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辨川普、拜登之異同, 不妨看看杜魯門、艾森豪威爾之嬗變_風聞
施龙德-《我们这一代共产党人》著作者2021-02-02 22:05
施龍德(《我們這一代共產黨人》著作者)
特朗普失意而去,拜登登堂入室。中美之間在過去四年尤其是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形成的緊張氣氛隨之變為沉沉霧霾,混沌不清,暫無風雨也無晴。人們的猜測議論也從特朗普政府在“末日瘋狂”中還會對中國使出什麼樣的極端手段,轉向拜登政府將會對華持什麼樣的態度,採取怎樣的策略。

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樂觀者對拜登政府充滿期待,心存幻想,認為理性終將回歸,中美關係迎來轉機;悲觀者則認為,在對待中國的問題上,拜登政府比特朗普政府並不會好到哪兒去,美國依然會在各方面刁難、為難中國,中美在各個領域的惡鬥與爭吵會再加碼,中美關係仍將每況愈下。對於拜登政府,中國政府當然會有一個聽其言、觀其行的過程,策略上也會有所變、有所不變。作為普通人,要想明瞭特朗普與拜登之間的異同,拋卻不應有的幻想,保持一份清醒,則不妨回望歷史,看看歷史上一些特殊階段美國總統交替之際對華政策的演變,或許可以得到一些比較直接的啓示。這方面,抗美援朝戰爭期間,兩任美國總統的嬗變更具代表性。

圖片來源:美國公共電視網
2021年美國新舊總統更替之際,也正是全景式展現抗美援朝戰爭歷程的電視連續劇《跨過鴨綠江》在中國熱播之時。劇中既展示了中國領袖毛澤東、志願軍統帥彭德懷的大智大勇和志願軍將士的英雄風采,對美國總統杜魯門、艾森豪威爾,美國“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李奇微、克拉克的形象也有所勾勒點染。

圖片來源:中央廣播電視總枱
作為一部嚴肅的央視熱播劇,《跨過鴨綠江》總體遵循並還原了歷史真實。麥克阿瑟因為傲慢狂妄、擅自作主,並意圖讓戰火燒至中國境內遭到白宮的不滿而被撤換。替代他的李奇微將軍雖然不像麥克阿瑟那樣狂妄自大、對中國軍隊充滿藐視,但他的沉穩、冷靜和對志願軍後勤補給能力的精準分析都給志願軍帶來了新的挑戰。接替李奇微的克拉克將軍雖然最後被迫在停戰協定上簽字,成為“第一個在沒有取得勝利的談判文件上簽字的美軍將領”,但在此前卻發動了上甘嶺戰役,試圖打開缺口,扭轉戰局。前後三任不同風格的“聯合國軍”總司令,他們對中國軍隊的認識、態度、方式、戰術不一,但企圖打敗志願軍的意志與決心相同。當然從氣勢上講,也就給人“一代不如一代、一任不如一任”之感。這有將領個人能力的因素,但主要還是由戰場上的態勢所決定的。

圖片來源:“觀雨大神經”微信公眾號從總統方面看,杜魯門總統可謂是美軍登陸朝鮮的發起者,但又顧忌蘇聯方面在歐洲挑起紛爭,影響其全球戰略,因而在遠東棋盤上並不敢全然放開手腳,最終因國內反戰聲浪日益高漲而放棄連任。代之而起的艾森豪威爾按理應順應民意儘快結束朝鮮戰爭,但他並沒有全盤否定杜魯門的對朝方略,反而變本加厲,鼓吹全球侵略政策,叫囂戰爭,對中國實行封鎖,一方面染指台灣,宣佈撤銷台灣“中立化”,唆使蔣介石反攻大陸,從此將台灣問題納入中美博弈大局,延續至今,另一方面則實施核訛詐,其思路反而有點像麥克阿瑟。
從杜魯門到艾森豪威爾,儘管屬於不同黨派,政見各異,但他們對待中國、對待中共、對待中國軍隊的態度一脈相承、並無二樣。杜魯門壓制麥克阿瑟、控制戰爭規模不是因為對中國有惻隱之心,而是有着更為深遠的戰略考慮與顧忌;艾森豪威爾同意簽定停戰協議,不是因為其真的反戰,或是對中國友好,而是形勢使然,不得不籤。時過境遷,歷史的煙雲早已抹平了杜魯門與艾森豪威爾之間並無本質差異的政見之別,除了姓名不同外,人們只記得他們是朝戰時期的美國總統,是冷戰的發起者、推波助瀾者,他們的背上都貼着反華、反共的鮮明歷史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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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指一揮間,70年後,歷史又似乎以另一種方式重演。特朗普總統當政期間對中國發起了史上規模最大的貿易戰,儘管雙方簽署了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但美國對中國的遏制打壓抹黑從未停止,疫情暴發後,更是幾近瘋狂。惜乎出師未捷台已倒,特朗普、蓬佩奧之流遏華事業中道崩殂。代之而起的拜登又將會怎樣呢?艾森豪威爾承繼了杜魯門的冷戰思維有過之無不及,拜登同樣也擺不脱特朗普留下的陰影與遺產。無論是杜魯門與艾森豪威爾,還是特朗普與拜登,他們行事風格可能不一,但在對華的本質態度上並無差別,因為他們彼此處於同一歷史軌道上。當年,杜魯門、艾森豪威爾同處於冷戰的歷史軌道上;今天,特朗普、拜登則同處於遏制阻撓中國崛起、中華復興的歷史軌道上。他們當然要前仆後繼、各逞其能,有關對華政策勢必換湯不換藥、新瓶裝陳釀。只有當歷史出現重大拐點,美國才有可能出現一位改弦易轍的總統。但現在,很顯然,這樣的歷史拐點遠遠未至。中國正在向上的、正確的歷史軌道上昂揚前行,美國則在衰落的、錯誤的歷史軌道上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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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繞着總統大位之爭,特朗普與拜登之間儘管鬥爭慘烈、水火不容,但面對中國崛起,二者捍衞美國利益的意志一致,圍堵打壓中國的意圖一致,所標榜的價值觀意識形態一致,為鞏固自身地位而窮盡一切手段的表現一致。他們之間的不同主要體現在處理具體事件的方式方法和策略手段上並各有側重、各有千秋。相對而言,特朗普政府的手段比較粗魯張狂直接,敢於不計後果胡亂作為,而作為老牌政客和建制派精英,拜登可能更為偽善,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後則工於心計,思慮周密。再作一點歷史比較,或許,特朗普有點像驕狂而不可一世的麥克阿瑟,特朗普失意而去與麥克阿瑟免職歸國的結局也相差無幾,特朗普儘管敗選,但依然贏得了7000多萬張選票,麥克阿瑟鎩羽而歸卻受到國內萬人空巷般的歡迎。而在中國社交媒體中被戲稱為“睡王”的拜登則可能更像接替麥克阿瑟的李奇微,貌似低調卻更為老辣,他的老謀深算也許會給中國造成更多實質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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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總是非常詭異。民主黨的杜魯門雖然不同意麥克阿瑟打擊中國境內,反對台灣出兵,反對使用核武器,但操縱聯合國出兵朝鮮的始作俑者卻又是他;因為反戰情緒上升而登台的共和黨總統艾森豪威爾,給予中國重重麻煩,在許多方面開了先河、開了惡例,影響中美關係至深,但他又不得不最終同意簽定板門店協議。
今天的歷史又將會呈現何種局面呢?今天的歷史軌道又與70年前有什麼樣的異同呢?特朗普這一頁總算是翻過去了,拜登這一頁又將如何翻過去呢?在特朗普當政期間,許多人慨嘆“中美關係再也回不到過去”,彷彿一回到過去便天下太平。殊不知歷史自有其運行規律,開闢歷史新局從來都不是在感慨與僥倖、幻想與假設中實現的,必須像志願軍那樣靠一槍一炮,攻佔一個又一個山頭來實現。隨着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與百年未有之大疫情交織,隨着中國的不斷崛起,穩穩地站立於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位置上已歷十多年並正在向第二個一百年目標奮進,也隨着美國內外交困,愈益呈現衰退頹勢,如何面對一個總體實力與其日益接近、國際影響力不斷提升的中國,是美國從未遇到過的歷史性難題。中美之間已然進入大國戰略博弈的嶄新階段。這一博弈將是長期的、複雜的、曲折的,短則三五十年,長則上百年。特朗普執政的四年儘管濁浪滔天、險惡叢生,但充其量只能算是開局而已,可謂中美百年戰略博弈的“第一次戰役”。繼之而起的拜登時代也只是一個短暫過程。拜登之後,還將迎來更多的“第三次戰役”“ 第四次戰役”“第五次戰役”……以及諸多的“長津湖之戰”“上甘嶺戰役”“金城戰役”。面對未來中美之間規模不同、性質不一的諸多“戰役”,我們既需要大智大謀大勇,也需要不斷摸索出像“坑道戰”“冷槍冷炮運動”等等靈活的攻防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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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弈者謀勢。與其空費心思揣測特朗普與拜登對華政策之異同,不如把更多精力放在歷史大勢、時代潮流的戰略研判上,放在具體應對策略的精心謀劃上。對於中國而言,最佳策略莫過於,認清大勢、把握根本,以我為主、順勢而為,既不放過任何一個釋放善意、增進合作的機會,也不隨便吞下任何一個被隨意打壓遏制的苦果,能合則合,欲鬥則鬥,該爭則爭。大勢在我。當年不可一世的美國尚且被迫簽下停戰協定,今天同樣遲早會簽下新的“停戰協定”。當然這最終取決於雙方實力地位的變化。
歷史雖然會在較長一個時段內顯現穩定的連續性、高度的一致性,但並非千篇一律、鐵板一塊,它的奧妙與精彩恰恰藴藏在豐富多彩、變化多端的細節中,善於變中尋機、危中搶機,縱橫捭闔、攻防兼備,中國完全能夠下好這盤大棋。我們當然對中美關係的未來持有善意,抱以信心和希望,但無需把這種信心與希望寄於某一個美國總統身上。不妨把每一次的美國總統之變都當作中國奮進前行、向上攀登的一個台階、一次機遇。客觀上,雖然每一位新總統都會給中國帶來新的麻煩,但其政策調整也給中國輾轉騰挪、變革創新提供了契機。逆境之時,我們將其視為鞭策錘鍊、苦練內功之機會;順境之時,則乘勢而上、加速前進。在與一屆又一屆的美國政府、一位又一位的美國總統過招之中,中華復興必然越來越展現光明前景,呼之欲出、蔚為大觀。
“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抗美援朝戰爭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不僅是精神財富,也是智慧財富,它教給我們如何認識美國,如何對待美國,如何與之打交道,如何與其鬥爭,可以經常拿出來比照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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