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回顧抗美援朝戰爭(473)兒子的名字必須叫“米格”_風聞
泼墨梧桐-息壤元老级写手,连载《穿越新世纪风云》2021-02-16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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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朝第二年,我們志願軍地面對空的火力雖然逐漸增強,但也只能有限阻滯“飛賊"的猖狂,還沒有掌握制空權,依然是光受欺負光窩火。美帝的F84(油條子戰鬥殲擊機)瘋狂到幾乎可以貼着地面攻擊。以瓦洞事件為例,敵機可以對着兩頭兒的洞口掃射噴火。112師臨時包紮所就隱蔽在百米多長的山洞內,我機關幹部也擠在一起,兩輛蘇式嘎斯51運輸車也在洞口待避。
一種説法:因一位宣傳員,苑世傑出於好奇歪歪扭扭的駕駛一輛美式吉普試驗進洞暴露了目標,實際美軍“校正機"早已鎖定了此洞。北口青年科副科長劉德顯同志被擊成重傷後,地上鋪草也被敵機掃射引燃,火勢借北風向洞內蔓延,風助火勢向山洞內直灌,煙霧將傷員嗆昏,工作人員大部分暈倒,只有江擁輝副軍長被前指幾位軍政指揮人員(包括我的老戰友李永祥科長)從南口拽出洞外,其餘200餘人全部殉難。其中有組織科長袁靜文,秘書科長孫成本,還有後勤於部長及衞生部長等多位領導同志。這是入朝以來我師遭受空襲損失最大一次。
瓦洞第二種説法:朝鮮人民軍運送鈔票的汽車被敵機追蹤發現,駕駛員將車開到瓦洞一側洞口躲空襲,不料被火箭彈擊中,起火冒煙後順勢向洞內燃燒。此前,我和生世傑、曾紀明、高錫山、金朝政、高永海等在洞內。夜間生世傑、金朝政和我出洞找食物,天亮未返回前敵機就把瓦洞炸了。我們當時很後怕,誰知卻撿了條命。
像這種非戰場上的犧牲和參戰期間死亡五花八門。有的戰友犧牲的太冤枉了。如宣傳科長周古性及聯絡幹事郭忠蘇(己葬入北陵烈士陵園)都還在進軍的途中被敵機轟炸陣亡;還有更可恨的,師宣傳隊員鈕世勳晚間起夜上廁所,敵“油挑子"憑照明彈光亮發現了他,敵機對一個單兵也進行攻擊絕殺。夜間行車燈前進中,敵人憑藉夜視裝置的對我方人員車隊也掃射攻擊,可見美軍"飛賊"的瘋狂。什麼叫落後就要捱打?入朝初期,我們志願軍無空軍參戰,我們每天被美機追逐着,驅趕着,白天躲夜晚防,設防空哨警戒,裝備一批高射炮部隊就立馬入朝,往往以戰代訓。先對空開幾炮再練瞄準,再打敵機……
.我們隊犧牲人員中有在遼瀋平津戰役中剛解放入伍的曾紀明(南下途經湖北鍾祥縣城,參演了大型歌劇《鋼鐵戰士》的英雄排長張志堅)高錫山(飾演用鋼筆戳傷敵軍官眼晴的小劉),高永海(原軍樂隊助教)也曾在京劇摺子戲《打魚殺家》中飾演過教師爺,等同志多是覺悟較高,改造思想最快的。他們有的是孤兒,有的是暮年寡母的獨子和已是拖家帶口的人父。出國前我都和他們的親人做過工作,我沒能保證他們的安全返回家鄉,甚感遺憾。至於侯繼業、毛和吾等年輕的遺屬們,我們則更覺無地自容了。為什麼我們僥倖的躲過了劫難?他們痛失親人!現代戰爭立體化的特點,戰場分不清楚前線和後方,到處都是火線,隨地都有可能犧牲。
初期入朝犧牲的戰友,一部分犧性於公路鐵路車輛行進時;一部分犧性於防空山洞被敵燃燒彈窒息;大部分則犧牲於前沿陣地:遭受敵機狂轟濫炸……
美軍殲擊轟炸機白天夜晚不間斷地襲擊志願軍橋樑、鐵路樞紐、妄圖用"絞殺戰"癱瘓我後勤給養和彈藥運輸供應。我志願軍入朝初期,僅有為數不多的高射炮做防空掩護。而敵機欺負我無空軍,牢牢控制戰場上空的制空權,並輪番偵察和實施地毯式轟炸……
三次戰役結束之後,我們分散到了重點保衞清川江大橋的334團各營連開展文藝活動。一次敵人"絞殺戰"24小時不停地封鎖,這一咽喉地段出現了異常,下午三點鐘突然增加了重型轟炸機B29。當B29凌空投擲重磅炸彈,預置"死亡地帶"完全滅絕之際,我們已無法進入坑道口,緊急中帶領小分隊江濱、湯仲敏幾位女娃直接從天窗通氣口跳入四五米深的隱蔽部,被劉慶賢付團長接了一把,幸好沒有摔傷的。
又有一次同副團長李默林帶了女生分隊的部分同志執行一次特殊任務,必須按時趕到。分隊女同志也顧不得死亡地帶的敵機狂轟濫炸,找到了運送物資的蘇式嘎斯51趁其空車回國之際,把大家分散在10輛車上(為減少傷亡)。於太陽偏西之際,趁敵機掃射投彈的空隙出發。我徵得領車幹部的同意直接乘坐首車的副駕駛位置上。我雙手緊抓敞開的車門,指揮精靈的小戰友“老司機" 和敵機機玩兒起了捉迷藏,當然是豁出來冒險。
我們地面炮火在敵機近旁天空上布滿了密集的炸點,這樣就幫我們贏得了前進一大段路途;當敵機又俯衝開炮掃射時,我們就計算躲避彈着點,突然剎車停止不前,這樣反反覆覆多次躲避。竟然毫無損傷地衝過了封鎖線。一路上蘇式嘎斯51汽車停停開開,一會突然加速橫衝直闖,一會急剎車,令分隊成員坐在車廂上狂顛不止,還有東倒西歪碰撞額頭,摔倒在車廂內的,大家肩膀還要忍受強烈撞擊才平安通過敵機封鎖區。下車時發現嘎斯51汽車的車體雖然佈滿了彈洞,但10輛汽車分散乘車的文工團員戰友們一個也沒有少!
事後同志們照了一張合影作留念
一年時間是短暫的,但朝鮮戰局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這種變化也反映在我們生活上,吃的住的得到較好的改善,比較正常了,江擁輝副軍長從著作《38軍在朝鮮》書中這樣的記載描寫 “部隊的文化娛樂生活也開展起來了,打撲克、下棋、跳交誼舞、看電影、籃球比賽等都搞得十分生動活潑,不過在籃球比賽時也受到空戰的干擾,但已不是在往日奪敵機的緊張情景,而是抬頭欣賞空戰。
高射炮圍繞敵敵機通通通的響,隨着炮彈的爆炸,就會在藍天漂起乳白色的雲朵,曾經瘋狂無忌的敵機,再也不敢低空盤旋了。特別是志願軍空軍的銀鷹出現在藍天上那麼多,叫我們的幹部戰士感到興奮啊!
至此,我們年輕勇敢的空軍戰士駕機和敵機追逐托起長長的的乳白色雲朵,迂迴曲折,左右盤旋,這個時候球迷們往往忘了打球,我們站在高坡上為我們的銀鷹吶喊助威,當敵機拖起長長的濃煙向高山撞去,迸發出火光,這時大家會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或者看到從空中飄下來的副油箱,或者飄着降落傘,都會牽動人羣跑起來,一種好奇感代替了人們以往那種壓抑的心理。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裏,這是多麼大的變化啊。”
敵人是不甘心的,又出現了一種新型的飛機-F86,其剛一飛上清川江大橋就被我們戰鷹和高炮擊中,托起火光和濃煙向西海墜落,飛行員跳傘被336團擒獲,關押在師部,看管審訊中飛行員趁機溜走了。
於是出現了鳳鳴裏軍民協同捉鬼的鬧劇。美軍飛行員渴急了,正趴在稻田裏飲水之際,又被我軍戰士活捉。當時美飛行員跪在地上,高舉所謂聯合國通行證(用八種文字撰寫的保護放行文字)這種護身符,在志願軍和飽受戰火摧殘的朝鮮人民面前行不通,飛機員只好老老實實的又被押回了關押處聽候處理。久己壓在人民心底的沉重包袱,豁然釋懷了。美國鬼子任意枉為的空中暴行行不通了,在空中我們也獲得了發言權。真正是揚眉吐氣啊!
1951年10月25日,我軍各部隊召開了入朝作戰一週年紀念大會,祖國各界人民的慰問信紛至沓來,在當時印象最深的是一對男女兒童抱着和平鴿,標題“我們熱愛和平" 那幅宣傳張貼畫,引發了我的遐想,渴望過上和平生活後結婚成家,只生一男一女像他們一樣幸福漂亮的孩子,我把張貼畫剪了下來,帶在心房前的上衣口袋內。
這個時期我英勇的神鷹也開始參戰。不久,張積慧駕駛改裝過的(機翼前端增設開口起着調流增速作用)的"米格15比斯",一舉將美帝王牌駕駛F80作戰的戴維斯少校打落在地,我們這個高興啊,蹦啊跳啊,高聲歡呼"志願軍空軍萬歲"。同時萌發了一個奇異擔又很現實的想法,並把它當做永不變更的"誓言",即:有了兒子,必須名叫"米格",這也是千萬封慰問信中熱血青年男女發出共同心聲所給我的啓示。為的是渴盼銀燕早日出世,戰鷹再立新功,以資永恆的紀念!
我原來一直以為是出生時,文工團叔叔阿姨們前來醫院賀喜,時逢瀋陽黎明飛機製造廠仿製的米格17下線或試飛成功,長輩們隨便脱口而叫的米格。其實不然。我今天才知道"米格"的來歷和真相。但為時己晚。
1964年夏季,我念小學二年級時,時逢長影的《英雄兒女》影片熱映。王芳與英雄王成紅遍大江南北。某日,我胞姐菲菲裹挾着我與父母談判和協商,堅決要更改名字(我因年少是被煽動受矇蔽的),父母拿我姐弟沒辦法,起名的理由十分蒼白,無奈之中妥協了。其實中蘇關係早已破裂,在中共中央答覆蘇共中央公開信《九評》重磅社論輿論壓力下,我和胞姐在學校,因名字原因時常遭受同學的歧視。姐姐自己改名小芳,我也自己改名勇良,喻意做勇敢善良之人。迫於外界壓力,父母讓步了。對蘇聯老大哥關係變冷之後,姓氏無所謂,名字與蘇修有瓜葛嫌疑。革命少年還得在學校混,不得不改名。
我的名字入伍後幾經填履歷表,變成"永"良,追求做永遠優秀善良之人,這不經意之間與我個人成長經歷與我的性格和品德越來越相符……
活在世上65年之後,才獲知父母給我起乳名的真相。早點知道赴朝參戰的歷史緣由,早些知道"米格"15比斯代表了父親的許下的制空權心願,我小學二年再怎麼“被矇蔽被裹挾"也不會改名字!
現在名字不再改動了。乳名繼續用,好在小學發小們都不知道我自己改的大號,卻都記得"米格"。紀念志願軍父輩赴朝參戰70週年,分享此文以懷念父母,並永遠牢記"米格"的來歷……
呼喚新一代"米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