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58同城找工作的年輕人:被誘騙人體運毒,遭跨境遠程操控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718992-2021-01-21 08:07
轉載自澎湃新聞
就着一瓶礦泉水,吞下78粒塑料膜包好的、手指粗的毒品後,小偉實在吞不下了。在一旁監督的兩名男子逼他繼續吞,他又吞下了5粒。吞毒過程,還通過一問一答錄下視頻,以證明是他自願吞的。順利的話,三四天後,這83粒毒品將從他體內陸續排出,交給下家。
生於1994年的小偉,高中畢業,無業,他從58同城上找到了這份“工作地點在雲南昆明、保底8000元、包吃住不拖欠工資”的工作。他跟隨接應者到達境外才知道,這份不錯的“高薪工作”,是要他從緬甸人體運毒到國內。最終,他被法院判處15年有期徒刑。
小偉的經歷並非個案。澎湃新聞梳理發現,近年來,全國各地法院判決的因上58同城找工作而陷入運毒犯罪的年輕人,至少45人。其中,2018年至2020年被判刑的有34人,大多為90後,人均吞食毒品400g,超半數獲刑15年以上。
在琳琅滿目、真假莫辨的招聘信息中,不法分子躲在暗處,窺視着那些不明就裏、急於賺錢的求職者。值得注意的是,為避免被抓,身處境外的毒販頭目往往通過QQ、微信等社交工具進行遠程操控,一旦下線出事,立即切斷聯繫,難覓其蹤。

民警統計犯罪嫌疑人體內排出的毒品 長沙縣公安局 圖
找工作的年輕人
小偉是2018年7月在58同城上看到工作地點在雲南的招工廣告的。廣告內容很誘人,“包吃住不拖欠工資”,聯繫方式是一個微信號暱稱“小瓶子”的人。
這類藴含陷阱的招工信息有很多。在澎湃新聞梳理的涉及58同城的40份判決書中,引誘運毒的虛假信息有:“跟單員,月薪一萬二至一萬五”、“招生產主管,試用期月薪8500”,“火車押運員,每個月出差兩次,月薪2萬元”、“高薪駕駛員,每月8000到一萬”、“昆明挖掘機學徒,工資高”、“幫人運貨,一次2~3萬”,也有更乾脆的:“帶你賺錢,每月一萬多。”發佈信息的人往往留下QQ、微信號。
小偉加微信聯繫上信息發佈者後,對方表示,有三個工作崗位,其中一個是搬運工,搬運不超過30斤重的箱子,要不停地搬運,保底工資8000元。小偉因為此前出了交通事故借了一些錢,很想去應聘搬運工崗位,好把借別人的錢還上。而對方也表示,隨時都可以到昆明上班。8月4日,小偉買了從陝西寶雞到重慶的火車票,隨後坐長途汽車到昆明。
上述40份判例中,一共有58人因人體運毒被判刑,其中45人明確提到,他們是在58同城上找工作而陷入運毒犯罪。他們多為90後,漢族,高中以下學歷,無業。如,湖北人小宇,他原在深圳做保安,做了三天,他想上58同城換一份工作;1997年生的河南許昌人小陽,在上海打工,高中畢業,想找份穩定的工作。
雲南大理人小李,只有初中文化,判決書中他這樣描述淪為毒販的原因:因為沒有工作所以到58同城上找,因為沒有相關資格證所以就沒有找到工作。接着點進網站的討論區,後面有人私信問其是不是缺錢,其回答“是”;對方就問其願不願意帶貨,報酬是一次1萬元,第二次開始每一次加5000元。
除了常規的招聘信息發佈,58同城的討論區,也有求職互動信息。被判決書標註為“文盲”的90後小峯,求職心切,他在58同城上發佈了一條信息:“我急需要用錢,需要找工作,只要工資高幹什麼都可以。”
很快,就有人在58同城上聯繫他,説幫帶點東西幾天就回來,給1萬元報酬。對於境外的毒販頭目來説,看起來一無所有的“小峯們”,擁有人體運毒最重要的條件:急需錢、年輕、無犯罪記錄。

一個找工作的年輕人改變命運的9天。製圖:姜龍慶
“求職”到緬甸
上述40份判例中,45名身處全國各地的年輕人,從江西九江、重慶涪陵、湖北武漢、湖南常德、河南許昌、廣東深圳,甚至黑龍江哈爾濱、遼寧錦州、吉林等地,不遠萬里來到了雲南昆明。大部分的人,在到達昆明或偷渡到緬甸之前,並不確切瞭解他們要做的“工作”是人體運毒。
2018年8月5日到達昆明後,小偉按照“招聘方”的指示,跨過昆明南部汽車客運站門口的斑馬線,上了一輛銀灰色本田商務車。
本田商務車上,已經有兩男一女,陸續又來了兩男一女。商務車直接開往雲南普洱,從普洱下高速又到雲南孟連縣,其中三人下車後,他們換成了一輛豐田皮卡行駛到山裏,然後換成摩托車,最後來到一條小河邊。
天色已暗,河對岸有兩個頭戴礦燈的人在等着。小偉和另外兩名男子坐上這艘等候已久的皮划艇,分三次過河。到岸後,頭戴礦燈的一名男子説,“現在已經到緬甸了。”
從昆明到普洱,從孟連縣到勐阿口岸,最後被帶到界河外,偷渡進入緬甸境內,這是一條毒販常用的操控運毒者出境的路線。
判例顯示,另一條常用路線是,從昆明坐飛機到臨滄,然後乘汽車到鎮康縣的南傘鎮,再乘摩托車出境到緬甸。
澎湃新聞統計發現,年輕的失業者從上58同城找工作,到找到“工作”並按對方要求開始運毒,最長的花了兩個月時間,最短的只花了2天時間,平均只需6天。正是這6天,改變了他們一生的軌跡。
到緬甸後,小偉跟隨接應者上了一輛皮卡車,半個小時後,他們被拉到緬甸鎮上一個沒有名字的賓館門口。門口站着一名男子接待他們。隨後,他們三人分別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間內,並被要求:一、把身份證收好,不讓對方看;二、把手機密碼鎖全部解開,並關掉GPS;三、不允許離開自己的房間,也不要試圖逃跑。
“這些事情如果發生的話,我會打斷你們的腿,到時候會把你們丟給老闆,老闆是殺你們還是怎麼處理,我管不了。”這名接待的男子對他們説。
8月7日早上,接待小偉的男子到其房間説,“來這邊管吃管住,但是乾的是‘帶貨’——把毒品海洛因運輸到國內去。”
判決書中,小偉陳述,他表示不想幹,他想回家。但對方威脅,“既然你來了,不帶東西是不可能讓你回去的。”小偉“堅持”幾日後,妥協了。
出了國界,被搜走錢包和電話,關在房間數日,洗腦和威脅,這是境外毒販們常用的迫使“求職者”妥協的手段。甚至,只要和毒販接觸上,要擺脱其嚴密控制,也極其困難。
生於1997年、找到“跟單員”工作的許昌人小劉説,在由對方買票到達雲南省瑞麗市後,他得知其工作是人體運毒,於是和一個叫“湯某某”的人選擇藏起來。
但毒販知道後,通過電話和短信恐嚇,要他們三天內一人賠償5000元。小劉稱,為了賠償毒販5000元,他和“湯某某”在一個QQ羣裏看到一個賣腎的消息後,決定去賣腎。
從瑞麗輾轉到大理、昆明、曲靖,途中他們一直被催還5000元,最後,由於在湖南懷化做的體檢沒有通過,賣腎不成,後又聽從毒販的安排,回昆明,到孟連,偷渡出境。
在多數判決書中,被告人都稱自己是被誘騙去運毒,一旦他們出境接觸到毒販,“身不由己”的處境是相似的。比如,在緬甸一個小鎮上,毒販的家裏,小劉被毆打,被刀架在脖子。“緬甸不是中國,死一兩個人沒人知道。”毒販説。
小偉的同案犯小郭説,“一時掙不到錢,就想着過去先看看,如果感覺危險就不做了,但是過去以後身不由己。”小郭是以“走投無路”為關鍵詞在網上搜工作,加了一些“高薪帶貨”的QQ號,而走上運毒之路。
在另一起案例中,在深圳打工的小超在一個也叫“走投無路”的QQ羣,加了一個叫“微姐”的微信,對方向他介紹一份帶“粉”的工作,“帶一次可以得1.2萬元到2萬元的報酬,還説他們有自己的線路及車,可以繞開檢查站,不會被查到。”

CT片顯示毒品走私嫌疑人體內所藏的毒丸。 海關總署 圖
吞“毒蛋”並錄視頻
2018年8月14日下午,在緬甸的賓館裏,接待小偉的男子,讓他練習吞蘋果塊。蘋果塊的大小和他吞的毒品大小差不多,對方看着他吞了三塊就離開了。
在一些判例中,吞毒前訓練的還有吞黃瓜條、冬瓜條、胡蘿蔔等,不吞則被扇耳光。還有的,徑直吞服泡在牛奶裏的直徑1公分、長3公分的“毒蛋”。
國家禁毒委員會辦公室曾披露,這類人體藏運的“毒蛋”,成橄欖形狀,外層是避孕套,裏面是膠帶捆綁壓緊的毒品。
次日早上4點多,接待小偉們的男子,把他們叫起來,收拾行李,步行一個多小時到一間平房裏,裏面已經有五個人了。兩名男子為六人每人分了78粒毒品和一瓶礦泉水。小偉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把78粒毒品全部吞進肚子裏。
有些人實在吞不下去了,剩餘了20多粒。兩名監督男子要求小偉和另外兩名男子把剩餘的吞完。小偉和一名男子又多吞了5粒,另外一名男子多吞了10粒。小偉們吞得還剩十多粒時,接待的男子把身份證和手機還給他們,併為六人分別錄製了一段小視頻:
先問他手裏拿着什麼,他們要回答手裏拿着的是海洛因;接着問是誰的,他們要回答“是我的”;再問“你叫什麼名字”,他們回答自己的名字;又問“這樣的還有多少包”,他們要回答還有六七包。
錄視頻是毒販控制小偉們的重要手段。小偉被拍視頻後,又被拍了照片,並告之,“如果中途跑了或者貨少了,就把拍的視頻發出去舉報”。
四川內江的小崔,被逼運毒三次。2017年12月,他在“58同城”上看到招聘雲南邊境地區跟車員的信息,留下電話後,被湖北人“小鄧”騙到緬甸,2018年1月,他以體內藏毒的方式運輸了16顆“毒蛋”到成都。同年2月,對方以他吞毒品時的視頻,威脅他再運10顆到西安。當月27日,對方再次以視頻威脅,在緬甸邦康,他被逼吞了90顆“毒蛋”。
吞完毒品後,毒販對小偉們説,“把78顆‘毒蛋’運到地方後,會有人給每人1萬元錢,多吞的人按照每顆300元另算。”為多運毒品,毒販將小崔們的身體利用到極致。湖北孝感人小濤在口吞下100小袋“麻果”並錄視頻後,還有三大袋,被連包裝袋一起從肛門塞進他的體內。他從58同城上找的這份“週薪2萬元的兼職”,是運輸435.84克甲基苯丙胺,目的地是武漢。
體內攜帶着100多顆“麻果”的小濤,從緬甸老街坐“摩的”偷渡回雲南南傘,又從南傘坐大巴車到雲縣,再從雲縣坐大巴車到大理,在最後一趟大巴車上,他受不了,吐出來10小袋“麻果”。
他聯繫“上家”,被告知繼續吞下去。然而他實在吞不下去了,在附近的彌渡縣找了一家旅館,他將吐出的10小袋“麻果”衝到了馬桶裏。“上家”表示,丟掉的,要從給他的費用裏面扣錢。
國家禁毒委的宣傳文章介紹,“毒蛋”一般只能在體內滯留4天,甚至,一旦它們經受不住人體的胃腸蠕動和胃酸腐蝕,就會破裂。泄漏的毒品立刻被人體吸收,只需要1克,就能讓藏毒者命喪黃泉。
十五年刑期
對於運毒者來説,最擔心的是被警察抓住。澎湃新聞梳理的40起涉58同城的判例中,只有3名被告人提到自己是“累犯”,比如四川人小崔,在被視頻威脅進行第三次運毒時,從雲南勐海“滴滴”打車經景洪到昆明,在青龍廠檢查站被警察查獲;雲南人小李,供述運毒兩次。
雲南中緬邊境設有多個邊防檢查站,以及多處設卡檢查。40起判例中,近八成的藏毒者,是在雲南境內的檢查站被抓獲。
國家禁毒委文章介紹,體內藏毒後,人的身體和心理的雙重負擔,讓人出現異樣。大多數人目光呆滯或眼神遊離,不敢與人對視,盤查時,警察可能只是問“去雲南幹嘛?”對方卻答,“東西不是我的。”
此外,為了避免提前排出毒品,藏毒者不能吃喝,身上散發着口臭、便臭、橡膠味,甚至是毒品的氣味。小劉正是這樣,他從景洪機場途經麗江轉機到咸陽機場時,被兩名便衣警察帶上了警車。坐到車上,他就坦白了。
陝西人小高,在吞服毒品後,被緬甸勐拉警察查獲,排毒過程中,他逃到雲南打洛邊防武警處,主動投案。而小孫、小梁、小超、小雨,4人“組團”在緬甸吞服“毒蛋”後,包車回昆明的路上,因“神色慌張”、不能陳述到雲南來的經過,而被發現。
小孫等4人分別來自山東、廣東、廣西、河南,均因在58同城上找工作而相遇,其中兩人供述都是加了微信名為“為了更好的生活”的人。在高速公路收費站,普洱警方把4人帶至寧洱縣人民醫院進行腹部DR檢查,4人均為:“腹部管內見腸氣及內容物影,右側中下腹、左側中上腹及骨盆區可見多枚柱狀密影。”隨後,警察在執法辦案區內讓4人排毒。4人花了1-8天不等的時間,分別排出了60顆左右的毒品,共重1386.6克。
小偉僥倖避開了邊防檢查。他順利到達西安賓館住下,一次就將所有的毒品排出來了,83粒。而他的同伴小郭,路上提前排出一粒。他們將排出體外的海洛因洗淨擦乾,用美工刀剖開外包裝,按“上家”的要求去交易海洛因時,遇到了警察。
2020年5月13日,西安中院一審認定:2018年8月份,小偉等三人各自通過網絡尋找工作,後在他人安排下到達昆明,並輾轉進入緬甸,通過吞食共214粒、淨重1288.8克毒品藏運至境內,構成運輸毒品罪,三人均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並處沒收個人財產5萬元。在緬甸吞毒“組團”被抓的小孫等4人,也均被普洱中院一審判刑15年。
澎湃新聞梳理發現,40起判例涉及的人體運毒海洛因共15180克、甲基苯丙胺1705克,平均每人運毒400克。除小李被深圳龍崗法院判七年十個月外,其餘44人均被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其中25人被判15年有期徒刑。
90後小楊則既不幸又幸運。2018年5月28日,他因體內藏毒在雲南玉溪元江縣境內被抓,2019年3月3日凌晨,在澄江縣看守所內,他因胃部不適,將藏在體內未排出達10個月之久的一粒毒品,嘔吐了出來。最終,法院核定小楊攜帶海洛因330.79克,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
澎湃新聞梳理發現,多數被告人會自辯是被逼或者被引誘走上人體運毒之路,但因在境內有機會自首而沒有自首或報警,使他們的從輕理由很難被法庭採納。
一個被告人坦承了他的複雜心態:運送毒品途中有機會逃跑報警,但因為毒販們錄了他們自願運輸毒品的視頻,還在手機上裝了竊聽之類的軟件,他由於害怕,就沒有選擇逃跑報警;對於得到報酬的事,在境外時沒想過,到國內後思想上矛盾過,安全到達目的地後便開始想得到報酬,結果尚未得到就被抓了。
“暗網”裏的遠程操控
人均獲刑十餘年的這些年輕人,顯然沒有想到,網上找“工作”,藴含這麼大的風險。實際上,互聯網上,一直存在着通過發佈招聘信息誘人上鈎、進行人體運毒的犯罪黑產。
2020年12月14日,重慶市五中院公佈的一起判例,詳細批露了這類人體運毒案件的源頭犯罪:2019年2月下旬,當小崔、小司從緬甸人體運毒至重慶時,潛伏在此的鄒彰坤接受毒品上線“老黑”的安排,在重慶負責接收毒品,3人碰頭的當天,即被重慶警方抓獲。隨後,警方順藤摸瓜,抓獲了鄒彰坤的上線、隱身在緬甸的指揮者“老黑”和他的多個馬仔。
這個鏈條中,“老黑”是這個團伙的指揮者,身處緬甸;馬某、楊某是“老黑”的馬仔,負責在58同城、QQ羣等在網上發佈招聘信息,“高薪出差3至5天,報酬1.2至3萬元”,並留下QQ聯繫方式,還負責在緬甸接待帶毒人員,沒收其手機、身份證查驗身份等;鄒彰坤受“老黑”指派,負責在重慶接貨;而最底層的小崔、小司則是因找工作被引誘充當人體運毒的工具人。這是前述40個判例中,少有的一個呈現出抓獲了境外指揮販毒頭目的案例。
在多數判決書中,只判決了充當人體運毒的工具人,而鮮見上層販毒頭目被抓被判。頭目難抓,重要原因是這些處於金字塔最底層的人體運毒者,很多壓根就沒有見上層的指揮者,其供述和檢舉的涉案人員信息不完整,導致相關涉案人員無法查實。
判決書顯示,處在販毒金字塔頂尖的人,通過QQ、微信等社交工具,製造了一個由涉毒暗語構建的“暗網”。比如“水”指冰毒、“紅”指麻古、“四號違禁品”指海洛因。不法分子不斷切換QQ、微信等社交工具,在上下線之間進行聯絡,通過錄制“自願帶毒”視頻的方式讓帶毒者“聽安排”,通過全程用社交工具遙控指揮運毒路線的方式讓自己“置身事外”。
為防萬一,有的在手機上安裝視頻跟蹤工具,一旦事發,立即切斷聯繫。據“老黑”交代,其幕後向他提供毒品的是“老鬼”。“老鬼”是誰,判決書中並沒有體現。近年來,國家對毒販的打擊也越來越嚴厲。
國家禁毒委員會辦公室的數據顯示,2019年,全國共破獲毒品犯罪案件8.3萬起,抓獲犯罪嫌疑人11.3萬名。
據國家禁毒委員會辦公室發佈的《2018年中國毒品形勢報告》顯示,一些外流販毒團伙已在緬北地區坐大成勢。這些團伙以高額回報為誘餌,通過網絡招募無案底年輕人,強迫其體內藏毒或攜帶毒品運往國內,操縱國內大部分海洛因消費市場。受境內外毒品價差帶來的暴利誘惑,境外人員攜毒入境增多。
《2019年中國毒品形勢報告》顯示,隨着國產毒品產量減少及毒品價格暴漲,境外毒品向國內滲透不斷加劇,迅速搶佔市場,彌補需求空缺,取代了國產毒品的市場主導地位。而如何抓獲“老鬼”式的大毒梟,是禁毒部門亟需破解的難題。
據多家媒體報道,2019年7月5日,重慶渝中警方通報摧毀一個網上招募、利用人體運毒的特大涉黑跨國販毒集團,剷除盤踞在緬北地區、網上招募人體藏毒運毒人員、波及全國25個省份的超大販毒網絡,抓獲犯罪嫌疑人254人。該案系重慶禁毒史上抓獲人數最多、打擊鏈條最完整的一起跨國販毒案件。
警方通報稱,人體運毒案件屢禁不止,一個重要原因是往往只是打掉了販毒團伙的中間環節,即人體運毒者的運輸環節,無法對販毒集團的下線和上層組織“傷其筋骨”,販毒集團就會很快招募更多的人體運毒者,毒品交易呈現出越打越多的怪象。
警方摧毀的這個特大涉黑跨國販毒集團,以賭場看護、運送貨物、小額放貸等虛假名義從全國30個省市網上招募的人體運毒者多達1000餘人。這些為賺錢而鋌而走險的人體運毒者,吞毒成功後被安排偷渡回國,用黑車運至全國各地,排出的毒品按照犯罪集團的安排販賣給當地下家。
與其他人體運毒犯罪團伙相比,該販毒集團暴力型特徵十分明顯,那些所謂不聽話的運毒人員輕則被辱罵、限制人身自由,重則被毆打致死,埋屍異國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