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口中的弱勢羣體，活得比我好_風聞
视觉志-视觉志官方账号-你陪着我的时候，我没羡慕过任何人2021-01-27 07:49
作者 | 簡七七
來源 | 視覺志
最近突然看到一羣忽視的人
逐漸走到聚光燈中心。
他們只能靠自己活着，千方百計地省錢，掙錢，
甚至要養活一家人。
他們是王小波口中的弱勢羣體：
“所謂弱勢羣體，就是有些話沒有説出來的人。
就是因為這些話沒有説出來，
所以很多人以為他們不存在或者很遙遠。”
但是看完他們的故事 ，我覺得比我活得還透徹。
01
有人住雲端，有人腳底沾滿泥，見過方知有。
69歲的大爺，蹬着三輪車，
車上拉滿了樹枝和柴禾，有七八百斤。
這樣的重量，用腳蹬的三輪車拉，
對於正值壯年的年輕人尚且不易，
卻是這位大爺的日常。
年近七十，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紀，
卻還這麼拼命幹活，
不是兒女不孝，
而是大爺唯一的親人
——坐在樹枝上的弟弟，還要靠他活着。
在過去幾十年裏，其他的家人接連離開，
父親，母親，妻子，孩子，還有哥哥。
他們離開的年頭，大爺記得清清楚楚。
父親去世那年，老婆難產，母子一塊走的。
那一年，他一連失去了三個家人。
而相依為命的弟弟，智力低於常人，
並不能幫他分擔家累。
他還要惦念，
人生無常，如果他先走了，弟弟要怎麼辦？
至於生活要怎麼過，
大爺説：“往前看”。
大爺因超載被交警攔下來，
被鏡頭記錄下來，
不是要賣慘，更不是索要同情，
這就是大爺真實的生活，
只是之前沒被看到，就被忘記像大爺這樣活着的人，
不是一個，而是一羣。
他們堅韌，樂觀，
沒有厚實的家世護體，甚至被命運虧待，
但總會用自己方式，扛起生活，養家餬口。
以自己力氣大為傲，常年在工地搬鋼筋水泥的女工的手
玻璃碎了，用膠帶粘；
後視鏡鬆了，用膠帶粘；
車子裏面，零部件“斷壁殘垣”。
一輛破到像是從考古基地挖出來的麪包車，
還有人在用它拉貨。
大爺把兩個一百多斤的重箱綁在背上，
用電動車馱起，一趟趟往返。
其實揹着一個重箱，就很難了。
但多背一個，一趟就能多掙十塊，
這樣老伴每天七八十的醫藥費就不用向孩子們張口。
以上不過是一位交警站在路邊，
所目睹的真實。
也是屬於中國月收入低於2000元9.3億人的生活真相。
每年雙十一都會倒數，線上交易銷售額幾秒鐘過億。
直播間裏價格上萬的化妝品，
分分鐘搶購告罄。
“遍地都是有錢人”本是錯覺，
時間長，便成了“成見”。
成見是一座大山，讓你只能看到山的這邊，
至於那邊的風景，沒見過，就當沒有。
02
而這些經歷苦難的普通人好不容易進入公共視線，
卻在網絡這塊土壤上”水土不服”，
這裏精緻慣了，
容不下粗糲。
前段時間，吉林的2元女子宿舍被熱議，
住在裏面的女人，大多四五十歲，
或遭遇家暴，或子女不孝，
或丈夫出軌被趕出家門……
她們住在女子宿舍抱團取暖，
一起牀就要開始算計口袋裏的錢還能吃幾頓飽飯，
勞務市場能不能找點活掙點錢。
有人吃花捲鹹菜，住兩元宿舍，
一天生活費控制在四塊，
有時都覺得為難。
如果不是因為有導演找到這個地方拍了紀錄片，
之後，還有節目組進行了跟蹤報道，
很難想象21世紀了，
在吉林市區的某個角落，
還有人這樣活着。
她們也想有家依靠，
但“如果有家，誰在這住着”。
工地需要力氣，年紀大了扛不住，
她們就去農村打零工，
照顧癱瘓老人端屎端尿的活，
沒人願意幹，那她們就幹。
説到底，勞務市場的很多工作，
她們受限於種種原因，被拒之門外。
能到她們手上的工作大多錢少活多。
前去採訪的工作人員曾嘗試給她們塞錢，卻都被擋回來，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這裏的女人已經比很多人都活得堅忍，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定論扔過來，
對她們的生活細節進行“扒皮”抨擊。
偶爾想休息一兩天就説她們好吃懶做，
她們找不到工作，就歸結於小時候沒好好讀書。
她們省吃儉用想給兒子留點錢，被説迂腐。
……
之前農大教授在畢業季，
給學生寫了一封信，
想讓他們記住，
“在日常生活中，要以普通人視角，
尤其是要嘗試像弱者一樣感受世界。
請努力理解窮人的生活現實和生計壓力，
不要將自己的想象強加給窮人。”
這句告誡，對如今的輿論戾氣，
何嘗不是“對症下藥，良藥苦口”，
但有些人就是閉耳不聽，
習慣了高高在上，
對別人的生活“指點江山”，
卻忘了他們的生活遠不如你。
她們的生活被看見，
卻不被理解。
其實“生活就是生活，
不讚美，不責難，甚至也不惋惜，
但求瞭解認識而已。”
03
有人會問，這些窮苦人的生活，與我何干。
李一凡導演已經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關注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關注社會，
關注那些你視線中的盲點。”
只有瞭解才能打破偏見。
2007年時，殺馬特正流行。
那是一羣農民工二代，十幾歲輟學，
進廠打工每天在流水線上工作十幾個小時。
他們藉由誇張的髮色，吹高的髮型，
尋找存在感。
但網絡給他們貼上非主流的標籤，
現實中，很多人把他們和混混歸為一談。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就招致了洶湧的惡意和謾罵。
甚至在經歷了被嘲笑後，
“恐懼已經嵌入了殺馬特的基因”。
“大部分殺馬特只好剃掉頭髮，老老實實打工，
重新迴歸生命的貧乏。”
就像歌詞裏唱的那樣
“好想我的頭髮像孔雀一樣，帶我飛翔，
飛過工廠的高牆，入夢是我唯一的思想。
那裏沒有工廠，
流水線好瘋狂。”
十幾年後，直到李一凡給殺馬特拍了個紀錄片，
告訴大家殺馬特們真實的生活經歷。
很多人才恍然大悟，甚至想要道歉。
截至到2020年6月，我國網民的人均每週上網時長為28.0個小時。
大部分的休閒時間，都在網絡上游蕩，
不知不覺被其中的精緻生活所吸引，
太容易忘記增長見識不是多見幾次香車寶馬燈紅酒綠；
而真實的人間疾苦，才是“信息繭房”裏急需補課的眼界常識。
見識不僅需要向上仰望，也需要向下兼容，
然後對所有不同的活法，平視。
這些見識閲歷皆是鏡子，
更好地看清自己的生活。
其實那些弱勢羣體，活得遠比我們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