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親戚的春節,年輕人不忘搞錢_風聞
IT时报-《IT时报》官方账号-2021-02-20 10:44
圖源/包圖網
30秒快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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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年輕打工人“討厭同款、不立flag、不強求社交、熱愛國潮”,不過《IT時報》認為這些只是表象,打工人有自己的時代、自己的世界,自由而包容,不羈而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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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最愛從事的職業是什麼?主播、UP主當仁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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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知道嗎?閒魚、盲盒、飯圈、炒鞋,也在興趣和職業之間遊走。
01
直播
圖源:IT時報
直播本來就是一種互聯網社交和表達方式,如果還能帶貨賺錢,那就更酷了。
一位百萬粉絲女主播的“失敗史”
2020年12月26日傍晚6點,當火車停靠杭州東站時,95後網紅林姑娘(化名)邁出和過去切割的第一步。擁有百萬級粉絲的她想要轉型做一名帶貨主播,積累賣貨、選品經驗。
追求夢想的賭注是她的婚姻。2020年春節後,林姑娘的不少搞笑短視頻獲得千萬級的播放量,單依靠平台補貼輕鬆月入3萬。從晚上9點一直播到凌晨兩三點,林姑娘還會做娛樂主播打打PK。但女強男弱,前夫並不支持她的事業,甚至還要求查看她的聊天記錄,提出解散粉絲羣、刪除賣力打賞的“大哥”,儘管林姑娘説,她與男粉的互動很剋制。
**“有他們沒我。”前夫説。**倆人爭執過、妥協過,直至林姑娘不想再吵。她最終決定走出湖南,來到直播電商之都杭州。這裏是薇婭、烈兒寶貝等帶貨主播的幸運地,坐擁全國60%以上的MCN機構。
未知的是,林姑娘是否來晚了。如今淘寶對新主播扶持力度下降,她也不太懂快手的“老鐵文化”,剩下的選項只有擠入抖音。目前,直播帶貨呈現“一超雙雄”的格局,中航證券數據顯示,2019年度淘寶直播的市場份額為59.52%,快手和抖音數字為23.8%和9.5%。
圖源:前瞻經濟學人
直播電商這片萬億規模的市場,誰都想分一杯羹。但對於新進主播來説現實殘酷。在一位MCN機構人士看來,新主播需要“貨帶人”,但大牌產品、全網最低價往往選擇的對象是大主播。相比之下,新人女主播帶貨更難,因為他們吸引的男粉在“剁手”上更理智。
機構給林姑娘打造的人設是“獨立女性”,希望她能成為女人想要成為的“偶像”。為此,林姑娘每天8點起牀,9點上播,她的時間在上播、覆盤、開會、背台詞中度過。只有中午抽空,再拍一拍段子。晚上除了要背台詞,她還需要做娛樂主播賺些外快。
一切努力背後,是永遠無法畫上等號的回報。薇婭、李佳琦年入過億的故事不斷被提及,但新主播只被困在焦慮中。
一開始,林姑娘所在MCN機構會嘗試導流,但轉化率不高,和一場1萬GMV的目標相距甚遠。即使節前年貨主題活動,一場也賣不到1千元。林姑娘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沒有任何社交時間,她陷入自我懷疑。2月8日,林姑娘坐上回家的動車,揮別一個多月的杭州尋夢旅途。
商務部數據顯示,2020年上半年,電商直播超過1000萬場,觀看量超過500億次,平均不到兩秒鐘即有一名主播開始新一場“帶貨”。
對億萬平凡的打工人來説,直播依然是一個可以讓素人破圈逐夢的方式,直播本身作為一種社交方式的升級想象空間也很大。愛嘮叨的打工人,為何不能直播?
(記者 孫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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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主
圖源:包圖網
不得不説,在打工人中“UP主”絕對算得上一個吃香的理想職業,UP主的本質是視頻內容創作者,比網紅更有內涵,比素人更有人氣。
那些用視頻“寫詩”的人
“我相信短視頻會像唐詩宋詞一樣,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標誌。”在B站百大UP主頒獎典禮上,Z時代UP主“老師好我叫何同學”曾經這樣説。
昨天,何同學因視頻採訪到蘋果公司CEO庫克而登上熱搜。
UP主,指的是向網絡上傳視頻的人,這個最初僅屬於二次元的用語,如今已經伴隨着B站的壯大,被主流社會所接受。與此同時,UP主不再專屬於B站,只要在各大平台上上傳視頻的都是UP主,而且做UP主已從“個人興趣向”往“職業化向”轉變。
2017年,李大錘把一篇7000多字的iPhone X測評發到微博上,有網友評論“太長了看不下去,要是做成視頻就好了”。這是個微弱卻有意義的信號。
那時學軟件工程的大錘同學還未畢業,但他已決定選擇做熱愛的科技自媒體謀生。2018年初,他開始嘗試着做視頻,取得了不錯的播放量,同時視頻也引來新的關注者,下半年開始李大錘all in視頻創作。目前,李大錘在微博、頭條、B站等全平台關注者共有200萬~300萬。
同樣是在2018年轉型做視頻的李傑靈,原本經營着一家電商公司,通過開淘寶店買賣二手手機和數碼配件,現在處於全職製作視頻的狀態,並且擁有一個接近20人的視頻製作團隊。
圖源:Pixabay
“我做視頻的主要目的是為電商業務引流,網友通過視頻認識我們,在我們這裏回收和購買二手手機和配件。”李傑靈説,他們公司去年年收入在500萬元左右,這其中視頻貢獻了絕大多數的GMV,“99%的購買都來自粉絲,基本都是靠視頻引流來的。”
“未來會做視頻,就像以前會寫作文一樣,它會成為創作者的一種基本能力。”去年,B站董事長兼CEO陳睿曾表示,5G時代,視頻將成為互聯網主流內容。
在“2021微信公開課PRO”上,張小龍在近一個半小時演講中,把超一半的時間分給了視頻號。視頻號,也許將是下一個10年微信內容領域的主題。
視頻內容創作者李政霖認為:“微信視頻號或許是互聯網短視頻平台的最後一個機會,視頻博主一定得抓住這個機會。”
(記者 李玉洋)
03
閒魚
圖源:圖蟲
閒魚是“社交+消費”的最典型場景之一,這是一個魚龍混雜的潛在無邊際交易平台,而閒魚的這份多樣化也正是許多人喜歡的。
雜亂而煙火氣的網絡跳蚤市場
“絕不做虧本買賣!”是95後黃韜經營閒魚的第一準則,他能清楚地判斷躺在出租屋角落的閒置品中哪些仍然具備轉賣價值,哪些一掛上閒魚就必定價格大跳水,哪個時間段轉出是最佳時機……因此,入手價超出500元的電子產品佔了黃韜售出清單的半壁江山。
也許是因為一線城市逼仄的生存環境,黃韜會定期展開“斷舍離”,清理掉新鮮勁過去的老家當,再利用轉賣的資金入手時下熱門的數碼產品,一邊剁手一邊轉賣是Z世代消費理念的縮影,通過儘可能壓縮錢包,擁有更多元的新品體驗。
QuestMobile數據顯示,截至到2020年11月,95、00後Z世代活躍用户規模已經達到3.2億,佔全體移動網民28.1%;從分佈上看,一線、新一線、二線城市佔比近45%,線上消費能力和意願均遠高於全網用户。
圖源:QuestMobile
儘管有5年閒魚買賣經驗,黃韜仍不敢自稱自己是高級玩家,他能做到的是維持收益平衡之餘再賺點小錢。黃韜什麼都賣,雖然一般的球鞋、包包在二手市場並不受待見,但他仍然能把價格鎖定在比較合理的範圍內,“我的標價要比批發價貴出200元,但是初級買家並不知道其中的門道”。
在閒魚上,你永遠不知道入手的產品有過幾個主人。同是95後的唐三永遠不會買新手機,他往往以低於官方價的價格購入新款手機,再以高出購入價倒掛賣出,運氣好的一次他還賺500元。
高階玩家總能在閒魚生態裏利用商品信息差賺錢,此時的交易已經脱離了“二手”的範疇。李佳琦、薇婭直播間的商品也被賣家盯上了,尤其是雙11搶到的護膚品能在閒魚以高於直播間的價格成功出售;還有賣家從一些價格低的平台(比如拼多多、京東工業品、1688)進貨,再以高價出售,賺取差價。
(記者 徐曉倩)
04
盲盒
圖源:IT時報
盲盒已經不知不覺中俘獲了接近全年齡段的女性消費者,人性的弱點在Molly們漂亮的外表下被掩飾得乾乾淨淨。
我買的不是美貌,是態度
一個小小的盒子裝着未知的驚喜或者驚嚇,未入坑前榮榮總覺得自己不會給一個嚴重溢價的玩具交智商税。
在泡泡瑪特赴港上市前一週,榮榮意外地成為貢獻其百億市值的一員,“看到一整套擺在你眼前的盲盒,每一個的設計都很特別,忍不住入手了兩隻。”而這一次的衝動卻裹挾了榮榮每個月四分之一的生活費。
陷入盲盒的魔咒絕對不是少數人。2020年上半年,泡泡瑪特註冊會員的整體復購率為51%,這意味着,每2個購買泡泡瑪特盲盒的消費者中,至少有1個人會接着買下一個。2020年6月,泡泡瑪特的會員用户達到了360萬。
抽盲盒的時候理智往往被甩在腦後,入坑3個月後,20平方米不到的家就擺上了52只盲盒,相當於榮榮近兩個月的房租,它們被小心翼翼地安排在亞克力盒子內。榮榮在一個個看似面無表情的盲盒娃娃臉上感受到了治癒和設計師的態度,它們或是齜牙咧嘴的神態或是平靜安詳地凝視前方。抽盲盒的意義不僅是為了未知的玩具,更像是生活中的一抹調色劑,是小圈層內的一種儀式感,“雖然很喪,但是依然要很酷地存在。”榮榮興奮地介紹道。
圖源:IT時報
為了控制每個月的生活開支,榮榮關掉了經常光顧的直播間,儘可能減少不必要的邊緣費用。但這似乎並不能阻止她抽盲盒的次數變得頻繁,為了給自己一個理由,榮榮點咖啡由外送變成自提,泡泡瑪特的售賣點就開在咖啡店50米以內,省下6元外送費的代價是一次59元的快感。
2017年至2019年,泡泡瑪特機器人商店從43家增長到825家,鋪設速度遠超零售店。
“因為潮玩真的非常純粹,沒有任何功能,可以誕生出‘永恆’。最後,潮玩慢慢會形成一種文化。”泡泡瑪特創始人王寧在首屆潮流玩具產業論壇上的預測或許是準確的。
(記者 徐曉倩)
05
飯圈
圖源:包圖網
即便仍有不少70後、80後,對肖戰、吳亦凡、蔡旭坤們臉盲,飯圈文化早已成為一股誰也“得罪”不起的力量。
烏托邦裏的夢不要醒
愛豆文化最早是發源於日韓的舶來品,如今在中國本土卻越發壯大。在上海土生土長的大型女子偶像團體SNH48(又稱“塞納河”)及其姐妹團通過《青春有你》《創造101》等綜藝節目不斷出圈,擊中了不少觀眾的心臟。被圈粉的人們打開了名為“飯圈”的新世界,從一知半解的“萌新”開始,慢慢修煉到管理崗。
嚴格説來,飯圈管理算不得一門“新職業”。通常粉絲都以“用愛發電”為榮,並不指望靠它“恰飯”。
2020年夏天剛剛加入SNH48應援會的路易(化名)覺得,相較於職場,飯圈更像是一所“大學”。他們做的可能只是最基礎的工作:更新微博、劇場應援,譬如教觀眾們在小偶像公演時如何喊call。作為這所“大學”裏的一員,路易一直在學習待人接物,拓展人脈圈,只為向小偶像提供更多能量。
飯圈的人脈頗有“魔幻”色彩,各個年齡層、各種身份背景都可能在這裏匯聚,一般人也猜不透把每個“聚聚”(SNH48的粉絲)引入這條“河”的理由。路易被圈粉是因為公演那種質樸的愉悦感,比他早兩年加入應援會的凱因(化名)則是由於歷史愛好者的屬性:“偶然間在B站上刷到了SNH48 Group 2017年第四屆總選彙報單《那不勒斯的黎明》,這個極具歐洲中世紀風格的視頻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
加入應援會時間更長的凱因真正升到了飯圈管理層。和萌新比起來,他更容易對小偶像產生共情:“應援會好比軍隊中的後勤單位,塞納河成員就是前方作戰的士兵。我們要充分保障好一切應援工作,還是有一定壓力的,也能感受到作為這個女團的成員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因為站得更高,凱因也聽聞過飯圈裏一些不怎麼光彩的“幕後”。就拿應援會管理是否能“恰飯”這件事來説,在有些人氣較高的成員應援會里,極個別管理層將粉絲集資挪作他用已經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偶像的圈子也和職場很像,會存在惡性競爭、相互攻訐的情況,即使是路易這樣的“基層幹部”,有時情緒上也會受到影響。
經歷了過去一年裏應援會人員流失、“塞納河”生存難度加大的變化後,飯圈管理者只剩下最簡單的願望:希望這條“河”能長久些,偶像們在新的一年中可以乘風破浪,讓粉絲能和她們一起在這個烏托邦裏做更久的美夢。
(記者 李藴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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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鞋
圖源:Pixabay
你不知道鞋對年輕人來説多重要,就不會知道炒鞋有多香。
可以愛,不能炒
2019年,還是大學生的宋鴿(化名)在同學的影響下進入炒鞋市場,在這裏完成了他對球鞋的“啓蒙”。同年3月,他註冊了第一個耐克官方賬號,成為鞋圈裏的一名“Sneaker”(球鞋玩家)。
第一單生意發生在一個月後,宋鴿清晰地記得,那是一雙匡威x Undercover高橋盾聯名系列鞋,早在巴黎時裝週Undercrover在2019年春夏秀場就公佈了這個聯名系列的存在。
3月中旬,宋鴿用家人給的生活費靠省吃儉用在官網搶到了一雙999元的聯名款,半個月後,以1400元的價格成功出手。
“原本還想賣出更高價,但沒想到鞋子的價格下降得這麼快。”宋鴿的語氣中帶有一絲惋惜,“但好在最後還是有賺到”。
炒鞋圈不缺一夜暴富的神話,2019年市場最熱的時刻,球鞋交易平台這樣一組數據足以反映當時的瘋狂:2019年8月19日當天,在成交量前100的球鞋產品中,有26個熱門款成交金額達到4.5億元,超過同日新三板9431家公司的成交量。
儘管距離“鞋圈”老炮兒還有很遠的距離,但宋鴿已經嚐到甜頭。他開始頻繁關注“鞋圈”動態,以每月3雙的成交次數解鎖致富密碼。
很快,第二波機遇來了。2019年暑假,**宋鴿在官網搶到了一雙AJ1,第二天在炒鞋平台這款鞋子暴漲600元。**宋鴿沒有貪心,直接出貨,距離人生贏家又近了一步。
回憶起當時炒鞋的經歷,宋鴿印象深刻。“當時,nice(炒鞋平台)有一個很好的機制,用户可以在平台上購買心儀的鞋子並寄存在平台,如果可以在平台上把鞋子賣掉,平台可以直接發貨給買方。”那一年,炒鞋圈湧入不少玩家,球鞋市場一片繁榮。
炒鞋如炒股,但並非所有的球鞋都能被炒出高價,鞋的品牌、款式、發行量都將對鞋子的價格產生影響。
在炒鞋者眼中,球鞋市場是一個優質的投資渠道。但實際上,球鞋本身的保值性極其有限,稀缺性不可控,一旦投機資本湧入,參與者很快變成“韭菜”被收割。
宋鴿就變成了這樣一波“韭菜”。2019年下半年,有人重金投入球鞋市場,狂攬一波球鞋後拉高單價,跟隨這波行情,宋鴿屯了7雙限量款在手,坐等價格上漲再拋售。
萬萬沒想到,成為接盤俠後,鞋子價格狂跌。那一個月,宋鴿虧了近3000元。
成為“鞋狗”的第二年,宋鴿走向工作崗位,成為一名打工人。以前專注在球鞋上的時間漸漸被工作佔據,宋鴿的炒鞋生意也趨於平淡。“如果要問炒鞋給我帶來了什麼,我想一定是我發現了自己的愛好。”説到這裏,宋鴿的思緒漸漸飄向遠方,“從小到大,我是一個沒有愛好的人,自從炒鞋發展成為愛好後,我收穫的不僅是金錢,還有快樂。能夠入手一款心儀已久的鞋子就有一種夢想成真的感覺。無論3年、5年還是10年,無論炒鞋市場如何,我想我都會把這個愛好堅持下去”。
(記者 李丹琦)
作者/IT時報記者 孫鵬飛 李玉洋 徐曉倩 李藴坤 李丹琦
編輯/挨踢妹
排版/黃建
圖片/IT時報 包圖網 Pixabay QuestMobile 前瞻經濟學人
來源/《IT時報》公眾號vit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