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鎮做題家,分享下美育歷程,誰能説我們不懂美?_風聞
bluesea-我就看看不说话2021-01-22 19:24
【本文來自《很多人是工業黨,挺好,但是人文藝術修養還停留在欣賞大牡丹上》評論區,標題為小編添加】
中午的時候有個帖子談“中國羣眾美術教育水平”,現在又有人談工業黨的“人文藝術修養”,哎!
我理工科,對專業的文藝工作無從置喙。我僅從個人的經歷説下我的想法。
我出生在80年代,在大學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江蘇長江邊的一座小縣城。我們那裏沒有大城市裏的博物館、音樂廳,也沒有現在繁雜的興趣班。那時光,我和我同輩關於文藝方面的培訓似乎只有小學六年裏的音樂課、美術課。初中有沒有這些課我已經記不清了。。。。。。
按現在的劃分我也許可以算是小鎮做題家。
其實我對美術也是挺感興趣的。我初中的時候有一個小本子,那個本子彙集了美術、歷史課本里的所有畫作。從課本里我知道了展子虔、莫奈和列賓等等。直到現在我還深刻記憶着《遊春圖》、《伏爾加河上的縴夫》,當然那也是我最喜歡的。
為什麼我記憶的這麼深刻?因為我曾經拿着我這個小本子去跟同桌女生顯擺。我到現在對那雙懵懂無知的雙眼還留有印象。
接下來的高中時光美術基本遠離了我的生活,實際上我第一次知道藝術生這個類別還是在填志願的時候。
在躁動着繁殖氣息的本科,我更關心柔軟的人體,也許這也是一種美的訓練?
等我真正接觸大城市孩子們可以享有的文藝生活已經是研究生階段了。碩士的時候第一次去參觀博物館還是陪單位裏的老外教授。博士的時候第一次去音樂廳是陪老闆和他孩子去的,老闆家里人臨時有事,票買多了便宜了我和我師兄。
這就是我在看到這個帖子所回憶起的“文藝生活”,單純而沒有目的。
我想這樣的生活我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大多數的“小鎮做題家”都有類似的過往。我們沒有經過專業系統的美術訓練,甚至不如現今孩子們有良好的環境,能做到“耳濡目染”。
但是,我們這不意味着我們不懂得美,不能欣賞美。
你讓我去欣評畢加索的《格爾尼卡》,嶽敏軍的“笑臉系列”。我是真做不到,因為這些我作品與我不搭,直白地説:它們的作品的美我欣賞不了。
按上個帖主的説法,它們是“非常有意味的藝術形式”,但卻和我的美學脱離了。
我想這兩個帖主寫文章的目的是想呼籲包容新的藝術形式。我理解與贊同。
可是我還是想談談我對“中國羣眾美術教育水平”與 “人文藝術修養”的認知。個人認為,美術教育對中國人的精神世界的影響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中國人的美學教育起點是:詩詞。
青少年時期大量的默讀記憶已經在中國人的頭腦、心靈裏形成了條件反射型的反饋。到了我這個年紀也許整篇的章句無法記清,可身臨其境還是可以咀嚼二三佳句。
那“大漠孤煙直”的壯美,“枯藤老樹昏鴉”的悽苦,“海上明月共潮生”的和諧。。。。。。
在一個又一個片段間連續着中國人生活的就是這一首又一首的詩歌。也許歲月的留痕模糊了記憶,不經意間的笑談,靜思,驀然回首的故往也許就是那“漁舟唱晚”或“晨鐘暮鼓”。
那繁複的格律,在方寸的文牘中描繪了中國人的生活,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大量的經典成為中國人的美學底色,教育了我們如何去發現自然。同時,情緒間的昂揚、婉約、澎湃又引發了我們體悟生活的心靈力量。
五言七律,平仄對仗限定了詩詞的結構,方便了我們的記憶。一代一代的中國人就這樣揹着、成長着,浸透着中國人的血液與靈魂,模糊、不可捉摸卻又無處不在。
格律是詩詞的規矩,詩詞是中國人的框限。
所以我理解包容新藝術形式的呼籲,但接受不得。
打動中國人內心的唯有詩。
有些東西,它不是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