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台島灘頭和雪域高原展開的“動能攻堅”，不僅是“正面突破戰”_風聞

▲1月14日，微博用户@衝鋒號角 發佈的圖片，圖中的坦克均為88A

▲88A近期也頻繁出現在軍網英文發佈的高清大圖中

在近期關於新疆軍區的各種報道中，被軍迷們譽為“國產‘圓腦袋’坦克顏值巔峯”的88A坦克頻繁登場。雖然它使用的ZPL94型58倍徑105毫米主炮，口徑不如96/99系列坦克的125毫米主炮，但這門“長105”不僅在使用新一代尾翼穩定脱殼穿甲彈時同樣足以擊穿現代先進坦克的裝甲，更是有着一款被譽為“攻堅利器”的彈藥——混凝土攻堅彈（下文簡稱攻堅彈）。

▲圖為125毫米、120毫米和105毫米尾翼穩定脱殼穿甲彈（從上到下）；關於105毫米坦克炮的穿甲彈發展及潛能，炮霸老師曾經多次寫文分析

早在引進西方105毫米坦克炮技術，並研製成功83式105毫米坦克炮之後，針對線膛炮配套彈種多的優勢，國內就曾展開過包括攻堅彈在內的多型彈種預研。但由於當時我軍坦克的主要預想作戰環境仍為對蘇防禦作戰，對攻堅彈的需求並不充分。與此同時，在對越輪戰期間，我軍開始使用紅箭-73反坦克導彈試驗打擊越軍工事，取得了較好的效果，並催生出了多型反坦克導彈的反工事型號。

▲後來還出現了進一步小型化的、主要用於城市戰的單兵攻堅彈——也是現在一提“攻堅彈”仨字兒，大家最容易想到的玩意兒；上圖為2000年立項研製的DZJ08單兵多用途攻堅彈，下圖為更強調侵徹能力的DZA11，兩者均採用封閉式平衡拋射原理

不過面對台偽經營幾十年的灘頭及縱深工事羣，單靠反坦克導彈可就不夠了。上世紀90年代末，我軍組織了各型直瞄火炮和反坦克導彈對模擬台偽軍混凝土永備工事目標的實彈打靶，發現這的確是塊難啃的“骨頭”，即使是少數能夠擊穿混凝土層的彈藥，對工事靶標內模擬人員的實驗動物也缺乏足夠的殺傷後效。

根據外軍同類武器研發使用經驗，使用高膛壓坦克炮/反坦克炮發射的國產第一代動能攻堅彈緊急上馬，其原理是以動能侵徹混凝土、再以彈體內炸藥殺傷工事內目標。首先是為大量現役和在研型號的105毫米坦克炮配套的攻堅彈，它不僅計劃配備給當時“背水攻堅”的新鋭裝備63A水陸坦克，以及59D中型坦克，同樣適用於西部高原方向上列裝不久的88A主戰坦克；而同樣出於“高原攻堅”的目的，外形與105毫米攻堅彈大同小異的100毫米攻堅彈也啓動研製，計劃用於稍晚定型的02式輪式自行突擊炮上，也可用於86式牽引式反坦克炮。

▲作為師屬炮兵團重要直射火力，威力強大的02式突擊炮在列裝新疆軍區後長期承擔着繁重的使命，圍繞其訓法戰法創新也一直未間斷

兩型攻堅彈雖然一個用在線膛炮上一個用在滑膛炮上，但均為整裝彈，且膛壓指標較為接近，這有利於縮短科研戰線、提升研製效率，儘快讓各方向部隊拿到頂用的攻堅裝備。這也是當時決定採用分裝彈、膛壓更高的125毫米坦克炮的配套攻堅彈研製暫緩，99式坦克的火力系統仍按原計劃的“三彈”——尾翼穩定脱殼穿甲彈、殺傷爆破彈和空心裝藥破甲彈定型的一大原因。

而就在兩型陸用混凝土攻堅彈的研製攻關階段，我國從俄羅斯引進的“現代”級導彈驅逐艦陸續歸建人民海軍。該艦的AK-130主炮最常被人提及的優勢，是其最高可達45發/分（051型導彈驅逐艦的76式雙130艦炮為15發/分）的單管射速；但也正是為了確保高射速下身管的剛度和速射精度，AK-130的身管長度（54倍徑）相對彈藥來説偏短，導致AK-130在初速和射程方面反而不如76式，同等條件下彈藥的地面密集度也屬同一水平。

▲已經隨老051的退役而徹底退出歷史舞台的76式雙130艦炮，由於炮塔結構的原因，其58倍徑長的身管在很多照片中並不顯得很長

國內廠家分析AK-130配套彈藥後認為，其彈丸飛行穩定性設計得較好，如果在彈丸重心、發射藥特性等方面進行優化，並提升彈藥加工精度，是能夠有效改善其外彈道特性的。這一點在AK-130配套彈藥的國產化中得到了體現，儘管前期磨合並非一帆風順，不過使用國產彈藥後的AK-130精度確有提升，不僅明顯優於76式雙130艦炮，在縱向密集度指標上甚至優於引進法國技術的PJ87型單100艦炮。

▲升級後的“現代”級也仍保留了AK-130

這樣一來，AK-130即使發射無制導的DCB41半穿甲彈，也能通過多輪射擊對大型鋼筋混凝土碉堡造成有效毀傷。雖然以當年“現代”級的地位之高，很難想象會把它們用來抵近岸轟（這聽上去反倒應該是老051的活兒），但在陸用攻堅彈還頂不上來的時候，大口徑艦炮也確實是對付這類目標不多的辦法；而隨着PJ45系列單130艦炮的定型生產，包括滑翔增程制導炮彈在內的新一代130毫米艦炮炮彈，已經成為052D型和055型導彈驅逐艦對海/對陸火力的有效補充。

▲大中口徑艦炮的持續火力投送能力，使得它們仍然保留在絕大多數現代戰艦上

不過對於陸用100/105毫米混凝土攻堅彈來説，海軍裝備的這些“大炮彈”能起到的借鑑作用並不大。以俄製原裝半穿甲彈為例，僅彈丸重量就高達33.4千克，這已經相當於一發100毫米炮彈全備彈重量的1.5倍，3.5千克的裝藥量更是比125毫米殺爆彈的裝藥量還大；所以要讓100/105毫米混凝土攻堅彈打穿至少一米厚的混凝土，仍然是一件堪比“螺螄殼裏做道場”的事兒。

▲無論是63A還是05，水陸坦克能否在自身暴露面積最小的浮渡階段多消滅幾個目標，很大程度上影響着它們“背水攻堅”的效果；在可能遭遇的目標中，敵坦克裝甲車輛和其他火力點均可以用穿甲彈/破甲彈/殺爆彈解決，但要想“一發搞定”混凝土工事，只能靠攻堅彈

攻堅彈的作戰使命，決定了它必須有個“鐵頭”——使用高強度鋼材料製成的彈丸外殼；再加上為了獲得足夠的着速，攻堅彈的初速指標相比同口徑殺爆彈一般會略高，膛壓也要略高一些；這都使得攻堅彈的彈壁較厚，其彈丸內部留給裝藥的空間是不如同口徑殺爆彈的。但為了保證打穿碉堡後仍有足夠的隨進殺傷效果，100/105毫米攻堅彈的裝藥量指標卻要求與同口徑殺爆彈基本一致。

▲相比而今已經廢棄成為景點的那些老舊碉堡（圖為金門島上的三獅山碉堡），現代化鋼筋混凝土工事內部設計往往考慮了一旦被擊穿後，如何降低射流/崩落物造成傷害的問題，因此攻堅彈不僅本身要能打得穿、隨進戰鬥部也必須有足夠的威力“破防”

**這不僅需要研發新一代鈍感（確保不會在擊穿目標前就引爆）高能炸藥，還需要解決分步壓裝一次成型、確保更大的裝填密度和爆炸威力的新裝藥工藝。**在這種高標準嚴要求下，第一階段型100/105毫米攻堅彈直到2008年對台軍事鬥爭準備前夕才開始配發部隊，通過密集的實彈靶試後，重點解決了引信動作不可靠等問題，並完成定型。

▲為了2008年這個節點準備的各種“撒手鐧”可謂五花八門，其中也包括剛剛定型不久、用於打擊堅固目標、主要由殲轟-7A掛載的YJG500B激光制導炸彈；雖然其對混凝土的侵徹威力必然不如勢大力沉的俄製KAB-1500，但它精度更高，而且勝在能通過自產補充

引信這事兒之所以是個難題，這就得重點説説國產攻堅彈獨特的機電雙路延時控制發火引信及其保險設置。除了一般殺爆彈都會有的，在彈丸出炮口後一定距離上解除的那道保險之外，在彈丸剛剛被髮射藥推離尚未出炮口時，攻堅彈引信還要先解除第一道保險，並啓動一路控制電路。

如果彈丸擊中目標，那麼它將在引信機械裝定的延時時間後爆炸；如果彈丸未擊中目標，那麼在炮膛內就啓動的那一路控制電路，將在彈丸擦地並彈起後控制引信動作，實現空爆，這樣對暴露目標也有一定殺傷效果；如果彈丸擦地後未彈起或彈起後未炸，此時控制電路將完成其最後的使命，（從在炮膛內啓動算起）若干秒後自動啓動自毀程序……

▲幾年前官方報道05式兩棲突擊車內部鏡頭的時候，曾經展示過攻堅彈；為了滿足部隊要求，讓價格相對普通殺爆彈來説有點小貴的它們“物有所值”，科研人員也是煞費苦心

第一階段型100/105毫米攻堅彈，能夠在常見交戰距離上擊穿一米以上厚度的混凝土，已經足以毀傷台偽軍或印軍在一線修築的小型工事，打擊輕裝甲目標和沒有附加裝甲保護的坦克側面時，也有着非常出色的效果。但本着料敵從寬的原則，廠家院所對100/105毫米攻堅彈的後續改進，以及為125毫米坦克炮研製攻堅彈的進度並沒有放鬆。

▲“坦克兵王”賈元友在介紹99A坦克時，明確提及配套彈種中有混凝土攻堅彈

十幾年過去，隨着威力更大的新型攻堅彈研製成功，與第一階段型105毫米攻堅彈對應的外貿型號BTM1早已擺上了貨架；不過由於絕大多數國家並沒有打穿一米以上混凝土這種“剛需”，結構相對複雜、價格偏高的BTM1還是有點“曲高和寡”。為了滿足國內外用户對打擊更多類型工事目標的旺盛需求，國產坦克炮攻堅彈也推出了更多品類，2017年第二屆“裝甲與反裝甲日”上首次公開的BTM2，就是其中一款。

▲在當屆活動宣傳視頻中與其他國產彈藥共同展示的BTM2

雖然從名字上看，BTM2像是BTM1的發展型；但從外形上看，被歸類為“反碉堡彈藥”（Anti-Bunker Cartridge），也有稱之為“城市戰攻堅彈”的BTM2，更像是一發空心裝藥破甲彈。價格較為低廉的它，其攻堅方式和效果與BTM1的區別也很大，根據相關外貿資料介紹，BTM2能夠在打穿25釐米的混凝土牆的同時，形成一個40-45釐米直徑的大洞，有利於在城市戰中打出一條通道。

▲喜之狼大佬所著，全面介紹橫向效應彈（PELE）原理的文章截圖，原文鏈接點我

▲珠海航展上展示的125毫米外貿彈，最右側即為BTS8橫向效應彈，具備更強的“開路”能力；而説到“開路”，我軍的另一系列獨門裝備——大口徑灘頭破障彈，有機會也值得一説

2018年珠海航展，BTS8型橫向效應彈作為VT4型外貿坦克的配套125毫米彈藥之一，首次對外公開展示。從當初帶着問題也要緊急列裝投入戰備，到今天日漸琳琅滿目、“豐儉由人”的系列化發展，既體現了我軍炮射攻堅彈藥從打擊灘頭一線硬目標，到應對更為複雜的城市戰攻堅的發展過程，也折射出國產武器不再只是為單一重點戰場環境服務，而是更好地為全域戰備、乃至海外使用環境服務的進步歷程。

▲99A坦克總師毛明在介紹坦克火力指標時，打擊鋼筋混凝土目標的毀傷能力排在僅次於打擊坦克目標的穿深之後，從中也能一窺我軍對坦克打工事能力的高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