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取消GDP目標”，這個建議可行嗎？_風聞

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馬駿近日在“中國財富管理50人論壇”主辦的專題研討會上表示，繼續設立增速目標可能會加大地方隱性債務風險，並出現地方虛報經濟增長速度的問題，因此，他認為中國應永久性取消GDP成長目標，並把穩就業、控制通膨作為主要的宏觀政策目標。

對這個建議，我有不同看法。

設立增速目標確實可能會加大地方隱性債務風險，並出現地方虛報經濟增長速度等問題，但如果因此而“永久取消GDP目標”就有點因噎廢食的感覺。

把GDP作為地方追逐實現的唯一目標當然不對，它導致的地方“GDP主義”是一系列問題產生的重要原因，比如污染、統計數據造假等。民眾生活是否有感也不是靠統計數字體現。

但另一方面，通過設定GDP增長目標，也有效調動了體制發展經濟的能動性，成為過去幾十年中國經濟快速增長的重要原因。對地方來説，如果完全取消GDP成長目標，任由經濟毫無成長目標的散漫增長，所產生的問題，肯定會遠比設立目標產生的問題要嚴重的多。

凡是在體制內和企業有過管理經驗的都知道，目標考核從來是提升組織效能的重要手段和工具，目標設定應該儘量合理並照顧多個目標平衡，並且經常具有階段性的鮮明特徵，但任何一個組織，如果完全沒有指標考核，那對這個組織的成長來説都是災難性的。

馬駿在論壇上引述其它發達國家的經驗，説目前許多發達國家、絕大部分中等收入國家都已經放棄以GDP成長增速為宏觀調控目標，因此中國也應該這樣做。

但問題在於，第一，中國還不是發達國家，而且才剛剛進入中等收入國家不久，在本質上，中國還是個發展中國家，還處在我們説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雖然中國總體經濟規模已經全球第二，但是人均所得和社會大眾的福利水平仍然處在國際較低水平，而且還存在着嚴重的發展不均衡問題，每年都面臨極大就業壓力，要解決這些問題，就必須有一定的經濟增速作為保證。

第二，中國的管治模式、所有制結構、政府職能與驅動經濟發展的內在因素構成等等都和西方發達國家不同，長期以來，通過設定目標以實現經濟增長恰恰正是中國製度的內在優勢之一，也是西方國家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問題的根本，我覺得應該是設立適當的GDP增長目標，照顧到國家發展中多個目標的平衡，而不是從“GDP主義”的一端擺盪到另一端，完全“永久取消GDP目標”。至於在此期間出現的債務風險和虛報經濟增速問題，則應該依據相關法規通過法治方式消除。

當然，馬駿建議説“把穩定就業、控制通貨膨脹作為宏觀調控的主要目標”是對的。就業是民生之本和社會穩定的根本，通貨膨脹的威脅現在也正在隱隱抬頭，這兩個問題如果解決不好，對民生與社會經濟的衝擊會非常之大。

但另一方面，穩定就業不還是需要有一定的宏觀經濟增速嗎？所以，“永久取消GDP目標”這個建議，和“把穩定就業作為宏觀調控主要目標”的建議本身就是矛盾的，是根本不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