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TOP公司|歡喜傳媒:危機之外,“倖存者”的個人志_風聞
娱乐独角兽-娱乐独角兽官方账号-2021-02-08 18:03
文 | 周鋭
2020年,疫情侵襲、世界鉅變,為本就處於影視寒冬中的文娛產業再添一份“不確定性”,不過整體來看雖然艱難但也驚喜不斷:電影市場國產片搶佔絕對位置,劇集市場品質作品迭出,綜藝市場“姐姐”浪潮下一片繁榮,直播帶貨方興未艾……影視行業在逆境中迸發的韌勁、乘風破浪的勇氣、以及湧現的生機令人振奮,當然這背後也有一批昂揚向上,在後疫情時代寫下華章的影視公司。
今年,娛樂獨角獸將繼續推出“年度公司”訪談,尋找在這個特殊的年份裏以優質作品領跑市場的“獨角獸”公司,記錄他們的成績和野望,也傾聽他們的焦慮和渴望。我們分別與歡喜傳媒、燦星製作、笑果文化、新聖堂影業、橙子映像、新片場等多個在2020年以優質作品引爆市場的影視公司進行對話並整理成報道。
以下是我們年度公司之——歡喜傳媒的專訪:
“疫情並沒有對我們造成多大的干擾。”這句話對於2020年的影視公司們而言,或許有些“凡爾賽”,但對歡喜傳媒而言,確實如此。
2020年疫情黑天鵝衝擊整個電影行業,上下游影視公司們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挫折,但歡喜傳媒卻是這場危機下的“倖存者”。
危機之下必有機遇,而歡喜傳媒是2020年恰好踩中了時代前進鼓點的人。過去的一年裏,歡喜傳媒有着幾重身份。它是電影行業裏爭議最大的“革命者”,春節之時將《囧媽》從院線轉向線上放映,歡喜首映如同一聲驚雷打在院線與各片方的頭頂,各方輿論莫衷一是,但歡喜傳媒開啓了國內電影市場的“線上時代”。
**但它也是電影行業“片荒”局面下最大的內容供給者。**一年中,歡喜傳媒參與出品並院線上映了《奪冠》《我和我的家鄉》《一秒鐘》《温暖的抱抱》四部電影,每一部作品都算擲地有聲,支撐起國慶、元旦等重要檔期。
**同時,它還是長視頻領域出現的“他者”。**無論是與字節跳動達成內容合作,還是獲得B站的戰略入股、推出首部網劇《風犬少年的天空》,亦或者陸續入駐芒果TV、華為視頻、小米視頻等大屏端渠道,歡喜傳媒帶領着其流媒體平台歡喜首映在長視頻市場建立新山頭,這片山頭與優愛騰等主流平台不同,也不似B站、西瓜視頻等綜合平台,帶着一絲異質文化色彩,難以忽視。
當國內其它電影公司因疫情主動或被動的打破傳統的發行思維,嘗試線上放映或者開始建立多元放映渠道,艱難的與某種原教旨主義式的電影規則告別之時,歡喜傳媒不需要告別。從2015年成立之初,歡喜傳媒想做就是一個擁有出品投資電影能力的流媒體平台,一個非傳統的影視公司,只是在2020年之前,公眾對於歡喜傳媒電影產出能力的認知遠大於流媒體平台。
而過去的一年,歡喜傳媒的“雙線發展”模式顯露了出來,行業有風雨,但歡喜傳媒有自己的節奏,它抒寫的是“私人歷史”。
以《囧媽》為開頭,歡喜傳媒不可複製的“個人志”
2019年,歡喜傳媒就曾表明態度,自己是**“兩條腿”走路**。一方面以股份綁定製,積累了甯浩、徐崢、陳可辛、王家衞、張一白、顧長衞、張藝謀等國內一線導演資源,保證穩定的內容產出能力;另一方面則推出了自己的流媒體平台,歡喜首映。
“我們不希望在線視頻的規模超過傳統電影院的時候,歡喜傳媒作為一個影視公司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我們提早佈局,對於歡喜傳媒而言,歡喜首映最起碼是換得了一個自由和一個可能。”彼時歡喜傳媒這麼説。
這一年,海外流媒體市場還是Netflix的天下,Disney+、HBO MAX等背靠巨頭的新貴們尚未出現,流媒體入侵院線電影,但並未撼動院線傳統發行模式,而國內優愛騰等主流視頻平台主導等着長視頻市場,擁有資源與渠道的絕對優勢。這種背景下,輿論市場對歡喜傳媒這個現在看來極具前瞻性與洞察性的佈局並未做出過多的反應,對於歡喜首映的出現,行業只是展現了一絲對孤膽英雄的尊敬。
而誰也沒有料想到,2020年,一部《囧媽》會讓歡喜首映從此在國內流媒體市場留下姓名。
2020年大年三十,歡喜傳媒宣佈電影《囧媽》將於大年初一線在字節系視頻平台與歡喜首映上免費播出,字節跳動則向歡喜傳媒的最少支付6.3億元(約7億港元)促成合作。
這個決策十分果斷,一方面歡喜傳媒是《囧媽》的主要出品方,掌握着電影話語權,疫情讓2020年春節檔“流產”,已經花費了大筆宣發費用的電影需要找到出口;另一方面,觀眾渴望觀看電影。
《囧媽》與字節跳動的合作只花了兩三天時間就談好了,而歡喜傳媒CEO項紹琨回憶這段經歷,只簡單説了句,“沒有特別大的爭議。歡喜傳媒是香港的上市公司,我們有責任在做決定的時候,要考慮廣大股東的利益。”
於是**《囧媽》成為第一部“由院轉網”的春節檔電影,歡喜傳媒則成為國內第一家打破電影院線發行模式的電影公司,而歡喜首映成為了春節期間線上流量的最大流媒體平台之一**——目前歡喜首映下載量達到2700萬,付費用户達到500萬。
這對於電影行業而言,是一個歷史性事件,甚至是一個不可複製的“新聞事件”。從上游各電影公司到中游宣發營銷公司、下游院線,乃至C端觀眾市場,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對《囧媽》與歡喜傳媒進行評價,或讚美,或呵斥。
而對於歡喜傳媒而言,這是它的“個人志”的開始。為什麼説是“個人志”,而不是行業內的“眾生相”?因為仔細思考,就會發現彼時電影市場上能夠在短時間內完成如此決策的公司,只有歡喜傳媒。
國產頭部電影背後往往有着數十家出品發行方,如《唐人街探案3》背後有43家出品發行方,電影的決定權被各家分散,一家公司只有對電影有着絕對的主控權,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決策。而歡喜傳媒對主控作品保持着較高的投資比例,能夠主導電影的發行路徑。
在這個前提下,歡喜傳媒正式展露出了自己電影發行的核心邏輯——**讓電影價值最大化。**而追求“最大化”的過程,需要電影線上或院線發行的靈活變化,二者並非敵對關係,而是補充。歡喜傳媒則是一個權衡利弊的調控者。
歡喜傳媒不止一次對外解釋自己的意圖。“作為出品方,我們認為電影是大銀幕作品,票房收入是電影的主要經濟來源。但是電影院的排片是無比現實的,電影不夠好,或者票房表現不好,排片馬上也會下滑。我們進行‘院轉網’‘院網同步’各種線上發行,是想解決這個問題。現在的觀眾未必願意花費時間去電影院觀看電影,電影先在電影院上映,然後再上網,不浪費一點熱度,讓更多人能夠看見電影。”
隨着院線發行成本升高,觀眾娛樂選擇日益增多,如何在觀眾市場尋求增量、拓展電影盈利模式和渠道,是電影公司們的下一個課題。**歡喜傳媒一直在進行各種嘗試。**在《囧媽》之前,歡喜傳媒合作導演中,賈樟柯的《江湖兒女》、甯浩的《瘋狂的外星人》,都在影院下線的第一時間內登陸了歡喜首映,試圖將電影的放映價值最大化。
而疫情對於電影行業的衝擊,似乎加速證明了**歡喜傳媒雙線發行邏輯的合理性。**在《囧媽》之後,《肥龍過江》《怪物先生》《春潮》《赤狐書生》《冷血狂宴》《征途》等電影或選擇直接線上放映,或者在院線放映後無縫登陸流媒體平台,最大化減少發行風險,擴大電影投資回報率。
歡喜傳媒對外表示,未來公司旗下的電影,在院線排片不超過1%的情況下,會選擇快速上線歡喜首映。這個選擇不難理解,電影市場排片與熱度日益向頭部電影集中,排片1%的電影基本處在票房市場邊緣地帶,與其在票房市場徒然消耗生命力,不如轉向線上迎接新一波線上流量。
從《奪冠》《一秒鐘》到《温暖的抱抱》,不做“全盤皆輸”的電影
2020年的電影市場是嚴苛的,進口片全方位失利,而國產大片中能夠獲得票房認可的電影也寥寥可數。
這種情況下,歡喜傳媒上映了四部電影,從去年春節檔遺留下的種子選手《奪冠》、國慶檔爆款《我和我的家鄉》,到張藝謀迴歸初心之作《一秒鐘》、跨年夜的喜劇電影《温暖的抱抱》。
從票房與口碑兩方面而言,這四部電影都並非全然的成功作品。《奪冠》作為2020年的國產頭部大片之一,票房尚未超過10億;張藝謀露出柔軟的內底、給電影行業寫了一封“情書”《一秒鐘》,但票房僅1.31億。從口碑層面看,從跨年夜燃燒到元旦檔的小成本喜劇片《温暖的抱抱》票房達到8.35億,幾乎和《奪冠》持平,但是其豆瓣評分僅5.6分。
對於這四部電影,歡喜傳媒有着自己的看法——**“做類型片我們有一定的心理預期,不希望賠錢。投資一部電影,大概率都不會‘全盤輸’”。**所謂的“全盤輸”,是指電影票房與口碑皆無水花。
這個説法裏,公眾或許能夠感受到歡喜傳媒不同於其它電影公司的鬆弛感。
《奪冠》的票房不如歡喜傳媒預期,但是這部電影有着諸多不可抗力。疫情衝擊市場,電影被迫從春節檔延後至國慶檔,檔期改變,這改變了電影的票房命運。歡喜傳媒對《奪冠》的判斷,認為這部電影從題材到價值傳達,春節檔都是一個最佳的爆發點,從個人觀影帶動家庭觀影,全民共情。
“只有在春節檔的時候,《奪冠》輻射的人羣才會走進電影院,才會被兒女帶進電影院去。”但是事與願違。
《一秒鐘》同樣不如預期,但是歡喜傳媒有精準的認知。《一秒鐘》不是一個大眾型電影,它沒有起伏劇烈的劇情,沒有羣戲,男女主大部分是一個人,背後是荒漠和貧瘠,“票房不足以展示電影的實力”,於是歡喜傳媒將《一秒鐘》放上了歡喜首映,該片在平台評分達到了9.0分。
而《温暖的抱抱》對於電影市場而言是一個驚喜,它與《送你一朵小紅花》一起創下了華語影史元旦檔票房新高。但在歡喜傳媒看來是意料之中,“我們對它的票房預期是5億-10億。”
這其中包含着歡喜傳媒對票房市場的審視。“疫情之後,電影行業的那些市場數據和票房曲線,都發生了變化,不能再用以前的數據模型來套現在的票房市場了,它不一樣了。為什麼今年的元旦檔有這樣的表現?因為市場沒有電影。去年電影市場競爭最激烈的其實是12月份,無論多好的電影都只能撐一個週末,比如《兩隻老虎》《南方車站的聚會》等。但是今年元旦檔,你會發現電影不單是在元旦檔爆發,而且它持續的週期長。2021年可能還會有更不一樣的情況。”
而剩下的最一部電影《我和我的家鄉》,這是一部拼盤式主旋律喜劇電影,出品方與發行方眾多,導演、明星眾多,並不能從這部電影中判定哪家公司出色的產出能力。但有趣的是,這部電影的合作導演中,甯浩與徐崢佔據兩席,而他們的背後都有歡喜傳媒的印記。
於是話題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歡喜傳媒的導演資源,讓它在相當長的時間裏綁定了國內一流的內容生產能力,不僅僅綁定了某一個內容,而是擁有了一種能夠持續的、長久的生產優質內容的競爭力。**這種競爭力在尋常時間並不突出,但在危機來臨時卻異常穩定。
歡喜傳媒《奪冠》《一秒鐘》等電影,都是在前兩年就開始籌備的,導演資源的豐富讓它有了一種矩陣式的電影儲備。此前歡喜傳媒經對外公佈的電影,還包括陳可辛執導的《獨自·上場》(原名《李娜》)、任素汐主演的《尋漢計》、甯浩監製的《熱帶往事》、高羣書監製的《龍門相》、王小帥監製的《上山》等。
2021年各類電影公司的“片荒”焦慮日益濃郁,但顯然歡喜傳媒不在其列。
左手PUGC 內容平台,右手大屏渠道端,歡喜首映的外圍聯盟
現在暫時將視角拉高,觀察歡喜傳媒的流媒體佈局與電影導演資源,會發現它正在建立一個內容鏈條,上游一線導演生產電影、劇集,保持穩定的內容輸出,下游歡喜首映作為線上放映渠道,在院線發行之外為電影提供一道“保險鎖”。
於是歡喜傳媒的下一個課題就不難猜測了,如何將這條鏈條加固並擴大?
歡喜傳媒的選擇是在外圈為歡喜首映建立合作聯盟,而聯盟的路徑分化成了兩條。
**一方面,歡喜傳媒先後與貓眼、字節跳動、B站等互聯網內容平台達成戰略合作。**這背後的合作邏輯各有不同,但又殊途同歸。
與貓眼的合作,歡喜傳媒為歡喜首映爭取到了貓眼的入口輔助,貓眼網站、APP內為歡喜首映提供服務入口;與字節跳動合作,《囧媽》的線上放映讓歡喜首映一鳴驚人;而與B站的合作,《風犬少年的天空》作為2020年的黑馬青春劇,成為歡喜首映進入劇集市場的信號,B站的年輕用户們也開始熟悉歡喜首映的名字。
這是一場用户導流合作,無論是貓眼的流量入口,字節跳動與B站的用户,歡喜傳媒在為歡喜首映擴大認知度與用户覆蓋面。歡喜傳媒對歡喜首映的定位是一個精選會員制付費平台,但是這不意味着歡喜首映是一個孤芳自賞的老舊平台,它在探究年輕用户的喜好,建立精準的用户聯繫。
**而另一方面,歡喜傳媒在竭力擁抱大屏端。**2020年歡喜傳媒先後與芒果TV、華為視頻、小米視頻、海信電視、創維電視、TCL電視、極米投影儀等大屏渠道建立合作關係,包含此前合作的康佳、長虹等品牌TV端,歡喜傳媒旗下歡喜首映APP在大屏端整體覆蓋率至少超過市場總體的80%。這可以看作是歡喜傳媒在推出歡喜首映之後的關鍵性佈局之一。
相比優愛騰等主流視頻平台發展初期如火如荼的IP版權資本戰,各類PUGC綜合視頻平台建立社區,歡喜首映採取了截然不同的路線。
它選擇與華為、小米等硬件終端或芒果TV等渠道入口進行合作,在大屏端設立歡喜首映內容專區,歡喜首映的版權內容將在該區域進行付費播出,雙方共享用户付費收益。
這其中,歡喜首映與合作渠道不是版權買賣關係,而是嵌入性合作,歡喜首映如同在渠道上租賃了一個內容入口,用户點擊專區後都將跳轉至歡喜首映,各類大屏渠道成為歡喜首映的導流入口,而歡喜傳媒依舊擁有獨家內容版權。
可以理解為,比起費盡心思獲取用户注意力,**歡喜傳媒更看重獨家內容與渠道。**這或許是因為歡喜首映的內容屬性,歡喜首映以精品電影、劇集為主,配合大屏端的硬件設備,保持一定的視聽體驗,更能展現精品內容的獨特性與差異性。
而這條路徑也是切實可行的。來自勾正數據的資料顯示,截至2019年,中國的智能電視覆蓋規模為2.86億,智能電視激活規模為2.19億,激活率為76.6%,激活終端首次突破兩億。這個市場,讓歡喜首映避開了主流視頻平台的戰火,有了自己的航道。
2021年電影行業的戰場已經開啓,這個春節檔沒有歡喜傳媒的影子,但它顯然在蓄力中。雖然沒有人能預料市場的下一個趨勢,但是走在最前面的人,最先感受到風的方向。我們可以將歡喜首映的出現與崛起,視為歡喜傳媒拿到的第一張“預言家牌”,2021年它還有更多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