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小説《桑拿日記》——《第四章（3）：感情一事，如飲涼水，冷暖自知》_風聞

第四章：感情一事，如飲涼水，冷暖自知。

（3）

燕子嘴角抽動一下，似乎是微笑，可眼睛裏看不到一絲笑意。徐青晃着她胳膊，懇求着：“寶貝，別猶豫了，走嘛！”

堅持不懈下，燕子總算點頭同意了。徐青趕緊催促着燕子穿衣洗漱，她催得急急忙忙的，似乎趕時間，實際上是不想給燕子一點空閒的時間。

燕子打電話到店裏，跟店長交待了一下，然後兩人也不吃午飯，上網搜出來善醫堂的地址和電話，預約好時間，直接打車過去。

第二天徐青上班後，趁着不忙，找到了周濤。

周濤笑着説：“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嘛。”

徐青頗為自得：“那是當然。怎麼樣，給你介紹一下？”雖是無意中的玩笑，但是話一出口，徐青還真有成人之美的想法了。周濤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的人，如果能成全一段美事，倒也不錯。

周濤説：“她現在單身嗎？”

徐青簡單跟他説了燕子的情況，不過省略了燕子昨晚上説的話，只是籠統地説她以前有個男朋友，分手幾年了。

周濤笑説：“又漂亮，又有錢，還單身，説得我還真有點心動了。”説是這麼説，可語氣聽着怎麼都不像認真的樣子。

徐青補充了一句：“我閨蜜人很好的，看着是個女強人，其實很温柔，而且很體貼，不會看重錢的。”一個是事業小成的小老闆，一個是苦逼的打工仔，差距還是客觀存在的。她委婉地幫周濤消除疑慮。

“真的假的？”周濤還是那個樣子和語氣，根本聽不出來是動心還是無所謂。

徐青加重語氣説：“真的。而且她對你印象挺好的，説你挺帥的，而且還細心體貼。”這倒是真的，燕子對周濤的第一印象確實不錯，當然，這個印象其實是要打折扣的。從相貌上來説，只要不是瞎了的人，估計是不會把周濤和帥哥聯繫到一起的。但是周濤佔了身高、體型的便宜，他個子高高的，一米八，身材雖然稍顯偏瘦，但總體還算勻稱。相貌雖然只能説是五官端正，但勝在面部白淨，還沒青春痘、褶子啥的，穿上一套得體的西裝，確實很有風度。恰巧前一天他下班後沒有把工裝換下來，是穿着西裝去的。

周濤哈哈大笑，似乎完全當成一個笑話。徐青明白了，感情自己是剃頭的擔子——一頭熱啊，人家壓根沒那個意思，自己白操心了。於是她也不再開玩笑了，開始説正事：“昨天我去善醫堂了，考察的報告隨便寫了一些，你能不能幫我改改？”

周濤説：“美女，我沒去啊，怎麼改？”

徐青解釋：“你不是大學畢業嘛，文筆肯定好。我寫完了，自己看着都感覺彆扭，哪裏都不通順，真要交上去，嚴總肯定會笑話的。你幫我看看，哪裏有不通順的，幫我改一下。”

周濤哦了一聲，接過徐青拿出來的報告。報告是手寫的，草草寫了差不多1張A4紙，字倒是挺漂亮。周濤簡單看了一遍，內容很實在，花裏胡哨的東西沒有幾句，大部分都是按摩過程中自己注意到的細節，以及自己的一些意見和建議。

周濤説：“寫的很好，我覺得基本沒啥要改的。”

“我感覺自己寫的就像白開水，沒有一點味道。你看要不要加點套話，比如感謝公司和嚴總的關心和支持之類的？”

“可以加幾句，拍馬屁嘛，不拍不一定不好，但拍了一定會更好。不過沒必要加多，加多了就太虛了，這不是你的風格。”

徐青笑了：“那就麻煩你了。畢竟是領導，考慮問題就是全面，不是我們這些下屬能比的。”

周濤笑笑，也不多説，拿着就去辦公室，稍微潤色了一下，打印一份拿給徐青。徐青謝過，草草看了一眼，又拍了幾句馬屁，便各自分開。

中班下班後，周濤收到徐青的一條短信：“週末有時間沒？請你吃飯。”

周濤回：“有啊。美女怎麼想起來請客了？”

徐青：“感謝你做了一回護花使者。”

周濤：“哈哈，好。不吃白不吃。”

徐青：“那好，週末我提前跟你打招呼。”

周濤：“好。我的手機會一直為你而開的哦。”

徐青：“（大笑） 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

周濤：“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我就喜歡什麼口味的。”

徐青：“認真點，你想吃什麼？”周濤：“我是認真的啊，你請客，肯定是客隨主便嘛。（大笑），不然你不買單怎麼辦？”

徐青：“（笑哭）對了，你那裏能做飯不？要不去你那裏開伙吧？”

周濤：“我暈。”

徐青：“怎麼了？”

周濤：“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人無所適從。所以幸福滴想要暈掉。”

徐青：“那就是可以做飯了？”

周濤：“唉，我那裏啥都沒有，再臨時添置廚具啥的，估計來不及了。”

徐青：“（汗）……”

周濤：“你那裏呢？能做飯不？”

徐青：“我天天在公司吃員工餐，下班都不回去，你説呢？”

周濤：“我就佩服你們這些長得漂亮的，把懶字都能寫得這麼有氣質。”

徐青：“（憨笑）”

……

四樓有個辦公室，是供幾個部門辦公用的，不過大家平時用得並不多，所以嚴總巡查的時候，一般也不會進去查看。這天嚴總在四樓逛了一圈，沒看到周濤，技師休息室裏也沒，於是直接去了辦公室，推門看到周濤果然在裏面。

周濤看到嚴總進來，趕緊站起來，離開辦公桌。嚴總慢慢踱步過去，看了看電腦桌面，見是一份文字資料。嚴總問：“做什麼呢？”

周濤答：“在修改去年年底做的培訓課件。現在樓層員工基本都補充到位了，新來的部長也安定下來了，所以打算過些天就開始培訓。正好翁部長可以和新員工一起接受培訓。”

嚴總點點頭，説：“很好。去年年底我看過你寫的這份課件，在幾個部門的培訓課件裏面，你這份是最規範最詳細的。不錯。”

周濤不敢貪功，趕緊説：“去年寫這份課件的時候，全程都是周經理指導着寫的，不然我可就抓瞎了。”他説的周經理，是營業部第三任部門經理，去年年底短暫的做了2個月就走了，時間短，人也低調，在部門歷史中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嚴總很讚賞周濤不居功自傲，説：“到底是誰出力多，我還是很清楚的，你也不用謙虛。”又笑着説：“周經理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他水平怎麼樣，我還是很清楚的。在這方面，他不如你。”周濤便不再説什麼，再謙虛就有點假了。

嚴總説：“還有件事，提前跟你打個招呼，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嚴總您説。”會是什麼事呢？嚴總這麼鄭重的口氣，不會是什麼壞事吧？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最壞不過是走人，正好去馬媛媛那裏。

嚴總看着周濤，看不出來周濤有任何表情變化，於是接着説：“翁部長雖然對樓層的工作還不太熟悉，但是由你主管着，還是可以放心的，所以我打算給你再加一副擔子。”

“嚴總，是什麼擔子？”周濤問。

“現在技工部**（註釋1）**就靠兩個組長管着，但是兩個組長自己平時也要給客人上鍾，所以在很多方面都沒辦法去兼顧。我打算讓你同時主管技工部，當然，樓層部你也要管着，只不過要把重心適當往技工部調整一下。”

啊？周濤對技工部完全不熟悉啊。技工部的兩位組長，其實分別是馬媛媛的父母，他是比較熟悉的，但是對其他人就不認識了。而且，技工部工作他也從未接觸過，如果去管的話，完全不知道從何下手啊。

營業部下屬部門及管理分工為：樓層部、鍾房，周濤主管；技師部、美容部（名義下屬，實際外包），周濤兼管；技工部。儘管技師部是兼管，但在吳老師才不配位的現狀下，大家有什麼事情還是願意去找周濤，所以名為兼管，實為主管。如果技工部再划過來，等於説整個營業部都歸周濤管理了。

“嚴總，我這兼管技師部兩三個月了，有些東西都還不太熟悉呢。要是再加個技工部，就怕能力跟不上，辜負了嚴總。”周濤嘴上這麼説，心裏其實也不想接這個活，他對目前的工作狀態已經很滿意了。

“你在技師部做得很好，很多技師都跟我説過，説你在處理各種問題上，能堅持原則，同時方式也很靈活，她們都很服你。技工和技師工作性質是一樣的，遇到的問題也大同小異，我相信你能做好。你不要有壓力，盡力去做就行了。”嚴總語氣很堅定，周濤不好再推，只好應下來。

嚴總走後，他也沒心思改課件了，沉重的壓力湧上心頭，讓他一晚上都愁眉不展。

徐青注意到他情緒不高，抽空問他怎麼回事。自從上次一起去過燕子那裏，他和徐青的關係就前進了一步，如果説之前只是關係較好的同事，那麼現在可以算是較為親密的朋友了。兩人有事沒事就發信息聊一會兒，有時候是周濤調戲徐青，有時候是徐青有心事跟周濤傾訴。

他跟徐青説了嚴總的決定，然後説擔心自己做不好。徐青鼓勵他把壓力轉化為動力，好好去做，只要把技師部和技工部管好了，他就在公司徹底站穩腳跟了，以後有可能更上一層樓呢。

周濤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在水療會所，營業利潤主要來自於淨桑和按摩，棋牌、收費類飲食等倒是其次。按摩項目裏，單價高、利潤高、客源多的全身按摩更是重中之重，所以任何一家水會，技師部都是核心部門，若非老總們信得過的心腹，是沒有機會去染指的。周濤自然不是嚴總的天然嫡系，所以自嚴總來之後，他從不奢望能從主管升到經理級別，只要能保住目前的職位，他就滿足了。

沒想到，嚴總不但很信任他這個前朝舊臣，而且對他也越來越器重。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過了幾天，在週一下午全公司主管級以上管理人員參加的行政例會上，嚴總正式宣佈了這個決定。當然，因為不是正式的任命，所以沒有下發文件。散會後，其他部門的管理人員紛紛向周濤道喜，周濤只好微笑着感謝。嚴總叫住他：“周主管，一會兒你去技工部開會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也過去。”

晚上技工部班前例會，嚴總果然來了，親自向技工們介紹周濤。其實就算他不介紹，大家也都認識，尤其是兩位組長，是周濤老領導馬媛媛的父母，自然是早就熟悉了。嚴總這麼做，無非是為周濤站台和壯膽。

技工部開完會，他送嚴總離開，自己留了下來，先找到兩位組長聊天。兩位組長因為馬媛媛的關係，對他很熱心，跟他講了很多技工部的事情，他聽了半個小時，有點頭大，只好先告辭。去了四樓自己的地盤，覺得還是樓層舒心，畢竟，工作內容比較簡單，而且有領班和部長帶班，也不用他去操心什麼。

下班後想約徐青去吃宵夜，無奈徐青身體不舒服，想早點休息，於是便約了133。他趁着上菜的工夫，把事情跟133説了一下，133倒是先恭喜他，説他現在越來越受器重，是好事。

“還好事呢。我寧願少管幾個部門啊。不然哪裏會這麼愁啊！”周濤苦笑着喝了一杯啤酒，酒入愁腸，愁更愁。

“你看你，還像個大男人不？這麼點事都愁成這個樣子，以後怎麼做大事？”133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責備。

“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嘛！”

133咯咯笑了，上下打量周濤幾下，説：“就你這小身板，瘦的跟柴火似的，就算扯到蛋了又能怎麼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咳咳！”周濤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把啤酒噴了。

“放心吧，有機會我跟老嚴説説，讓他不要給你那麼大的壓力。”133拍着胸脯説，儘管胸前實在沒啥料。

“別拍了，本來就平，再拍就成坑了。”周濤嘿嘿笑着反擊。他自然不相信133能在嚴總面前有啥影響力。

“行。當我沒説。本來還想幫你點兒小忙呢，結果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周濤半信半疑地看看133，問：“嚴總還能聽你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以為老嚴來了之後我們才認識？告訴你吧，我們早就認識了，而且關係比你想象中的近。”

這種關係，周濤自然不會往歪了想，但他也實在沒想到133和嚴總竟然早就認識。今天不吃這頓宵夜，看來自己都不可能知道。這個133真能深藏不漏的。

他開始正視133的話，還好以前從來沒在任何同事面前對嚴總有過非議。他説：“行，那就拜託你了。”眉頭漸舒，壓力稍緩，周濤胃口也好了很多。

宵夜結束，133自回休息室睡覺，周濤回到屋裏，想起來徐青説身體不舒服，也不知道現在睡了沒。發個信息過去，過一會兒徐青竟然回了：“還沒呢。肚子疼，睡不着。”

周濤：“怎麼了？你家親戚看你來了？”

徐青：“（笑哭）。”算是默認了吧。

周濤：“那怎麼辦？要不我替你扛一會兒？”

徐青：“你怎麼扛？你又不是女的。”

周濤：“你以前看武俠小説或者電視，沒有見過人家運功療毒嗎？”

徐青：“（笑哭）”

周濤：“怎麼樣？你要是不嫌棄，我現在就去找你。”

徐青：“別。睡一覺就好了。”

周濤：“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喝點温水，或者紅糖水，會好受一些。”

徐青：“你好像挺懂的嘛！”

周濤：“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發過去又覺得不合適，趕緊補發了一條：“我説的是豬，不是你（大笑）。”

徐青：“不用解釋。反正我已經記住你這句話了！”

周濤：“那就記住吧，最好記一輩子，尤其是記住説這話的人哦！他叫周濤，哈哈！”

徐青：“好，我會記住的。”

她是認真的嗎？周濤想了一會，問：“真的？”

徐青：“真的。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會記住，在這裏有一個人這麼關心我。”

周濤：“哈哈。這會兒是不是還疼呢？”

徐青：“這會兒感覺好點兒了。”

周濤：“看來還是聊天更有用。要不我給你打電話過去吧，這麼打字太累了。”

徐青：“你不困嗎？”

周濤：“想你呢，睡不着。”

徐青：“行，那你打過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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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1技工部：**水療行業，一般會把全身按摩的技師叫做技師，而把局部按摩（比如按頭、採耳、按腳等）的技師叫做技工，以作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