破12億的元旦檔票房冠軍《送你一朵小紅花》。

按説眼下正是抄襲行為最易被抓典型的時候。2020年的最後一天,全網見證了郭敬明、於正先後道歉的世紀盛況,“抄襲”一時成為娛樂圈繼“偷税”後,又一個引發公憤的敏感詞。
就在《晴雅集》疑似因抄襲《奇異博士》而下映的風波尚未完全平息之時,《小紅花》又被爆出情節雷同美國電影《星運裏的錯》。隨後有網友舉證,《小紅花》製片人尹露與編劇於勇敢四年前參與了《星運裏的錯》翻拍項目的備案信息。

這還不是《小紅花》惹上的第一件麻煩事。早在《小紅花》摘下2億預售冠軍的隔日,便有影院不斷爆出《小紅花》的票房異常。
貓眼數據顯示,《小紅花》首映日的退票率高達10.3%,比當年震驚行業的“退票門”事件主角《後來的我們》都高出一個百分點。

然而,與《後來的我們》遭全網口誅筆伐的境遇不同,質疑《小紅花》刷票房的輿論並沒有發酵,零星的幾篇討論後便石沉大海。
明明影院方、發行方各執一詞地撕着退票事件,卻在易烊千璽粉絲後援會澄清無人觀看的“幽靈場”為包場後,不謀而合地三緘其口,默許一切的發生。
同涉抄襲,《少年的你》與《晴雅集》命運迥異,如今《小紅花》似乎也有同樣的好運道。是身正不怕影斜,還是行業投鼠忌器,亦或是羣眾愛才惜才?對於電影行業來説,何為小節何為大義,倒讓人越來越迷惑了。
不被追究的刷票房
“我們還沒來得及追究退票太多,發行方就先跑來興師問罪。”某影院經理告訴硬糖君,上映第二日發現《小紅花》退票率異常高的時候,發行方竟然先找上門來查偷票房的事,因為發現第三方平台和國家電影專項資金辦的數據不符。

通常來説,如若這兩方數據不符,首先想到的是影院瞞報票房。去年因為片荒,掌握主動權的發行方想盡各種新法兒來防止偷票房。比如《八佰》要求200萬票房以下的影院先交保底金、流行起分時段給影院密鑰的發行方式。但兩方數據不符也存在着其他貓膩的可能,比如《葉問3》片方造假票房驚現“幽靈場”的例子。
某影院經理忍不住回嗆,“既然我們沒做虧心事,那可能是片方和發行方自己的問題?難道自己不清楚自己刷多少票房?”
隨後有博主澄清,“刷票房”實為易烊千璽粉絲包場,因疫情不能前去觀看,造成“幽靈場”現象。如此一來,粉絲背鍋了兩方數據不符的情況,但仍然解釋不了退票率高的問題。可詭異的是,原本憤憤不平的各方,竟然就此打住不追究了。
其實,幾乎每部電影都存在上映首日退票率高的情況。發行方為搶佔首日排片場次,會在預售期通過購買每個場次的一兩個座位來鎖掉場次。預售期鎖定的場次,在有真實觀眾購買後,會在上映首日退掉,省掉一部分真金白銀的鎖座錢,這就造成了首映日退票率高的現象。
根據貓眼數據,《拆彈專家2》的首映日退票率3.4%,這屬於正常範圍。遇到大的檔期,搶排片的競爭加劇,退票率通常會更高,比如2020年國慶檔的《姜子牙》《我和我的家鄉》,退票率分別為4.7%、4.4%。

但是如果退票超出一定比率,大規模鎖座造成“滿場多”、“難買票”的虛假火爆現象,就有破壞行業秩序、惡意競爭、刷預售票房的嫌疑了。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的我們》會被詬病,形成警醒全行業的“退票門”事件。《後來的我們》首日退票率達到了9.1%,根據2.6億的首日票房計算,至少2000多萬的退票錢。而《小紅花》10.3%退票率,2.1億首日票房,算下來與其退票錢不相上下。
但兩部電影出現的時機不同,受到的待遇天壤之別。不得不承認,預售的虛假火爆現象,往往真能以假亂真的帶熱市場。今年跨年夜,大部分臨時想看電影的觀眾,都會後知後覺發現買不到票,或者只剩下邊邊角角的位置,堪比春節檔的勢頭。
而聯手與《小紅花》貢獻這一出好戲的,還有《温暖的抱抱》——它的首日退票率也高達7%。

明明會擾亂市場秩序,為什麼影院卻不像《後來的我們》一樣追究到底?只能歸結於電影市場苦疫情久矣,行業太需要一朵小紅花的鼓勵,和一個温暖的抱抱。
嗷嗷待哺的影院長期幽怨片源少、片方不願在宣發上花錢、拉不來觀眾進影院。現在有如此賣力“營業”的片方,還不趕緊珍惜起來嗎。於是過往不被允許的騷操作,如今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大家也是利益共同體。
令人迷惑的高口碑
韓延導演在重工業科幻片《動物世界》受挫後,回到老本行,拍了輕體量家庭片《小紅花》。該片很明顯是循着其代表作《滾蛋吧!腫瘤君》的路子,延續特殊的抗癌題材故事,複製温情感人的“哭片”模式,票房卻從當年的5億翻倍到如今的12億。

但悖論的是,這一次《小紅花》的口碑,卻不如五年前《滾蛋吧!腫瘤君》那樣一邊倒的好。
雖然我們從《小紅花》的豆瓣與貓眼評分來看,與《滾蛋吧!腫瘤君》不相上下,豆瓣都在7.5分左右,貓眼評分也都在9分以上。但硬糖君周圍朋友普遍對《小紅花》反饋平平,有的認為其低於預期,有的甚至大呼上當。
不是説《小紅花》不好,而是日常身邊得到的反饋與《小紅花》各網絡平台的高口碑現象,有一定差距。
某影院經理也和硬糖君反映,最近市面上,形成了一種觀眾對“高口碑”免疫的怪現象。《拆彈專家2》《小紅花》《心靈奇旅》個個都是豆瓣、貓眼雙高分電影,但大盤票房卻有走低的趨勢。“整個行業似乎心照不宣地放低了評判標準,恨不得把每一部片子的口碑都傳得很厲害,但實際上觀眾的反饋卻很一般,明顯低於預期。”
除了業內評判標準放低、想通過引導口碑拉電影市場一把以外。另一方面,我們從豆瓣熱門第一的差評中可以看出,粉絲有騷擾差評用户進行控評的行為。

粉絲控評對豆瓣評分體系的干擾硬糖君早有論述,這裏就不贅言了。熟悉飯圈操作的人都能明白,如果説粉絲有豪氣到包場千萬票房的能力,組織控評更不算難事。
而只要片子不是爛到《上海堡壘》這種級別,觀眾能明顯感覺到被欺騙,口碑反噬比較厲害,觀眾直接討伐、逆反心理打低分、舉報大V號的情況。通常大V影評人也很樂意接單口碑一般的作品,完全可以做出口碑炸裂的假象。加上易烊千璽通過《少年的你》建立的路人好口碑,這也為《小紅花》粉絲控評清除異樣聲音,創造了天時地利的條件。
從票房到口碑,圍繞在《小紅花》身上的謎題,似乎多少都和流量粉絲羣體有關係。但也不排除,他們只是台前的工具人。當市場冷的時候,各方勢力抱團取暖,默許一切怪象發生,沒人來拆穿皇帝的新衣。
不可言説的“劇情雷同”
關於網友質疑《小紅花》和《星運裏的錯》劇情雷同的聲音,早在該片剛上映時就出現了。但因《小紅花》控評維護能力很強,話題一直也沒能發酵。
直到有網友從備案信息裏,扒出國內四年前有一個《星運裏的錯》翻拍項目,且與《小紅花》主創人員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才讓輿論炸開了鍋。

2016年,湖南天娛與突燃影業立項了《星運裏的錯》同名項目,編劇為於彥琳,正是《小紅花》的署名編劇之一於勇敢,於彥琳筆名為於勇敢。

但一年之後,《星運裏的錯》再次立項,備案單位變成了突燃影業與福斯。編劇還是於彥琳,故事梗概也沒有變,但很明顯是通過與福斯合作拿到了授權的版權,變成了名正言順的翻拍項目。

到了2018年,我們都知道福斯發生歷史性大事,即將被迪士尼收購。根據外媒《好萊塢報道》説法,2018年春,福斯在幾次劇烈的人事變動中,被迫撤回了《星運裏的錯》的翻拍工作,但中方還在繼續進行該項目。
於是我們看到2018年的備案信息中,突燃影業和橫店、聯瑞合作了一部叫《初戀無可救藥》的項目,編劇變成了韓軼、李晗、賈佳薇,而李晗、賈佳薇剛好也署名了《小紅花》編劇。
《初戀無可救藥》的故事梗概,仍然是講述癌症少男少女的故事,只不過男女主角名字變了,從《星運裏的錯》裏的林一凡、辰星變成了江亦凡、付文雅。

《小紅花》同名的備案信息查不到的情況下,《初戀無可救藥》為其改名項目的可能極大,因為備案單位中除了元老突燃影業不在其列,橫店、聯瑞都在。而且突燃影業雖然不署名出品方,但其創始人尹露仍署名了《小紅花》的製片人。
在圈內,經常會存在類似牽扯不清的抄襲事件。某版權方推了一個IP過來,片方看了之後覺得IP沒有買的價值,但故事某個設定可以用,於是就另起爐灶做了一個項目。項目出來後,版權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即使你改到面目全非,也難逃抄襲嫌疑。因為版權方有你看過IP的實錘,脱不開這層干係。
為了避免“抄襲”的麻煩,大多片方會選擇以一個能接受的低價買掉後續不必要的麻煩,不然就完全放棄這個設定。據《好萊塢報道》分析,目前中美關係緊張,併購到迪士尼旗下的福斯維權成本比較高,加上北美疫情重創迪士尼,自身難保的迪士尼極有可能會放棄維權。
從行業默許的“退票”事件到不可言説的“抄襲”事件,《小紅花》似乎一直是被保護的一方。看破不説破,誰都不想打擊目前票房主力軍的勢頭,畢竟餬口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