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小説《桑拿日記》——《第四章（2）：感情一事，如飲涼水，冷暖自知》_風聞

第四章：感情一事，如飲涼水，冷暖自知。

（2）

周濤趕緊解釋，彷彿怕徐青誤會，“沒啥，我是想這麼晚了，你一個人打車，又那麼遠，肯定不行。我乾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怕你是去約會，會有什麼不方便的。”

徐青聽到這話笑了，不過還是説：“那不行，你明天還要上班，這麼晚了，不能影響你休息啊。”

周濤堅持着：“沒事的，給你送到地方我就回來，反正是上中班，睡覺的時間多的是。”周濤努力説服徐青，最後加了句猛料：“當然，你要是怕我圖謀不軌，那就算了。”

不知道是周濤的堅持，還是最後一句戲謔起作用，徐青最終點頭同意了。不過她還是很抱歉的向周濤表示感謝，説這麼晚了還麻煩他，陪自己跑那麼遠。周濤笑着説沒關係，正好有機會看看你女朋友長什麼樣，如果是個大美女，自己也好挖牆腳。

徐青又跟燕子囑咐了幾句，告訴她自己馬上打車過去。燕子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就不説話了。

周濤和徐青趕到燕子住處的時候，都已經快凌晨4點了，夜幕逐漸衰敗，晨曦尚未侵襲過來，涼風習習。徐青按了幾次門鈴，門才打開，燕子披散着頭髮，光着腳，穿着一件低胸V領的絲綢睡衣，昏黃的門燈下，胸前溝壑分明。睡衣是短款的，堪堪遮住臀部，再往下一雙細長美腿格外引人注目。周濤尷尬地先是往地上看，但是看到一雙小腳上面點綴着十個鮮紅的趾甲，臉頓時紅了，趕緊仰頭去看門框。徐青看到他這副神態，噗呲笑了，上前擋在周濤前面，扶燕子去卧室。燕子迷糊着眼，歪着頭看了看門口的周濤，也不做聲，跟着徐青進房。

周濤有點兒遲疑，不知道該不該進，就站在門口。徐青回頭看到周濤在那待著，笑了，説：“進來休息一下吧。”

徐青先把燕子扶進卧室，讓燕子躺到牀上，然後到客廳招呼周濤。她拿了瓶飲料給他，笑着説：“不好意思啊，你先坐會兒，我去跟燕子説會兒話。”

周濤也確實渴了，接過飲料先灌幾口，説：“沒事，你去吧。”

徐青走進燕子的卧室，把門輕輕帶上。燕子已經躺在牀上了，她仰面朝天地癱在牀上，把自己舒展成一個大字，牀頭是幾罐啤酒，垃圾桶裏是幾個空罐。

徐青皺眉，燕子是沒有酒量的，認識的幾年裏，也極少見她喝酒，例外的幾次，無一不是喝醉。她輕輕地喊了幾聲，燕子悶聲嗯了一聲，又沒反應了。徐青無奈，只好給她蓋上毯子。

卧室大燈沒開，就牀頭一個枱燈，懶散地照着明。燈光下，她看到燕子眉頭微鎖，徐青不由心疼起來，有誰知道這個貌似剛強的女人，裏面有着一個多麼柔弱的心，內心裏又藏着多少的心事。

她輕輕地撫着燕子的頭髮，如同慈母一般。似乎在睡夢中感受到了，燕子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徐青的手。徐青俯下身，在燕子耳邊輕輕地説：“要不要喝點水？”看到燕子微微點頭，徐青輕輕抽出手，走了出去。

走出卧室，徐青看到周濤已經靠着沙發睡着了。他抱着一個抱枕，頭後仰着，嘴唇微張，徐青看着，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就像一個孩子。徐青笑笑，折回卧室，找出一條毯子，輕輕給周濤蓋上。

他竟然沒發覺哦。徐青想着，忽然笑了，好像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她把客廳的門反鎖好，拿盒純牛奶倒進水杯，然後進了卧室，扶起燕子，説：“來，喝點牛奶。”燕子可能也渴了，似睡似醒間，咕嘟嘟喝完一整杯，然後又倒下了。

徐青再次幫她蓋好，自己也着實又困又渴，出去找瓶飲料喝下小半瓶，給手機定好中午12點的鬧鐘，就這麼隨便歪在燕子旁邊，倒下就睡。

第二天，徐青是被鬧鐘叫醒的，她勉強睜開眼，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粉色窗簾，把房間裏灑滿温馨。燕子還在睡，縮成一團，偎在徐青懷裏，像個孩子。徐青看了會兒燕子，想起來外面還有個周濤，於是輕輕起身，來到客廳，發現周濤已經走了。桌子上放着幾份簡單的早點，有豆漿和油條、包子，都是雙份的。徐青心裏有點感動，儘管平時就知道周濤是個細心和體貼的人，可這個時候還是讓她有點觸動。她拿起來早點，早點已經涼了。徐青拿起手機，看到一條信息：“我先走了，早點涼了的話熱一下再吃。早上不要空腹吃冷的東西，對胃不好。”很簡單的兩句話，文字也沒有絲毫温度，但是徐青心裏卻湧起一股温暖。她想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用詞和語氣，打了幾個字，然後又刪掉，接着再打字，就這麼改了幾次，才發了過去：“嗯。你好好睡哦！”

內容很簡單，沒有像平時上班那樣稱呼職位，也沒因為昨晚的麻煩而客氣，似乎就是好朋友之間一句隨口的話語。

她放微波爐裏熱了一下，先把自己的那份吃完，然後拿着剩下的早點進卧室，燕子已經醒了，靠在牀頭髮怔。徐青把牀頭櫃上的啤酒收掉，把早點放上去，柔聲説：“美女，餓不餓？”

燕子看看旁邊的早點，點點頭，但就是不動。徐青知道，閨蜜耍小孩子脾氣了，她笑着遞過去豆漿，燕子接過來，一口氣喝完，把空杯子給徐青，然後接過包子，狼吞虎嚥，幾口就吃完了。徐青示意了一下油條，燕子搖搖頭，只是靠在牀頭眯着眼。呵呵，看來還沒醒呢。徐青心裏説。

這時徐青收到短信，打開一看，果然是周濤的：“醒了。”同樣簡單的回覆，沒有一點客套。

徐青笑笑，回：“你也吃早飯了吧？”

周濤：“吃了。回來時候路上吃的。你呢？給你們買的早點還合胃口嗎？”

徐青：“很好吃，我那一份吃完了，嘻嘻。”

周濤：“哈哈，吃貨啊！”

徐青：“才發現嗎？”

周濤：“嗯。宵夜時候也沒見你吃很多啊。”

徐青：“怕吃多了長胖哦。”

周濤：“不會吧？你這天生麗質，還用擔心吃胖？”

徐青：“每個女孩都會擔心的啊，不然嫁不出去哦。”

周濤：“沒事，有我呢，哈哈。”

徐青看着短信，也不知道他這話幾分認真幾分玩笑，想了想才回：“你再睡會吧，我先照顧燕子哦。（笑臉）。”

周濤：“好。我會在夢裏想你的。（笑臉）。”

徐青笑笑，把手機放下，抬頭髮現燕子正盯着自己。

“你看我幹嘛？”

“你在給誰發信息呢？這麼專心，都把我忘了。”燕子很不滿，非常不滿。

“沒誰，是個同事。”

“騙鬼呢？”燕子多精的人啊，“看你剛才笑的那傻樣。是不是跟哪個男人發信息呢？”

“沒有。就是跟同事開玩笑而已。”徐青不想糾纏這個，轉移話題，“對了，你昨晚上怎麼了？怎麼喝這麼多？”她握住燕子的手，靜靜地看着燕子，並不催她急着回答。

燕子也看着她，過了良久才吭聲：“昨天我跟他在一起了。”語氣很平淡，不喜不悲，和昨晚判若兩人。可徐青知道，這不喜不悲的心境，是經過了多少個劫難，才修煉出來的。

但是——

他？是誰？在一起？是什麼意思？燕子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徐青徹底蒙了。

徐青知道，燕子以前有過一次戀愛，初戀男友曾給燕子浪漫的夢想，也帶給她痛苦的回憶。十來年的愛恨糾纏，讓燕子痛不欲生，這也是她毅然離家來到一個陌生城市的原因，她希望在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而這幾年，她也確實漸漸淡忘了，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可不止一次宣揚單身生活有多好，現在怎麼突然跟別人在一起了？

“就是那天我推薦去你那裏消費的那個，李墨。”

“是他？”這個答案太震驚了。

“嗯。”燕子點點頭，似乎自己到現在都不相信會是他，或者，不相信會這麼快。

徐青沉默了。她自然對李墨有印象，雖然李墨自始至終都彬彬有禮，但是按照她的經驗，對李墨這種生意人來説，這往往是個偽裝。所以當李墨彼時對她表示出籠絡時，她當時是心生警惕的。

不過李墨確實有風度，而且幽默健談，善於揣度人心，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俘獲燕子芳心，似乎也是正常吧。何況，只有她知道，在燕子堅強的外表之下，有一顆多麼渴望被人呵護的柔軟的心。

“那你現在怎麼想？”儘管問出來這句話，但是徐青並不指望能得到什麼明確的答案。

燕子沉默着，怔怔地看着前面。眼前是空白的牆，也許，此刻她的心也如是吧。過了良久，才説：“我也不知道。”

“那你覺得他人怎麼樣？能不能給你依靠和未來？”

“不知道。”這個問題，燕子似乎思考很久了，回答的毫不遲疑。

徐青心一涼，不由心疼閨蜜。感情一事，如飲涼水，其中冷暖，唯當事人可知。既然燕子都不知道有沒有將來，那就幾乎不可能有了。她温柔地把閨蜜攬進懷裏，也不知道該説什麼。正沉默着，電話響了，她接起電話，是有老顧客晚上要來做按摩，跟她提前預約。她跟客户道了歉，説今天休息，客户笑呵呵地説那明天再來，今天就先約好。掛斷電話，燕子看着她，問：“你今天不上班？”

“嗯，休息，打算出去腐敗一下。”

“哦。”燕子的語氣很低落。

徐青想了想，問：“現在都中午了，你今天還去店裏不？”

燕子猶豫了一會兒，説：“不想去了。也沒心情去。”

徐青笑着説：“那乾脆跟我一起去腐敗吧。我請客哦。”她希望能感染到閨蜜。

果然，還是有點效果的。燕子好奇地問：“什麼腐敗啊？”

徐青跟她説了去善醫堂考察的事情，問燕子：“不知道答案的事情，就先別想了。我好不容易休假一回，陪我出去逛逛。”她看燕子還在猶豫，接着説：“你看平時都是我來陪你的，難得讓你主動一回，還是我請客，你總不能不給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