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蒙特祖馬的殿堂到西太平洋的海島_風聞

美國海軍陸戰隊軍歌的第一句就是：“從蒙特祖馬的殿堂到的黎波里的海灘……”。蒙特祖馬是阿茲台克全盛時代的國王，在西班牙殖民者入侵時國破身亡。1847年美西戰爭期間，美軍進攻墨西哥城，在城外與西班牙軍激戰後攻破夏波爾特佩克城堡。美軍主力實際上是陸軍，好幾個軍官後來成為南北戰爭期間的南軍將領，包括南軍總司令羅伯特·李和猛將托馬斯·傑克遜、喬治·皮凱特、詹姆斯·朗斯特里特等，以及北軍總司令尤利西斯·格蘭特和猛將喬治·卡德瓦拉德等。陸戰隊實際上只貢獻了6%的參戰兵力，但作為突擊隊衝在前面，而且在軍歌裏把功勞一把攬過來了。

不過蒙特祖馬的殿堂是訛傳。夏波爾特佩克城堡是蒙特祖馬死後200年西班牙人建造的，和傳奇中勇猛的蒙特祖馬沒有關係。陸戰隊員衝進去的是西班牙總督的地方。的黎波里的海灘是指在1805年的第一次巴巴里戰爭中，陸戰隊員衝進利比亞的德瑪，在舊大陸上首次升起美國國旗。

時間快進到21世紀，陸戰隊的軍歌依舊，但作戰樣式要大改了。要打游擊了。

12月4日，美國海軍陸戰隊司令大衞·伯格（David Berger）在出席里根國防論壇時表示，為了“威懾中國”，他願意以縮減該軍種總兵力為代價，來確保輕型兩棲戰艦（LAW）建造計劃能夠獲得足夠資金。

時代不同了，陸戰隊也要與時俱進了

坦克衝灘將是過去式了

LAW不是傳統意義上用於搶灘攻擊的登陸艦，而是支持在不設防甚至無人島上打游擊“內線作戰力量”（Stand-In Forces）的具有灘頭裝卸能力的支援艦船。美國海軍有意採購24-35艘LAW，為了騰出經費，陸戰隊寧願裁減兵力。2021財年國防預算法案規定陸戰隊裁撤5000人，全部重裝甲部隊撤裝。這樣，陸戰隊總兵力下降到18.6萬人，這是2006年以來陸戰隊兵力的最低點，但還可能在未來2年裏繼續裁減7000人，降低到17.4萬人，與2002年反恐戰爭開始前的規模相當。

陸戰隊還在組建3個“瀕海作戰團”（Marine Littoral Regiment），每團有步兵營、炮兵連、防空連和後勤團隊（部署在夏威夷）組成，專用於“遠征前進基地作戰”（EABO），計劃駐紮在夏威夷、關島和日本，但可全球調遣。

美國海軍也可能需要在LAW還是傳統塢登、兩棲攻擊艦之間“二選一”。

這實際上意味着陸戰隊的本質轉型。

早期歷史就不扯遠了，從二戰時代開始，美國海軍陸戰隊的主要任務就是從海洋向陸地進攻，不光是海島，也包括大陸。美國陸軍也有登陸作戰的任務，諾曼底就是陸軍打的，沒有陸戰隊的事。但陸軍是“兼職”的，陸戰隊才是“專業”的，最重要的是，陸戰隊的登陸作戰不必是陸軍作戰的一部分，更主要地是作為獨立戰役方向。美國海軍陸戰隊擁有近20萬兵力，其中支援兵力的比重比陸軍低得多，基本上都是作戰兵力，主要支援任務都由海軍承擔了，所以這是很可觀的戰役突擊力量。

在二戰的太平洋戰場上，陸戰隊和陸軍正是這樣分工的，陸軍主打菲律賓方向，陸戰隊主打中太平洋跳島作戰方向，兩者在戰略層面上合作，但在戰役層面上各打各的。也正是因為這樣，戰時陸戰隊就擁有自己的航空兵，戰後陸戰隊更是擁有自己的裝甲兵，儼然是通吃海陸空的軍中之軍。

但陸戰隊的主體還是精鋭步兵，在戰後歷次戰爭中，陸戰隊基本上沒有當作陸戰隊使用過，登陸作戰成為副業，第二陸軍才是主業。不管在越南，還是在阿富汗，陸戰隊的任務與陸軍沒有差別。這對陸戰隊既是刷存在感的機會，也是不可承受之重。兩棲作戰技能荒疏了，敏捷部署談不上了，陸戰隊就要“隊將不隊了”。

反恐戰爭結束後，陸戰隊一直在琢磨避免淪為“第二陸軍”

但大規模登陸作戰越來越少見了，在中國登陸作戰更是不可思議

存在感與撥款直接相關，對美國各軍兵種非常重要。但差異感同樣重要，否則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反恐結束後，美軍重點轉向中國，各軍兵種都在找自己的位置，陸戰隊和陸軍的轉型問題最大。

與中國打一場地面戰爭是不可思議的，在中國登陸攻擊更是不可思議的，但不登陸的陸戰隊能幹什麼呢？

美國海軍陸戰隊實際上是一個異類，以大兵團兩棲作戰為主，獨立執行從登陸到向內陸擴展的完整戰役方向。其他國家（包括英國）是把海軍陸戰隊當作兩棲突擊隊使用的，搶佔灘頭，引導陸軍主力登陸。但除了個別遠離海岸的離島，美國海軍陸戰隊在中國連引導作用都不行，因為根本不存在陸軍主力登陸的問題。這決定了陸戰隊的轉型要根本擺脱傳統的乘船-登陸-擴大的思路，陸戰隊要主動打開通道，創造條件，“我們必須打上戰場”（We are going to have to fight to get to the fight），而不是等空海軍掃清敵人海岸才登陸。“遠征前進基地作戰”（EABO）概念就是在這樣的思路下產生的。

EABO要求跳到對手內線作戰

網絡中心戰和跳島概念可以使得加強排級的小部隊就可以小博大

在某種意義上，EABO是回到陸戰隊以支援海軍作戰為主的初衷了，只不過不再是以奪取港灣為重點，而是以島嶼為“不沉的戰艦”，通過跳島遊擊，用島基反艦、對地、防空火力控制周邊海域、支援艦隊作戰、擴大控制海域，拒止對方行動，並用自帶的C5ISRT（指揮、控制、通信、計算機、作戰系統、情報、監視、偵察、目標引導，command, control, communications, computers, combat systems, intelligence, surveillance, reconnaissance, targeting）充當海空（甚至反導）作戰的前進信息和指揮節點。ECBO是艦隊作戰的一部分，對島上設施要求低，上島離島敏捷，便於補給，並可對過往飛機提供一定的前進補給能力。

陸戰隊因此將夏威夷的第三陸戰隊團（3rd Marine Regiment）改組為第三瀕海團（3rd Littoral Regiment），這也是新的瀕海團的試點，強調自部署、多域作戰，在編制和裝備方面也要大改，預計2023年形成戰鬥力。接下來是關島和日本的兩個團。

美軍作戰分三階段：接觸（contact）、阻擊（blunt）、反攻（roll back）。瀕海團是用於接觸和阻擊階段的，但也會用於反攻階段。最重要的是，跳到對方的內線作戰，而不是層層“剝洋葱”。要求機動靈活，最小足跡，良好的自持力，便於支援。

現有的陸戰團是為登陸攻堅組建的，按照兩棲作戰羣（MEU）出動的時候，下轄地面、空中、後勤三個部份，地面部份以步兵營為主，具有機槍、迫擊炮、反坦克導彈和狙擊步槍作為火力支援；航空部份要豪華得多，自帶MV-22、CH-53E（將由CH-53K替換）、AH-1Z、UH-1Y直升機；後勤部份負責支援、補給，可提供15天的自持力。

瀕海團則是為跳島遊擊組建的，也下轄三個戰鬥隊：瀕海戰鬥隊、瀕海防空營、戰鬥後勤營。

瀕海戰鬥隊（LCT）以步兵營為主，但不再以登陸攻堅為主要任務，用於在友好或者無防禦的島嶼上陸，所以在作戰上拆分成多個加強排級的戰鬥隊，以LAW為遊動基地，自主執行EABO作戰。瀕海戰鬥隊帶有一個岸艦導彈連，用於進攻性和防禦性反艦作戰。

重要的是，瀕海戰鬥隊不僅具有硬殺傷“動能戰”能力，還有C5ISRT作戰能力，能用自帶的雷達、指揮通信、電子設備偵察、監控周邊海空，引導海空作戰，還有為飛機在前沿簡易設施加油、裝彈的能力。

瀕海防空營（LAAB）不僅為瀕海團提供編成內的防空能力，還具有前沿空管、海空監視能力，並支持過往飛機的前沿加油、裝彈作業，這部分與瀕海戰鬥隊重合。

戰鬥後勤營（CLB）負責瀕海團的後勤、補給、運輸，管理和分發戰鬥地域內的彈藥、油料、物資，提供野戰急救和衞生勤務，還提供編內裝備的戰地維修。

團指具有加強的指揮機構，配屬偵察隊，負責滲入偵察。團指還負責作戰和後勤規劃、民事支援、網絡信息作戰等。

瀕海團的編成反映了作戰樣式，將地面部隊天然的易隱蔽性、抗打擊性與跳島的捉摸不定、出其不意相結合，這將是與傳統的登陸攻堅或者兩棲掠襲完全不同的新質作戰力量，但游擊戰的成功是有條件的：

1、 需要足夠大的活動空間

2、 需要能隱蔽的活動環境

3、 需要實時、精準的情報和暢通的通信

4、 需要足夠的打擊能力

在大海上跳島遊擊貌似有足夠的空間，但島上的空間是有限的，尤其是跳島的重點不在大島，而是小島，甚至無人島。大島相當於小一點的大陸，根本不需要這樣的跳島，直接進行常規的地面部隊部署就可以了。但在台島附近，缺乏這樣的大島。最近的大島要到日本沖繩和菲律賓呂宋島，遠遠超過陸戰隊以地制空、以地制海的範圍。更加有意義的是台灣東北的日本八重山羣島、宮古羣島和台灣以南的菲律賓巴丹羣島、巴布延羣島，但這些就是小島了，一旦上島，只有有限的機動空間。換句話説，一旦被發現在哪個島上島，登陸的陸戰隊就和固守固定基地差不多了。

地面部隊可以利用地形地物隱蔽，這是相對於海上和空中力量的獨特優點。但在狹小的海島上，地形地物不足以掩蔽登陸的人員和裝備，尤其是需要“攤開來”才能發揮作用而不便撤收的裝備。海島上當然可以有叢林、洞穴，但在現代偵察技術的持久監視下，這些地形地物已經不夠了。在陸地上，地面部隊依然可以利用地形地物隱蔽，是因為有大量的地形地物可以利用。最大的問題是：海島只有有限的那麼幾個，也就這麼一點點大，便於長航時無人機定點監視。比如説，4000噸級的LAW就沒法隱蔽起來，要是把直升機、“海瑪斯”等帶上島，也同樣難以在持續、高強度的監視下隱蔽。

跳島遊擊離不開實時、精準的情報，才好避開敵人的攻擊，並對敵人發起攻擊。還需要暢通的通信，隨時發送和接受情報，指揮、協調、配合海空行動。自帶雷達不可避免地要暴露電磁目標，依靠島外的艦船飛機衞星是一個辦法。但艦船飛機要能在島外保持持續存在和態勢感知，也就不需要陸戰隊在對方的內線跳島作戰了，直接用艦船和飛機火力控制海空，更加直接、可靠、駕馭嫺熟。被動探測是個辦法，但在信息化戰場上，情報“獨吞”是不行的，還是需要把情報傳出去，這就牽涉到通信安全問題了。

保密通信指不易被敵人破解，但電磁信號還是可以截獲的，破解不了的電碼本身就指向敵情。猝發、高頻定向天線都能減少被截獲的概率，但不能避免，尤其是在空中有長航時無人機全時監視的情況下。定向天線用於衞星通信是，指向天頂，偏離一定的角度就不容易截獲。但長航時無人機在小島上空長時間徘徊，基本上就在天線和衞星之間的連線上，只要發信號，就很難不被截獲。即使不能馬上精確定位，鎖定在一點點大的小島上，離精確定位也不遠了，用梳子細梳，就沒有找不到的。

陸戰隊這樣的正規軍不比塔利班這樣的非正規武裝，長航時無人機是可以打下來的，問題是打下來就真的不打自招了。用戰鬥機打無人機的效率更高，也不至於暴露島上的防空火力。但跳島遊擊的核心在於跳入對手的內線作戰，要是美國戰鬥機在解放軍的內線也這麼來去自由的話，那也根本用不着陸戰隊跳島了，美軍是以空制地的老手了。跳島遊擊正是因為制空權、制海權拿不下來，才有陸戰隊以地制空、以地制海的事。

跳島遊擊的問題好比只有有限幾個已知固定據點的游擊隊，在固定據點之間還沒有叢林、溝壑、街坊可以隱蔽行動，只有開闊地。要是這幾個據點被反遊擊的軍警常駐屋頂盯死了，還敢出來活動的游擊隊也就死到臨頭了。

一旦被發現，上島的陸戰隊加強排是沒有能力抗住堅決的海空和導彈打擊的。瀕海團是有防空營的，但那是野戰防空，攔截零星巡航導彈和制導彈藥還行，但對付飽和攻擊無能力為，對付彈道導彈打擊更是不可能，那是遠遠超過瀕海團甚至陸戰隊的防空能力的。但對於中國來説，這些都是完全在能力範圍之內的。美台早就報導解放軍有1000多枚彈道導彈瞄準台灣，只要分出1/10，就夠把窩藏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小島犁幾遍地了。

島基火力作戰

淺藍圈為防空雷達、反艦導彈的覆蓋範圍（160公里），深藍圈為F-35B和“戰斧Block IV”的覆蓋範圍

EABO意圖依託沖繩構造“導彈長城”，IFPC為“鐵穹”一類的防空反導系統，ATACMS是“海瑪斯”發射的近程彈道導彈

作為火力基地時，在各個島嶼上陸的加強排用火力互相掩護，既形成連綿的火力覆蓋，又控制周邊海域和提供島嶼防空。跳島是為了避免固定目標、招來打擊，互相掩護、互相支援、互相報信則是戰鬥力的基礎。問題是，跳島的機動性是有限的，只是可移動的半固定部署，而不是真正的機動。島上的基地羣好比固定的艦隊。要是機動的艦隊尚且無法確保生存力，固定的艦隊如何就能夠呢？而且這些島嶼之間既不能太遠，以至於火力和C5ISRT不能互相覆蓋，又不能太近，容易被集中火力一鍋端。跳島遊擊不是有島就能跳的。

島基前進加油裝彈點依靠分散、機動、假目標來增加抗打擊能力

EABO將防空、反艦、雷達、電子偵察、加油、裝彈、指揮、通信分散在各個小島上，但島與島之間的距離既不能太遠，互相覆蓋不到；也不能太近，被一網打盡

上島的陸戰隊加強排也難以攜帶足夠的武器和彈藥，發動有意義的遠程攻擊。精確打擊武器也是需要一定的當量的，射程加當量就意味着重量，這對上島的陸戰隊加強排是不可承受之重。

在對方防空圈之外，島嶼基地還可用作過往飛機的前進加油、裝彈點，可靈活架設、轉移的加油、裝彈點與假目標相結合，還可降低被打擊的概率，增加對方的彈藥消耗。從前進加油、裝彈點出擊的F-35B可以大大增加打擊距離，但F-35B的機內燃油就超過6噸，要在航程內有足夠多而且供應充足的加油點，並非易事。彈藥是另一個問題。F-35B需要各種空空導彈、空地導彈、制導炸彈、可消耗的雷達/紅外誘餌。F-35B是可以垂直起飛的，但對地面的損害嚴重，也極大地降低可攜帶的燃油和彈藥重量，基本上沒有多少戰鬥力了。要滑跑起飛，就需要陸戰隊在島上臨時平整場地、鋪設鋼板。這不僅需要大量器材和工程裝備，還需要專業技術隊伍，不是步兵可以兼職的。加油裝彈也是一樣。如果要跳島，鋼板鋪設後還要撤收和再鋪設，麻煩更大。

作為遊動基地的LAW有一定的自帶容量，但4000噸的大船在長航時無人機的監視下，很難不暴露目標。LAW本身還需要上島的陸戰隊提供防空反艦火力，自身火力非常薄弱。用C-130運進來，不僅有簡易跑道的問題，也有進出海島時暴露的問題。MV-22對起降場的要求很低，但載重量小，進出海島同樣有暴露問題。

美國海軍陸戰隊是強悍的野戰軍，野戰軍化整為零打游擊不是因為強大，而是因為對手更強大。這才是跳島遊擊的實質。不僅陸戰隊，海軍也化整為零、化重為輕，同樣的理由。

跳島作戰對美國海軍的造艦計劃也是很大的挑戰。現在的兩棲艦隊以大型艦船為主，現有2艘LHA（“美國”級）、8艘LHD（“黃蜂”級，包括報廢的“好人理查德”號）、11艘LPD（“聖安東尼奧”級）、12艘LSD（“惠特比島”級和“哈珀斯·費利”級，將被“聖安東尼奧Flight II”級替換），總數33艘。其中第一個字母“L”為兩棲戰艦，第二個字母“P”為帶機庫，“S”為不帶機庫，“H”為直升機，第三個字母“D”為帶塢艙，“A”為航空為主、不帶塢艙。

在355艘目標艦隊計劃裏，要求達到12艘LHA/LHD，13+13艘LPD（“聖安東尼奧”Flight I和Flight II），總數38艘。2020年12月，特朗普政府在離任前，公佈了最新的艦隊計劃，艦隊總數增加島382-446艘有人艦船和143-242艘大型無人艦船，其中兩棲艦船增加到61-67艘，包括9-10艘LHA/LHD，52-57艘LPD和LAW。2021年7月，美國海軍在國會作證中，更新了造艦計劃，但隨後馬上推出並不相同的新艦隊計劃，要求321-372艘有人艦船，77-140艘大型無人水面和水下艦船，其中兩棲艦船48-63艘，包括8-9艘LHA/LHD，16-19艘LPD，24-35艘LAW。

顯然，就整體而言，兩棲艦隊在“小型化”，傳統的大型LHA和LHD的數量“凍結”在現有水平，甚至有所降低。LPD的縮減幅度更大，現有12艘LSD將不會一對一替換，新造“聖安東尼奧Flight II”的建造與其説是替換“惠特比島”級和“哈珀斯·費利”級，不如説是替換壽命到期的早期“聖安東尼奧”級。

但兩棲艦隊在整體上擴大了，主要來自LAW。LAW的設計還沒有定型，估計長度61-122米（根據不同艦型而定），吃水不超過3.65米，排水量約4000噸，定員不超過40人，可搭載至少75名陸戰隊員，372-744平方米的裝載面積，中等能力的C4I，一門25-30毫米速射炮，若干12.7毫米機槍，最大航速不低於14節，最好能達到15節，航程不低於3500海里，相當於護衞艦以下艦船的抗戰損能力，可與艦隊一起行動或者單獨行動，至少20年的使用壽命。

4000噸不算小艦了，但與美國海軍主流的LHA/LHD相比，LAW只有1/10的噸位，比LPD也要小得多。LAW也沒有塢艙，需要衝灘後用艏跳板或者艉跳板裝卸，兼具艏艉跳板、可以接力裝卸是加分選項。14-15節的航速大大低於LHA/LHD和LPD典型的22節航速，但油耗低得多，動力要求和造價都相應降低。20年使用壽命的要求也降低造價，瀕海戰鬥艦的使用壽命也只有25年，不過主流主戰艦船都要求30-45年。

奧斯塔爾的LAW設計方案，採用艏跳板

Sea Transport Solution的LAW，採用艉跳板，沒有受邀競標

亨廷頓-英格爾斯的LAW，同樣用艉跳板，也沒有受邀競標

有意思的是，美國海軍召集的5個競標團隊裏，沒有老面孔的大三：通用動力、亨廷頓-英格爾斯和洛克希德-馬丁，而是較小、外國甚至名不見經傳的芬坎蒂尼、奧斯塔爾、TAI、VT豪爾特、博林傑。重建美國的造船工業基礎是美國海軍的當務之急之一，從瀕海戰鬥艦、新護衞艦開始，一直在努力扶持大三以外的廠商，甚至大三中的洛克希德都是扶持出來的，本來沒有洛克希德造船什麼事。

美國海軍預計首艦造價1.56億美元，後續艦造價1.3億美元，這當然是樂觀估計，一貫如此。相比之下，新的LHA造價38億美元，新LPD也要20億美元。替換LCAC氣墊船的SCC造價6500萬美元，海岸警衞隊的“哨兵”級350噸海警船也要6500萬美元。LAW不僅是全新設計，還要在全新的設施建造，技術、項目管理、供應鏈統統存在問題，能按時交貨就是勝利，還要成本控制，那是一步實現共產主義了。

還需要對陸戰隊從上到下的削骨療毒，可能被迫放棄傳統的增援挪威的北約作戰任務。輕裝的陸戰隊難以用作中國戰場以外的“美國霸權消防隊”，要保持輕重雙規的投資、訓練、裝備體系更加麻煩。

為了在西太平洋的海島上站住腳，美國海軍陸戰隊蠻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