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商難挑大樑,快手不治恐將亡?_風聞
锐公司-中文财经期刊《商界》官方账号-全球发行量最大的中文财经期刊之一《商界》旗下平台2021-01-29 08:02

鋭公司(ID:shangjiezz)報道
作者/ 周慧嫺
編輯/ 朱作明
圖片/ 視覺中國
聚光燈總是向金字塔頂端投射,殊不知,金字塔的底部才是構成世界的大多數。
幸運的是,快手把舞台交給了芸芸眾生,長期不被聆聽的草根們找到了表達自我的平台。終於,“沉默的大多數”不再沉默,他們踴躍表現自己的同時,也為快手贏得了高光時刻。
1月26日,快手正式公佈港股IPO公告,宣佈計劃於2月5日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上市。 據彭博社報道,此次IPO將成為自優步IPO以來最大的技術公司IPO。招股書顯示,截至2020年11月30日止的11個月,快手的營收為525億人民幣,毛利潤為209億元,毛利率為39.9%。
01
快手十年
從成立到IPO,快手正好走了10年。
“十年一覺揚州夢”,在這期間,快手經歷了2次轉身,並在今年完成蝶變。
成立之初的快手,是一款用來製作、分享GIF圖片的手機應用。隨後,快手從純粹的工具應用轉型為短視頻社區。這是快手的第一次轉身,但在視頻市場並不成熟的當時,這次轉型並不成功,並導致活躍用户數驟降。 直到2014年初,短視頻市場迎來了第一次爆發,快手這才搭上了東風。
快手的躥紅引起了YY主播的注意力,他們清楚並非所有粉絲都願意全程觀看冗長的直播節目,於是他們將直播中的精華剪輯成視頻,上傳到快手平台。一方面,YY能夠為其提供流量變現的平台;另一方面,快手則可以為其提供更大的流量。對於新生的快手而言,“縱容”主播們將粉絲從YY引流到快手,不失為一種手段。
正是這種縱容,為快手喂下了“增長劑”,內容以及用户規模大漲。
有用户基礎遠遠不夠,將流量兑現才是企業的生存之計。就在這時,快手進行了第二次轉身,這次轉身,華麗異常。
2016年,被稱為“直播元年”,各路資本瘋狂殺入,快手也坐上快車,抽成主播打賞收入,大開“殺戒”。
接下來的幾年,快手一直活在鮮花和掌聲中,頻頻獲得里程碑式的成績——2019年5月底,日活躍用户超過2億;2020年變身春節聯歡晚會獨家互動合作伙伴。
在這個精英主導的世界,快手將目光投向了廣袤的中小城市與農村地區,為草根們提供舞台。抖音所推崇的算法是綜合視頻完播率、點贊量、評論量、轉發量等指標進行精準推送;而快手的重心並非內容質量,而是讓更多的創作者被看見,在這裏,隔壁村頭剪頭的小王也可以成為KOL。
快手的成長曆程決定了其日常運營被深深地烙印上了大主播的基因。辛有志、老方丈、許華升等大主播在直播間裏可以"呼風喚雨"。
02
大主播的快手
快手頭部主播辛有志長嘆一口氣,雙手緊緊合十,“我一定會整理好公司,注意流程,盡我最大的本事,管理好這家企業。”言畢,他飽含着淚水,對着鏡頭深深鞠了一躬。這是去年12月8日,辛有志徒弟蛋蛋的直播間裏一幕,此前,辛有志所出售的燕窩被曝有假,事情發酵後,其團隊還曾試圖多次洗白,“實錘”之下,迫不得已辛有志才出面道歉。
辛有志的成長經歷頗有傳奇色彩,曾揹負70萬欠債、隻身留學日本的他在2016年押注快手,並進入頭部主播矩陣。但這名快手的“頭牌”對平台卻持藐視態度,揚言要成立“能跟快手打仗的那家公司”,隨後退居幕後50天。
這50天,辛有志並沒有為自己貼上“商人”的身份標籤,於是他再度迴歸快手,全場銷售額超12億,漲粉200W,氣焰極為囂張。
“糖水燕窩事件”就是辛有志迴歸快手後發生的事情。迴歸後,辛有志公然與供應商叫囂,在直播賣貨時,時常臨時為粉絲爭取福利,並就此與供應商爭吵,“莫把我的粉絲當孫子”“不能坑害消費者”主播辛巴(辛有志直播名稱)情緒飽滿地在直播間對着供應商怒吼。
面對王牌主播的絕對地位,快手認慫了,它並未“封殺”辛有志及其團隊,僅僅只封停涉事主播個人賬號60天。
與此同時,頭部主播之間的廝殺也讓快手頗為頭疼。
快手大主播手下往往都有幾個小主播,他們以師徒互稱。 徒弟在加入主播團隊時免不了下跪磕頭這一古老的儀式,如此“儀式感”,讓主播團隊的 “幫派氛圍”頗為濃厚,常常就私人恩怨、爭搶資源發生衝突,而善於煽動“家文化”氛圍的主播有必要時還會讓粉絲也加入混戰中,長此以往,平台烏煙瘴氣。
主播“老表” 黃汝富與廣東“雨神”前段時間反目成仇,一開始兩人因個人恩怨開始在直播中小打小鬧,最後竟發酵到了決裂的地步。這時,快手大主播許華升也來插一腳,助陣其堂哥黃汝富,在他的挑唆之下,粉絲們將矛頭對準了“雨神”。接下來,矛盾上升到主播陣營之間的“火拼”。
直播不是兒戲,作為公眾人物,三方的行為並不成熟。大主播及其團隊如此放肆,讓快手也明白將平台過分依賴大主播的直播抽成無疑是慢性死亡,於是開始了漫漫“開源”之路。
03
“去大主播”的快手
2016年,用户數量增速變緩,快手開始佈局廣告,嘗試開展信息流廣告業務。招股書顯示,快手在 2017 年、2018 年和 2019 年的全年廣告收入佔比分別是 4.7%,8.2% 和 19%,在 2020 年的前九個月中,廣告收入佔比是32.8%。
廣告收入快速增長,但這並不是快手近來開源的主戰場。
隨後的2020年,快手與京東商城就電商直播業務達成戰略合作,通過快手直播購買京東自營商品將不需要跳轉,正式入駐電商領域。之後的9月,快手繼續發揮為“草根”服務的宗旨,9月底,上線“好物聯盟”,以降低無貨型達人、素人主播的開播門檻。
快手在港交所聆訊後的資料集顯示,2020 年前 11 個月快手電商 GMV(成交總額)達到 3326.82 億元,其中僅 10 月和 11 月就達 1285.82 億元,超過上半年 6 個月整體 GMV。另一組數據同樣佐證了快手電商的絢爛——去年9月,快手宣佈過去12個月累計訂單總量僅次於淘寶天貓、京東、拼多多。
乍一看,快手在電商領域已經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絢麗的煙花在綻放的瞬間盡態極妍,但當最後一星火花凋零後,快手是否有後勁兒保持領先?
相比其他做電商的直播平台,快手給了帶貨主播更多自由,在產品質量、品類的把控上,快手並不太嚴格,甚至允許主播自創品牌。這種管理模式,與淘寶電商頗為相似。
這種“放養”管理模式,給電商培育了快速成長的土壤,卻很難把控商品的質量。
當然,做電商不僅是對產品質量以及推廣渠道的把控,更要求企業掌控供應鏈、用户、物流、支付等方面。而快手電商的成功無疑將吸引更多的弄潮兒切割蛋糕,蜂擁而至的入局者在簡單粗暴地複製粘貼“快手電商模式”後,快手還將面對無數野蠻生長的挑戰者?
目前,電商版塊僅僅是短視頻平台的附屬功能,在快手購物的消費者們首先還是短視頻用户,因而消費者的購買能力是受限於用户規模的,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11月底,快手日均活躍用户為2.63億,月均活躍用户為4.81億,相較截至2020年9月底的數據(日活3.05億,月活7.69億),呈現明顯的下滑態勢。
快手電商的未來其實還存在很大的變數,其是否將成為快手擺脱大主播桎梏的密碼,還需要用時間來回答。
04
快手不治恐將亡?
在大方向上,快手走對了,擺脱大主播的束縛是平台“永續”生存之根本,平台下一階段的發展在於能否找到快速盈利的模式,於是,快手開始走廣告+電商的道路,短視頻平台做電商始終束手束腳,而廣告的投放取決於用户規模。
説起快手,就不得不提及快手的頭號競爭者——抖音。
抖音不走草根路線,主攻各大城市的“戰略高地”。截至2020年9月,快手的平均日活躍用户為2.76億,抖音該項數據為4.26億。在2019年下半年,快手開始了艱難的“農村包圍城市”之旅。然而現實並未如其所願,QuestMobile數據顯示,2020年3月快手月活躍用户數達到4.43億,同比增長35.4%,月人均使用時長為1205分鐘,同比增長64.7%;而抖音的數據則更漂亮——月活躍用户數達到5.18億,同比增長14.7%,月人均使用時長為1709分鐘,同比增長72.5%。
快手不如意的背後,終究是草根內容沒有得到主流社會的認可,快手IPO並不意味着草根文化的逆襲。 相反,快手已經逐漸“抖音化”,其發佈的8.0版App或多或少都有抖音的影子。
快手想要“去草根化”,但如若操之過急,則會傷害平台最忠實,甚至是元老級的粉絲,這把改革的“大刀”想要揮出去必須謹慎。因而“去草根化”的本質並不是拋棄草根用户,而是在確保視頻內容規範的同時,包羅萬象。
抖音是快手的外患,管理方面的問題則是其內患,管理上的漏洞就好似黴菌,慢慢腐蝕快手這棟大樓。
“恕我直言,君有疾在身,不治恐將亡。”這是快手前50號員工朱藍天寫下的文字,他在飛機上,用手機洋洋灑灑地寫下了一篇《談談我司的病》。
他在文中寫到——“信息不透明”“公司上下人心浮動”“喜歡空降管理者”“ 做事情推進特別累”“業務暗中較勁”“部門派系林立”,並坦言“公司這樣的氛圍真的是‘吃人的制度’”。
很明顯,快手病了。在取得階段性勝利後,高管們也得了“大主播病”,他們佔山為王,內鬥頻繁。快手這棟大樓在短時間內定然不會轟然倒塌,但只要高管們的“病”沒治好,公司遲早也是千瘡百孔,危在旦夕。
快手當然有藥可救,那劑良藥只有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