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隨筆——村裏的老人越來越少了_風聞

  時隔兩月，扁桃體又發炎了，持續低燒不退，在省中醫院治療5天出院了，謝天謝地，扁桃體是保住了。不過醫生提醒如果短期再復發，就要切除扁桃體，否則會有一些嚴重的併發症。本想在學校繼續當科研民工，再搬幾天磚，老闆擔心我身體，催促回家修養了。

  次日，回到了熟悉的豫南小鎮，中午陽光燦爛，些許寒風拂面，卻絲毫沒有鄭州霧霾的味道。回到家裏，和大哥一家去看望許久未見的奶奶。老太太八十多歲，前兩年摔斷了腿，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在小院子裏活動。看到大哥抱着小女兒，奶奶笑得眉間的皺紋卷作一團。老太太招呼我和大哥吃果子（一種糕點），還問我上不上晚自習。高中畢業已經六年了，哪兒有晚自習呢，我暗暗吐槽。大哥在院子裏逗小孩玩兒，我搬一把小凳子，陪奶奶聊天，下午三點陽光還是很好。“我現在耳背，眼睛也看不清楚了，整天也不能活動，在這像等死的一樣…咱們這裏今年死了很多人，像煮餃子一樣，南邊診所的老大夫，村裏的會計…還有旁邊養鴨子的，才五十多歲中了mei毒死了。”“梅毒？還好我聽我媽説是煤氣中毒，不然真是誤解了，原來奶奶把煤氣中毒叫煤毒。”片刻我便弄清楚了怎麼回事。“以前你姑姑和姑父在烏魯木齊租房子，有天晚上你姑姑回來看到你姑父躺着不動彈，手指頭指着窗户，你姑姑拿起椅子就把窗户砸破了，旁邊屋子的住户就太晚了，兩個人中了煤毒全死了。”原來父輩們還有這種往事，頭一次聽説。老太太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談起了去年剛去世的張奶奶。“你那個張奶奶在糞池裏溺死了，你知道嗎？春天的時候，我推着輪椅去找她聊天，她還讓我去幫她買藥。每次她不舒服，就讓你爺爺喊她大兒子，她大兒子給她弄了很多柴草，她説放棚子下面，他兒子沒放，第二天下雨淋濕了，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不想活了，溺死在糞池裏。她一個人挺可憐的，丈夫死得早，自己撿破爛，她小兒子説她偏心，可是她撿破爛有幾個錢呢。她大兒子也忙，每天干完活回去，都被她喊來喊去，他自己也累想早點歇會吧。”我不知道怎麼説，只是覺得這件事很不應該，可是在農村裏，這種事情又是十分常見，有的人質樸善良，也有的狹隘冷漠，不論城裏鄉下都是如此啊。臨走的時候，我説：“奶奶，想吃啥吃啥，讓我爺爺做，他不會做讓他買點，好好的再過兩年重孫女該會喊你太奶奶了”。“我有啥好的呀，也不能走路了，想做點啥都不行了。”老人説着説着，眼角的淚水無聲滴落，還沒有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吧。“別哭，奶奶，快過年了，家裏人都回來了，高興啊！”大哥勸着，老太太止住了眼淚，揮揮手我們離開了老院子。路上我在想，如果我老了，也是這樣的生活狀態，我會怎樣呢？沒有人陪伴，是會很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