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延高書記一一“回車鍵詩人”的延生_風聞
邓安令THU-2021-02-02 21:30
前記:車延高,武漢前紀委書記,2010年和方方一起得“魯迅文學獎”,(《軟埋》因抹黑土改被禁,不過不影響在歐拿大獎)第二年柳忠秧也得魯迅文學獎,芳芳因此斥魯獎腐敗,後來方方敗訴,拒不執行向柳忠秧道歉的判決,還公開發文斥法院不公,去年出“造謠日記”後,勸年輕人守法、不極左,又變了臉……PS方方也是新概念作文賽評委,當年就認識郭敬明和韓賽,這種生態化反在文藝圈實現了,賈氏是可以瞑目了,但教員一定痛心人民被喂精神毒藥
車延高的詩作欣賞:《徐帆》《劉亦菲》
《徐帆》
徐帆的漂亮是純女人的漂亮
我一直想見她,至今未了心願
其實小時候我和她住得特近
一牆之隔
她家住在西商跑馬場那邊,我家
住在西商跑馬場這邊
後來她紅了,夫唱婦隨
拍了很多叫好又叫座的片子
我喜歡她演的“青衣”
劇中的她迷上了戲,劇外的我迷上戲裏的筱燕秋
聽她用棉花糖的聲音一遍遍喊面瓜
就想,男人有時是可以被女人塑造的
最近,去看《唐山大地震》
朋友揉着紅桃般的眼睛問:你哭了嗎
我説:不想哭。就是兩隻眼睛不守紀律
情感還沒醖釀
它就潸然淚下
搞得我兩手無措,捂都捂不住
指縫裏盡是河流
朋友開導:你可以去找徐帆,讓她替你擦淚
我説:你貧吧,她可是大明星
朋友説:明星怎麼了
明星更該知道中國那句名言——解鈴還須繫鈴人
我覺得有理,真去找徐帆
徐帆拎一條花手帕站在那裏,眼光直直的
我迎過去,近了
她忽然像電影上那麼一跪,跪的驚心動魄
毫無準備的我,心兀地睜開兩隻眼睛
淚像找到了河牀,無所顧忌地淌
又是棉花糖的聲音
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淚
省着點
你已經遇到一個情感豐富的社會
需要淚水打點的事挺多,別透支
要學會細水長流
説完就轉身,我在自己的胳臂上一擰。好疼
這才知道:夢,有時和真的一樣
《劉亦菲》
我和劉亦菲見面很早,那時她還小
讀小學三年級
一次她和我女兒一同登台
我手裏的攝像機就拍到一個印度小姑娘
天生麗姿,合掌,用荷花姿勢搖搖擺擺出來
風跟着她,提走了滿場掌聲
當時我對校長説:鄱陽街小學會驕傲的
這孩子大了
一準是國際影星
瞢準了,她十六歲就大紅
有人説她改過年齡,有人説她兩性人
我才知道妒忌也有一張大嘴,可以捏造是非
其實我瞭解她,她給生活的是真
現在我常和妻子去看她主演的電影
看【金粉世家】,妻子説她眼睛還沒長熟
嫩
看【戀愛通告】,妻子説她和王力宏有夫妻相
該吻
可我還是念想童年時的劉亦菲
那幕場景總在我心理住着
為她拍的那盤錄像也在我家藏着
我曾去她的博客留過言
孩子,回武漢時記得來找我
那盤帶子舊了,但它存放了一段記憶
小荷才露尖尖角
大武漢,就有一個人
用很業餘的鏡頭拍攝過你
[讓我記住母愛的人]
嫂子,我看見你在月光下梳頭
一柄篦子篦不去歲月給你的衰老
三根青絲只是當年的念物
每天月色還是白了你一頭烏髮
我已經不敢看你
那些皺紋比屋檐下的蛛網陳舊
讓我的眼睛一年四季都在飛雪
覆蓋了你揹我走過的所有小路
今天,為從上學路上撿回你的腳印
我的淚已經把兒時的熟悉打濕了一遍
我記得你看見野菜就浮腫的臉
記得你涮一涮我吃過的碗
喝那口湯的滿足
記得你塞進我手裏
那個揣熱了的紅皮兒雞蛋
嫂子,看見你鋤一壟地就捶一次腰
我相信土地是用手指和血汗刨出來的
走進你不該昏花的眼睛
我明白了縫補日子有多麼艱難
你是母親過世後讓我記住母愛的人
你不識字
你用什麼教會了我勤勞、吃苦和善良
【琴斷口】
不去考證那把古琴損壞的程度
只問,有沒有人想去修復它
琴斷口不僅是過去的地名
它有強調的口吻,在等一句對白
斷過的弦可以在斷過的地方接上
是啊,知音死了,還有那麼多人要活
靈巧的指頭為什麼不勸勸生鏽的心
水流向前,生者不該被昨天傷害
一個亡魂也不該讓你拒絕活着的人
淚突然間醒的,從楚國的眼眶落下
月湖盛滿夜的沉重,月影梳理野草
伯牙、子期就坐在記憶守護的墳上
靈魂潔淨,兩袖清風
真正的符號夷為平地,塵埃
覆蓋一切
現在空和有是相逢一笑的劍與鞘
兩顆心的想念締約,廢除了距離
琴斷口,你的流水有韻
述説一柄古琴摔出的佳話
聽話聽音,我知道今天一定比昨天重要
彎腰,我把時間扶起
去古琴台撥絃,聽高山流水
[父親的莊稼]
汶川地震後,水磨鎮一位老農,從廢墟里
扒出讀高中兒子的遺體,背其回家。
還象小時侯那樣揹你
揹你回家
那時你象莊稼一樣長,現在突然停了
那時就想把你背大,讓你自己走
現在只能揹你最後一次,你真的走了
孩子,爹不怕重,一步一步
揹你回家
山路斷了,用腳去縫
房子垮了,這把老骨頭還在
日子,還會在你出世的地方出世
孩子,你躺熱的牀震垮了
爹只能給你修簡易的墳
移一棵樹作記號
爹百年後,這就是咱們會師的山頭
那時,你用靈魂揹我老了的靈魂
咱們一同去看那些新建的村落
一同用風吹動稻穗和高粱
在血已經開成花的地方
對視而笑,一起説
好
今年的莊稼長得真好
【時間是説話的青天】
水面上,冰清玉潔的手在思索
一片葦葉,是他當年的船嗎
人去了那麼久,目光為什麼不肯離去
也許上面留着沒有寫完的詩句
不該去採的,那是多瘦的身子啊
連柔弱的風都站不住
思念太重,太重了
能捧起一堆比糯米還白的忠骨嗎
雖然看不到汨羅江的影子
九畹溪的眼睛像流水一樣透明
九畹溪還記得那個形銷骨立的身影
他的淚和偶爾的笑在這裏
他走着,後來停下的腳印在這裏
他帶不去,忘了骨灰的靈魂在這裏
這裏人念舊,心裏的門一直開着
相信他要回來
院門前的橘樹是為一首詩栽的
滿坡的油菜花是為歸來的眼睛開的
靈心妙識,靜影沉璧
照見骨頭的溪水把日月洗了又洗
清輝漸白,苦過的日子去了
冤魂不會走錯,時間是説話的青天
【從一首詞的院落裏出來】
剛誕生的冷落,把我擱在半坡村
風,掀開舊痛,應該叫桃花劫
粉紅色一搖,裝裱出點絳唇
從一首詞的院落裏出來,先去燕山亭
又入南鄉子
虞美人恰好十八歲,漂亮的心
拋棄了唐、宋、元、明、清
蘇幕遮手持一剪梅
懷有企圖的眼睛像絕版的蝶戀花
誰的羅帶心結失戀,一縷相思
鳳凰台上憶吹簫
此時,祝英台近,小重山遠,西江月冷
玉樓春,年年躍馬長安市
只苦了念奴嬌,鵲踏花翻
攙扶那一抹孤芳自賞的閨怨
惜紅衣,長袖一回回拭淚
直到玉蝴蝶飛遠,望斷處,雲收雨歇
推第一扇窗
風流子,一根海風吹玉骨
再推一扇窗
安公子,半邊斗笠收殘雨
等夜深,長安一片月出來了
萬户搗衣聲驟歇
卜算子從失眠的夢裏來,擊梧桐,夜遊宮
大唐王朝圓寂,一根指骨蹲在那裏
文化,叫它風骨
西安人,叫它大雁塔
[那個洗衣服的人呢]
一直忘不了她洗衣服時的模樣
白淨的腿泡在水裏
一縷秀髮在額前打鞦韆
她像畫裏的人
那口水塘為她照了許多像片兒
有她撩了頭髮拭汗的一條手臂
有她在水面上走動的一雙眼睛
有她一對酒窩兒裏停留的三月
還有她在塘邊涼衣服時那一節身段兒
也許水塘是一處美麗的集中地
她的魂靈選擇了乾淨的歸宿
是自願去的,為救一個落水的孩子
她被撈起時,裸露的地方很白
像幡紙
一塘的水都在哭
我也在人羣裏哭
我覺得村子又可憐了
從此丟了一個漂亮的姐姐
我現在回來還是去塘邊轉轉
有時會在她坐過青石上坐坐
水一如從前,一層一層浮了過來
那個洗衣服的人呢?她來過嗎
【我咬着牙齒髮誓】
雲層上,比薩餅一樣誘人的月亮
讓肚裏的胃酸思考飢餓
有一張焦黃的臉出現在五十年代
浮腫的綠色,把一顆麥粒嚼了一天
我一口一口地吮她的奶,她
一口一口地咽野菜
到我戴上了紅領巾,她就病在牀上
臉上的微笑很累,像飢餓留下的後遺症
那時我咬着牙齒髮誓
長大了,把祖國種滿麥子
讓我的媽媽天天吃上饅頭
媽媽可憐,沒等到這一天
她提前住進了墓地
死前她反覆叮囑:別佔地,多種些麥子
所以墳地修得簡單,就一堆土
[等我知道回頭時]
故鄉,是一頭老牛
蹲在母親老眼昏花的目光裏
是走不出的距離,我一生想念
這裏有我的第一聲啼哭,天籟之音
那個被驚醒的早晨和太陽先認識我
它們的微笑是我的温暖
我睜開眼睛,第一束光就照亮我
我是沒有翅膀的天使,光光的身子
躺在鋪粗席的土炕上
我尿濕過,圈出我的領地,沒有莊稼
第一次站立和行走,在父親的手上
那是看不見的山道,我的腿踉踉蹌蹌
慈愛的目光,每天的咳嗽跟着我
等我知道回頭時,父親把自己埋了
只用腳下的一些土。從此
童年只剩下母親的懷抱
還有站立在母親笑容裏的莊稼,
直到她把我擱在牛背上,我才知道
她的手臂已經抱不動我
土地是從那時真正接納我的,我站着
有了根
像一株高粱那樣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