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匈之戰爭_風聞
罗志标-2021-02-06 11:31
1
烽火狼煙,是馬蹄奔騰觸發的警報,匈奴帶着力量與速度侵襲漢的邊疆,生存的渴望挑戰家園的安寧,防禦還是進攻,漢武大帝發出強勢怒吼。
這是石頭與鐵的碰撞,註定沒有最終的勝者,當匈奴人黯然踏上西遷的旅程。
在血泊中站立的漢王朝,開始重新探尋理性與和平。
匈奴,一個讓人感到不寒而慄的名字,他喚起人們對於速度、力量和硬度的聯想,説到這個名字,人們就會想到天邊滾雷般的馬蹄聲,利刃的寒光還有濃濃的血飛濺到天空中像煙花一般綻放。
所以當漢武帝説出他要出兵匈奴的決定時,很多人的身體都抖了一下,他們想皇帝一定是瘋了,漢武帝太年輕了,只有23歲,那張年輕的臉,還沒有經過失敗的打磨。
公園前202年,劉邦舉行登基大典,定國號為漢。
在他的身後是匍匐在腳下黑壓壓的羣臣和看不到邊的帝國疆域,從沛縣起兵到登上帝位七年時間,唯一的敵人,匈奴,這是一個幾乎和大漢帝國同時崛起,像噩夢一樣糾纏着大漢的草原帝國。
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的衝突,似乎命中註定,這是歷史留給古人的一道巨大的難題。
長城如同一道鑲嵌着花邊的籬笆,分開了農夫和牧人的土地,但他沒能阻擋匈奴鐵騎。
匈奴是比任何敵人都要兇悍可怕的對手,他們自稱是狼的後代,身體裏充滿狼的基因。他們沒有固定居所,馬背就是他們的家,匈奴人的馬走到那裏,版圖就擴大到那裏。他們稱首領為單于,單于的意思就是像天子一樣廣大的首領。
冒頓單于的父親是頭曼單于,因為頭曼單于偏愛自己的小兒子,準備傳位給他,於是他把冒頓下放到一個偏遠地區,讓他自生自滅。
冒頓在這裏有一隻自己的軍隊,他發明了一種箭,叫做鳴笛,只要箭一發出,就會發出響聲。為了訓練自己的軍隊忠誠度,凡是自己鳴笛所射之處,士兵必須跟進射去。第一次把箭射向了自己心愛的馬,有些士兵見是首領心愛的馬,沒有射,於是這些士兵被一一處死。再次,他把箭射向自己的妻子,有了上次的教訓,士兵不約而同,把箭射了過去。於是,再一次與頭曼單于狩獵時,他把箭射向了自己的父親,在場的隨從也不約而同射了過去。
在冒頓的帶領下,匈奴佔領了南起引陰山,北抵貝加爾湖,東達遼河,西於葱嶺的廣大地區,成為北方最強大的民族。
最後匈奴草原軍團,跨過長城,把勝利旗幟插在了邊疆重鎮晉陽的城頭。
劉邦終於坐不住了,他決定給匈奴人一點顏色看看。
在它看來當時秦始皇派蒙毅率30萬秦軍出擊匈奴,秦軍威震北疆,匈奴不得不向草原深處逃竄。現在自己親率士兵,也一樣可以打敗匈奴。
就這樣劉邦被合理的邏輯蠱惑着,撲向草原深處,可他忘了那只是推理。
終於在白登山,劉邦被匈奴圍困七天七夜,歷史上説最終在謀士陳平的計策下才得以脱險。陳平給冒頓單于的閼氏給以重金,並對她説,如果單于把漢王殺了,那麼單于就會獨霸中原,最終漢皇宮裏的美女都會為單于所有,那時您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所以務必放過漢王。顯然,這是靠不住的,我們可以這樣猜想:
冒頓單于知道自己治理不了中原廣大的地域,還不如放過劉邦,讓他每年進貢財物、牛羊牲畜,這樣豈不是完美。於是,在包圍之處放開一個口子,最終劉邦逃走了。
平成在劉邦的記憶當中是個死結,自己落入草原軍團的口袋中,漢軍內無糧草,外無援兵,飢寒交迫中,劉邦已是危在旦夕。
劉邦的一生,曾經經歷過無數次倉皇逃竄,在每一次賠光老本後,他都能收拾殘兵捲土重來,唯獨這一次。
比起當年鴻門宴的死裏逃生,白登之圍更加讓他感到後怕。從此,只要一想到草原的地平線上浮起來黑壓壓的匈奴騎兵,劉邦就陡然沒了底氣。
草原上飛過的鳴笛,夾帶着風的聲音,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合聲,成為匈奴給漢軍奏響的輓歌。
每當長城上的漢軍士兵被狂風吹的起伏不定的草尖後面,匈奴騎兵的影子露出來時,他們會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沒有人知道不久之後自己的腦袋是否會成為匈奴人馬上絢麗的飾物。
從父輩們一遍一遍的講述中,漢武帝準確的知道了平成之戰的每個細節,戰士們絕望的嚎叫
會在每一個北風呼叫的夜晚,抵達宮殿的深處,那是從匈奴高原吹過來的風,夾雜着冰雪的寒氣和胡笳一般的幽咽。很多年中,漢武帝都沒有踏實的睡過。
令漢武帝心驚膽戰的白登山之圍被司馬遷記載在史記中,漢帝國的旗幟還靜靜矗立在大同郊區的山上。
司馬遷的文字是温和的,他沒有描述這位西漢帝王落魄的細節,甚至沒有直接説明這場戰鬥的結果。
平成之戰後,劉邦再沒有動過征服匈奴的心思,面對匈奴人的不斷挑釁,他的回應只有一個,那就是把帝國的公主貢獻給匈奴單于。
這是劉邦與冒頓單于的第一次和親,也是世界上以女人換和平的最初藍本。
往後的文帝、景帝都按先皇的既定方針,乖乖的把帝國的財物和女人進獻給匈奴,悲詞求和。
在呂后執政的歲月裏,匈奴單于給她寄了一封信,大意是説:我沒了妻子,你死了丈夫,兩人都不快樂,不如咱們倆結為夫妻,共享快樂。
最後,呂后回信説:我已經年老色衰,不如派一位公主過去給單于。連呂后這樣強勢的女人,都不得不向匈奴低頭,可見漢帝國對於匈奴是如此的懼怕。
長城猶如一道安全的籬笆,也像緊箍咒套在漢帝國的頭上,但是對於這一切漢武帝並不甘心。
在專制時代,一位皇帝的性格,就是一個王朝的性格,漢武帝正在把他血肉與石頭相混合的性格變成大漢王朝的性格。對於匈奴這塊心病,只有戰爭能夠治好它。
在一次與匈奴作戰的過程中,漢軍逮捕了一位匈奴士兵,從他的嘴中,漢武帝瞭解到大月氏的國王被匈奴俘獲,最後匈奴單于用他的腦殼當做飲酒器,大月氏被迫遷往西域。
漢武帝在心中描繪了一個藍圖,準備和大月氏一起夾擊匈奴,為了實現聯合大月氏的計劃,張騫接受了這個使命。
宮殿裏的漢武帝等待着張騫的歸來,他沒有想到,張騫一行人已全部成為匈奴的俘虜,廣袤的大漠帶不回張騫的隻言片語,漢武帝遭遇了最初的挫折,聯合大月子攻打匈奴的計劃被迫擱淺。
2
夢醒時分,來自蒙古高原的寒風,時常席捲漢武帝的宮殿,讓他即使在夜裏也能意識到北方那個強悍民族的存在。匈奴人的巢穴,據説在長安城正北方的深處。
匈奴草原軍團一次次從高原上俯衝下來,橫掃漢帝國的城池和鄉村,大漢帝國被他們的長鞭抽打得血肉淋漓,卻沒有人知道那隻揮鞭的手隱藏在哪裏,浩瀚的草原淹沒了他們神秘的來路。長城給大漢王朝築了一條安全的籬笆,也像緊箍咒套在他的頭上。
此時在漢武帝的心中一直燃燒着以戰爭徹底伐滅匈奴,這個瘋狂念頭在他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漢武帝在歷經幾代人的韜光養晦下,早已丟去對匈奴嬰兒般的驚恐,開始適應一個強者的身份,有了祖輩留下的殷實家底,漢武帝擁有了改革的本錢。漢武帝擁有與超級大國相匹配的豪邁與自信,匈奴是他心頭的一塊病,自己的帝王事業沒有打敗匈奴就不完整。
於是再一次朝堂之上漢武帝提出了這個嚴肅的問題,對於漢武帝公開流露出攻打匈奴的意圖,朝堂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了一場論戰,代表人物分別是主戰派大臣王恢和主和派御使大夫韓安國,兩方同時發起挑戰。
在輿論導向主戰派時,漢武帝挺身而出,闡述與匈奴戰鬥的必要性。一時間主戰派佔上風。 於是第一回合主戰派勝,接着第二回合展開了,主和派首先發難,漢武帝頓時私怒,韓安國高舉大旗:和親主張。這是祖輩一直堅持的政策,也是主和派最有利支持,對於主和派的反對,漢武帝顯然準備充分,他以漢朝邊境屢遭侵犯,戰死士兵屍骨累累,作為堂堂一國之君又豈能坐視天下蒼生被匈奴殘殺,漢武帝之言巧妙至極,主和派一時啞口無言,難以應對。
隨後主和派又道出:漢軍長途奔襲的致命弱點,而匈奴是以逸待勞,而且匈奴一直號稱是馬背上的國家,他們的騎兵無比兇悍,而漢朝軍隊騎兵相比之下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但是主戰派王恢卻胸有成竹,稱漢軍無須孤軍遠征,我們只需誘敵深入,把匈奴軍團引到早已埋伏好的地方,我們以逸待勞,佈置好陣型,這樣匈奴軍團便無法回擊。原來王恢早已安排好一位商人叫聶壹,通過以行商貿易的名義,已經和匈奴單于達成共識,自己假意殺掉邊疆守關之將,然後裏應外合,攻取馬邑。
漢武帝懸着的心終於落地了,這也直接終結了戰與和的爭論。
已經強大的漢帝國借用漢武帝的喉嚨發出了反抗的吶喊,大戰一觸即發。
秦國建立的長城保留至今,當時遠征的軍隊在當時一部分修建長城,一部分築城養馬,就這樣有了一座邊塞重鎮馬邑。
漢武帝終於開始了北伐匈奴的大幕,但他絲毫沒有想到,漢軍的計策竟被匈奴給識破了。
在看到馬邑城頭聶壹早先掛出的人頭後,匈奴草原軍團出動了,人頭其實是漢軍從牢獄中抓取一個犯人,割了他的頭充作守關之將的頭。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時,匈奴單于率領他的草原軍團在茫茫曠野中快速前進,但是不同尋常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只見羊羣,卻不見慌亂逃竄的人羣。就這樣完美的計劃,出現了一個微小的漏洞,對於這樣的疏漏,匈奴單于心生疑慮,恰好此時匈奴軍隊抓獲一個躲藏在邊塞的漢朝小官吏,很不湊巧,該官吏知道這場戰鬥內幕,在匈奴人的逼問下,和盤托出。
於是匈奴軍隊掉轉方向,開始向草原深處逃去。 而此時的王恢就在不遠處,對於近在咫尺的目標,卻選擇在原地盤旋,因為其他幾路大軍沒有到達,王恢害怕自己的軍隊全軍覆沒。漢武帝此時正在漢帝國宮殿裏等待着前方的戰報。此時此刻他心中唯一念頭就是打敗匈奴,對此他胸有成竹,以為萬無一失,但就是這樣他做夢也想不到,如此完美的計劃竟被一個膽小怕死的鼠輩,徹徹底底地毀掉了。
歷史的命運竟然掌握在一個平庸之輩的手中,而不是懷有雄才大略的漢武帝手中。
馬邑之謀落空了,早先埋伏在其他幾路附近的漢軍,他們還在等待着獵物的到來,但是一切都隨着計劃的落空,成為泡影。 宮殿裏漢武帝大失所望,很快他就由失望轉為憤怒,對於自己精心籌劃的出擊,王恢竟擅自罷兵,最終導致一無所獲。
被打入牢獄的王恢,最終以一襲白綾,終結了自己的生命。漢武帝認為王恢死有餘辜,其他為王恢説情的大臣也因此因言獲罪,對於戰場上的閃失,漢武帝在這個問題上極為嚴苛,一旦失敗便是重罪,沒有給自己的臣子留任何的餘地。
馬邑之謀後,匈奴人的入侵殺戮不斷髮,以至於漢匈關係空前緊張,巨大無比的壓力下,斷送了暫時和平。漢武帝別無選擇,只能選擇鐵與血的方式,與匈奴決一死戰。
3
馬邑之謀後漢武帝明白偶然是環環相扣的,即使精心佈下埋伏,引誘匈奴軍隊上鈎,看似勝券在握,豈料節外生枝,曠野成羣的牛羊覓食,卻不見牧羊人的蹤影,這令匈奴單于心生餘慮,在抓獲的俘虜吐露了戰爭內幕後,匈奴草原軍團得以僥倖逃脱,這令計劃徹底失靈,誘敵深入的計策顯然不行,擺在漢武帝面前的道路只有主動出擊,深入匈奴腹地,尋找戰機。
就在匈奴人飲酒高歌時, 遙遠的漢王朝宮殿裏,正在召開一場決定命運軍事會議, 到了會議關鍵時刻,怎樣對付匈奴時,大臣們陷入了沉默,大家依稀清楚記得當年馬邑之謀的兵敗, 激烈辯論後,大家的心思都小心翼翼 。
就在一片死寂之時,一位年輕的將軍進入宮殿,在宮殿裏迴盪着他的慷慨激詞,他提出遠征匈奴主動出擊,才能解決問題。漢武帝頓時目光一亮,果然自己沒有看錯人。漢武帝與衞青相識的機會,在於一次劫法場後,因為某些原因,衞青觸犯了一位大臣,最後落得被斬,就在此時衞青的朋友直接劫了法場。事情後面傳到了漢武帝的耳中,在瞭解具體情況後,漢武帝不但放了衞青,而且命他作為自己的車前護衞,就這樣兩顆火熱的心碰撞到了一起。
早年的衞青,父親早逝,隨後跟着母親寄居在繼父家,一直過着寄人籬下的生活。這使衞青的內心有一種長時間的壓抑,正是這種壓抑,讓他養成了謹慎的性格,同時特別渴望成功。同樣的境遇,有人會選擇自暴自棄,有人會選擇奮勇上前,而衞青顯然是後者。這也為他日後的人生奠定了成功的基礎。
在衞青的慷慨陳詞前,漢武帝的目光一寸也沒有離開衞青,就在漢武帝眉頭緊皺時,突然出現的衞青被他上下打量着,面對衞青無懈可擊的軍事籌劃,漢武帝頓時餘慮全無。
終於漢武帝開始主動出擊,馬邑之謀後,他一手籌劃,發出指令,分派四路大軍出擊匈奴。一路由車騎將軍衞青出上谷,驍騎將軍公孫敖出代郡,輕車將軍公孫賀出雲中,驍騎李廣出雁門,四路將軍,各率一萬騎兵出擊,跨出長城,進入草原腹地,主動進攻。
運用騎兵機動能力強,從而獲取戰略上的主動權,正是如此的戰略在根本上就有別於傳統戰略。這種禦敵於國門之外,主動出擊,深入腹地的戰略,在運動中尋找戰機,最終殲滅敵人。
對於此次出擊,漢武帝力排眾議,出塞作戰壓上了自己的政治威信,如果失敗將產生巨大影響,在漢王朝的宮殿裏,漢武帝度日如年,焦急等待着來自邊關的消息。當聽着除衞青外各路大軍小心翼翼挺進,最終公孫賀一無所得,公孫敖損失七千騎兵,李廣兵敗被俘,最後逃回,這令漢武帝大失所望,非常憤怒。
最後的希望留給了衞青,漢武帝在焦急等待着。
在一望無際的大漠深處,漢帝國軍團向匈奴龍城圍攏過,衞青沒有絲毫的猶豫,毅然踏上征途,前方誘惑着他,一舉攻破龍城,重挫匈奴氣焰。對於此次決策風險,一旦孤軍深入,就有可能遭遇圍殲,從而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衞青不是沒有考慮,但是他非常清楚,這是一次打擊匈奴的絕佳機會,最後衞青的手指,在地圖上指出的目標,使士兵們陷入沉默、遲疑中包含着冒險的懷疑。但是在衞青縝密的分析下,所有的疑慮煙消雲散,士兵們對於眼前這位主帥的信任油然而生,他們渴望着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伴隨着戰馬的嘶鳴聲,主帥衞青直接奔向龍城,士兵們緊隨其後,和匈奴草原軍團入侵方向相逆,漢帝國軍團奔向大漠最深處。
沉寂的荒漠,終於迎來了驚天動地的事件,歡樂的匈奴人永遠無法知道,當他們第一眼看到草原遠方露出的漢軍時,自己內心是一種怎樣的感受,終於輪到匈奴人開始尖叫。
在風暴的間隙,一團團的烏雲壓了過來,狂風隨即到來,這是大漢軍團他們帶來的,風旋轉着,草也在瘋狂的舞蹈,令人膽寒的沙沙聲,這是死亡的訊息。
就在空蕩蕩的大殿上,大臣們沉寂許久時。
衞青率領漢帝國軍團像一枚飛箭一般,直搗龍城,一舉斬殺匈奴人700餘人,大勝而歸。在得知衞青獲勝的消息後,遠在長城以南的漢帝國宮殿裏討論的形勢逆轉,由最初的喋喋不休、抱怨 ,轉而聚集在了一起,轉變態度開始讚歎漢武帝英明。衞青給到漢武帝驚喜直接讓即將滿盤皆輸主動出擊成為泡影。漢武帝的顏面得以保存,主動出擊匈奴的決策得以繼續的可能,也澆滅了漢武帝的怒火。
漢武帝擁有着不可救藥的完美主義傾向,勝利的消息就像烈性白酒,沸騰了整個國家。在直搗龍城流盡了鮮血的將士們後,匈奴草原軍團鳴笛的聲音,越過長城,進入浩瀚的中原大地,烽煙再次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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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匈奴騎兵的斬殺,深深被刺痛的漢武帝,關鍵時刻面臨一個決定性的問題,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戰爭一觸即發,在奮力經過一番周折後,漢武帝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向匈奴軍隊發出質問。
終於漢武帝派衞青出兵匈奴,並且依據收復河套地區。這樣不但解決了家門口的危險,同時把對匈奴的作戰前線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對於衞青的才能,漢武帝給予充分的信任,不久就把他提拔成大將軍大司馬。
對於已經擁有的權勢,衞青始終保持低調,從不結黨營私。漢武帝要用他時,他就是全軍統帥。漢武帝不用他時,他就是孤獨一人。
為了平衡權利,漢武帝重用衞青的外甥霍去病。
在漠南之戰中,18歲霍去病800騎兵衝擊匈奴,斬敵2000多人。這位年輕的將領在第一次出征時,就以亮眼的成績,向世人昭示着漢朝最耀眼的戰將已經誕生。
如果説春秋時期是個充滿思想性的時代,唐朝是個狂放的時代,宋朝是個詩情畫意的時代,那麼漢朝就是個勇猛和壯烈的時代。
往後歲月裏,霍去病帶領他的騎兵,收復了河西之地。他的戰術,總結出來就是錐子戰、閃電戰。錐子戰就是繞過敵人正面,直接插到敵人的要害。閃電戰就是運用騎兵優勢,發動突然襲擊,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在接連的打擊下,匈奴人終於扛不住了,在一位漢朝降將趙信的建議下,匈奴人遷徙至大漠以北的深處。這樣漢朝進攻匈奴,就必須越過茫茫的戈壁沙漠,無論是軍隊前行,還是糧草輜重,都將難以到達漠北。而且,漠北的苦寒氣候,也是漢朝軍隊需要面對的一大難題。
漢武帝的性格中孕育着冒險的基因,這種基因時常體現在他的每一個決策中。就在匈奴人覺得漢帝國不會進攻漠北時,漢武帝發出指令,進攻漠北。
此次戰爭,年事已高的李廣再三懇求漢武帝讓自己出徵做先鋒主帥,最後漢武帝同意了李廣的請求,但是在出徵時,告誡衞青,李廣作為戰將可以,但是作為主帥,不行。
最後,在漠北之戰的中途,衞青命前將軍李廣,改從東路迂迴包抄匈奴單于。東路是一條路途曲折的進攻路線,最後李廣在行進中迷路了,沒有在指定時間指定地點和衞青完成包抄匈奴的策略。
面對比自己資歷淺的同僚都已經封侯,而自己卻一直未能封侯,就連最後一次機會也錯失了,再加上衞青的責罵。
絕望的李廣把憤怒鬱結在心底,蒼茫的大漠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眼,李廣孤獨絕望的背影,在如血的朝陽中漸漸消失。
本次漠北之戰,是漢武帝對匈奴戰爭的頂峯,是一次戰略大決戰,漢武帝目的就是要一舉殲滅匈奴。
漠北之戰結束後,匈奴單于逃跑,從此漠南再無匈奴兵,漢匈之間的實力對比,已發生徹底改變。
漢武帝前十五年,主要的幾次戰役:河南之戰、漠南之戰、河西之戰、漠北之戰把形勢扭轉漢帝國已經對匈奴形成絕對優勢。
大漢帝國軍隊終於像潮水一樣暫時褪去,不安分的狼煙 也漸漸從長城上消失。
後期匈奴分裂成南北匈奴,最終南匈奴投靠東漢,後面東漢征伐北匈奴,使北匈奴徹底覆滅,從此匈奴開始往西遷徙,漢匈之戰就此結束。
漢朝是一個刻在石頭裏的時代,它擁有無比堅硬的意志力,也正是這種精神讓它給後人留下一句響亮的話---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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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漢帝國馬蹄踩踏過的草原,牧草黃了又青,青了又黃,如同波濤一樣在風中起伏的草原,遮蔽了歷史所有的痕跡。
草原上不間斷的溪流還在潺潺流動,但是所有的戰爭記憶早已灰飛煙滅,漢匈之戰也已抵達了它的盡頭,任何事情都是有盡頭的,偉大的事業也一樣概莫能外,所有的輝煌都不可能長久,短暫過後一切恢復平靜。
耀眼的光芒凝聚在了短暫的時刻。
漢帝國如今擁有巨大的版圖,是彰顯漢武帝功績的紀念碑,草原深處埋藏着的皚皚白骨,埋藏着無數漢帝國士兵,他們是這場偉大事業的奠基人。俯瞰着遠處流淌着的黃河水,一片沙灘上散落着曾經戰爭遺留的痕跡,向世人昭示這不朽的功績。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如夢人。
這充分顯示了漢匈之戰,漢帝國將士的真實境遇。
漢帝國在對匈奴的戰爭,逐漸從凱歌中走向衰落,對於匈奴的戰爭,漢武帝沒有見好就收,以至於常年的征戰,使得民不聊生,農民不能耕種,土地荒廢。漢武帝早年祖輩留下的殷實家底,早已消耗殆盡。
對於漢武帝的窮兵黷武,大臣們時常用委婉的方式和不能明言的態度提醒漢武帝,執拗的漢武帝仍然繼續着對匈奴的征戰。
在與匈奴進行了三次主要戰役:河南之戰、漠南之戰、河西之戰、漠北之戰後,漢武帝后期又對匈奴進行了多次戰爭。
歷史總是迎着強有力的人物走去,當災難如同風暴般將漢武帝裹挾進來,他果斷地將機會牢牢地攥在手裏,他不接受逆來順受的命運,歷史的走向硬是在他的手裏改了道。
漢匈之間曠日持久的戰爭,使得整個漢帝國體力透支,漸漸不堪重負。漢武帝個人悲劇也埋藏在他輝煌的事業中。
任何一個偉大人物都免不了被歲月摧殘,漢武帝也是,晚年的他早已不復當年的雄風,正在一天天地變老,面對自身的疾病纏身,他逐漸開始敏感多疑,變得兇悍無情,就算是無上的權利也無法掩蓋自己的衰老。
漢武帝晚年逐漸開始迷信巫蠱之術,而此時他身邊寵信的宦臣江充利用這一點,説太子劉據經常使用巫蠱之術詛咒漢武帝,在江充的言語和一系列所謂物證之下,漢武帝失去了判斷力,相信了江充。
失去信任的父子,再也沒有最後的溝通機會,變成了你死我活的敵人,太子劉據最終無路可逃,選擇了自縊身亡。
漢武帝的頭腦中擁有一個理想世界,它容不得任何污垢,這是權力者的潔癖,最終使得他擁有難以置信的殘暴。
後面,在真相逐漸浮出水面後,漢武帝知道自己被騙了,於是處死了江充,並且在太子自縊身亡的地方建了一座亭子,以此來表達對兒子的思念,以及自己的懺悔。
在晚年,漢武帝逐漸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於是頒佈罪己詔,向全國人民表明自己的過錯。
漢武帝終於讀懂了這場戰爭的真正含義,他是勝者也是輸家。在締造輝煌的偉業同時,也輸掉了無數個家庭,連他自己的家族也未能倖免。終於在最後造成無法挽回的失敗。他的世界蜷縮成一個丘陵,在以後的歲月裏雨水把這個丘陵衝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壑,在丘陵的上面長滿了青草,它們在瑟瑟的風中講述着一個帝王的光榮與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