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視頻、直播、二創等崛起,如何實現音樂版權的無縫保護?_風聞
音乐先声-音乐先声官方账号-解读音乐产业,见证黄金年代。2021-02-22 23:11
作者 | Echo 編輯 | 範志輝
2月16日,總部位於洛杉磯的音樂版權監測平台Pex宣佈完成5700萬美元融資,用以擴張其在社交網絡和UGC內容平台的監管許可業務。值得注意的是,除了現有投資者,國內的騰訊、騰訊音樂娛樂也參與了此次投資,華納音樂和環球音樂也都是早期投資者。
Pex被外媒稱為互聯網的內容“衞士”,它通過監測各類社交平台來確保版權所有者得到其應得的版税,對於侵權內容可以要求下架並查找版税歸屬數據。數據顯示,截至去年3月,Pex已處理了60億小時的音頻和視頻數據,相當於超過200億個視頻和歌曲,並已追蹤覆蓋Facebook、Instagram、TikTok、YouTube、VK、Vimeo、Twitch和Twitter等平台。
在創作門檻日益降低的UGC時代,如何給海量的作品確權、定價,實現對版權方的無縫補償,成為當下亟待解決的難題,也成為一門潛在的大生意。
可以看到,隨着短視頻、直播經濟、二創等互動模式的興起,音樂行業的版權保護問題愈發嚴峻。一邊是平台需要時刻警惕的背景音樂侵權訴訟,一邊是音樂作品在短視頻場景中所遭遇的大量二次創作使得維權難度加大,其本質都是歌曲歸屬數據缺失、授權確權流程繁雜導致的問題。
而Pex所提供的音樂鑑權服務或許為行業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與其害怕法規,或是一昧關注其漏洞,不如建立更好的互聯網授權基礎設施”。
Pex憑什麼拿下華納、環球、騰訊等音樂巨頭投資?
Pex成立於2014年,他們花費了數年的時間來完善和改進其核心識別技術,並結合其搜索能力在40多個數字平台上投入應用,嘗試着打開互聯網內容識別的黑匣子。
據悉,Pex最初定位是想成為視頻領域的Shazam——蘋果公司旗下的一款應用程序,可以根據播放的簡短示例和使用設備上的麥克風識別音樂、電影、廣告和電視節目。但隨後Pex意識到這並沒有市場,幸運的是其後端技術非常適合識別版權歌曲的非法使用,收購Dubset成為了它業務的轉折點。
Dubset創立於2012年,在過去近10年間都致力於解決流媒體平台上混音版歌曲和DJ歌曲的合法化問題,曾耗資1130萬美元對超過50,000個權利持有者的4,500萬首曲目進行了指紋識別,從而使這些原始素材的創作者獲得了應有的報酬。
通過對Dubset的收購,Pex獲得了Dubset擁有的大量授權曲庫,以及龐大的音樂版權數據庫。在獲得資源加持後,Pex與各大音樂和電影版權所有者合作,推出了新的業務模式,也就是其現今業務中的殺手鐧——歸屬引擎(Attribution Engine)。
Pex聲稱,其歸屬引擎技術可以每分鐘審查10000小時的內容,找到音頻和視頻版權的所有用途,將版權匹配版權方,並確保版權方在收到反饋後的5秒鐘內授權並清除版權以供使用。而且,它具有目前少有的翻唱識別功能,可以在全球數十個平台上識別出短至1秒的內容片段,甚至可以查找出歌曲的翻唱版本,識別曲目的改編版本。
更具行業意義的是,Pex建立了一個以內容為中心的三方市場。這家初創公司將歸屬引擎技術描述為“互聯網授權基礎設施”,彙集了有內容版權的個人和公司、有授權和混錄內容需求的創作者、共享內容的大型數字平台以及希望監控這些授權行為的執法機構。
Pex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Rasty Turek在採訪中表示,該產品的最終目的是創建一個更好的在線版權和付款管理系統,為藝術家實現無縫補償。“儘管‘世界上大多數最大的版權方’都在使用Pex,但該系統的建立是為了那些‘在洛杉磯街頭苦苦掙扎的音樂家’能夠使用,因為他們沒有資源在網上監控這些內容。”
低門檻UGC時代,如何實現對音樂人的無縫補償?
近日,包括Spotify、蘋果、亞馬遜、SoundCloud在內的20家數字服務供應商,向機械複製權集體管理組織(MLC)支付了總計約4.24億美元的歷史累積未匹配版税,以回應《美國音樂現代化法案》對其過往侵權行為的追溯。
海外對於音樂版權的重視和深入程度,可見一斑。但音樂平台的侵權問題尚未完全解決,短視頻、直播等全民創作的UGC時代興起,讓網絡音樂盜版之風正在捲土重來。
在短視頻和直播平台享受着新興經濟模式帶來的巨大紅利時,暗藏其中的音樂侵權數量也十分巨大。據MUSA音樂版權平台(中科網聯CCDATA控股子公司)向音樂先聲透露,如果按照新《著作權法》最低判賠標準——500塊錢一次計算目前可觀測到的各大平台的音樂侵權量,其版税體量可以達到300億以上。
而在2月1日,正準備上市的快手因音樂侵權事件被推上風口浪尖。中國音像著作權管理協會發布公告,要求快手APP刪除一萬部涉嫌侵權視頻。據悉,此次音集協發現涉嫌侵權複製錄音製品作為背景音樂的視頻數量多達1.55億個。
短視頻領域的音樂侵權事件在近兩年已然屢見不鮮。
《2020中國網絡短視頻版權監測報告》顯示,2019年1月至2020年10月,12426版權監測中心對超過1000萬件短視頻進行監測,累計監測到3009.52萬條疑似侵權短視頻。其中,獨家原創作者被侵權率高達92.9%。
相比短視頻,野蠻生長的直播領域中的音樂侵權行為或許更加嚴重。MUSA音樂版權平台相關負責人向音樂先聲透露,僅是直播中的在線娛樂市場,就已達千億規模,而相關音樂人由此獲得的收益卻只有寥寥2、3億。
目前,在直播中播放音樂的主播大有人在,但維權案件還處於“抬頭”階段,得到判決且具有影響力的案例也還不多,相關法律也才剛剛開始完善。好在,今年6月1日開始實施的新《著作權法》中,網絡直播中涉及的作品公開傳播行為也將被納入廣播權範疇,相關維權案件或將進入爆發期。
值得注意的是,在大量的UGC內容中,對原創歌曲的二次創作也為版權保護增加了難度。從事音頻指紋技術多年的ACRCloud聯合創始人李藴博在採訪中向音樂先聲表示,現在的短視頻背景音樂中普遍存在一個變頻變速的情況,而一般的算法無法識別它的所屬歌曲,侵權認定也很難進行。對此,ACRCloud也正在積極推進翻唱識別技術的投入使用,這項服務正是出於對詞曲版權方的保護。
目前,作為音樂識別領域被三大唱片認可的第一家非美國公司,ACRCloud擁有音頻識別、聽歌識曲、內容監播、版權保護等多項業務,其數據庫已收集了超過7200萬音樂作品的指紋。
而在採訪中,音樂先聲也瞭解到,國內推出的內容識別服務不在少數,但真正針對音樂人推出的監測、鑑權服務並不多。除了上述提到的ACRCloud,去年,音樂版權內容公司HIFIVE也面向大眾開放了音樂監測服務,主要針對的就是音視頻平台和直播平台。
HIFIVE CEO周倩在採訪中向音樂先聲表示,類似服務其實公司一直都有應用,內部已經做了3、4年時間,選擇在這時候開放是因為較為強烈的外部需求。隨着抖音、快手成為重要的音樂宣發渠道,她意識到,掌握音樂在視頻中的使用情況會是版權方的剛需。
隨着短視頻對音樂產業的影響越來越大,如何對現有的音樂監測服務做出調整也值得思考。周倩認為,版權音樂的模式上,未來或許會誕生一個“微版權”的概念。在短視頻時代,創作越來越碎片化,對於單曲片段的授權需求會越來越多,所以未來的授權和計價可能也都會有更靈活的模式。
人人創作時代的到來,音樂版權環境也正發生着巨大變化。如何實現對音樂版權的無縫保護,使得每個創作者獲得其應有的報酬顯得愈發困難也愈發重要。正如Pex的首席運營官Amadea Choplin所言:“我們生活在一個人人都在創作、改編和混錄版權作品的世界。但是,能夠實時快速地識別、歸屬和許可則是解決價值差距的缺失環節。”
結語
在人人創作時代,如何實現“創作即確權、使用即授權、發現即維權”的光明前景?除了像Pex那樣憑藉突破性的歸屬引擎技術構建一個互聯網基礎授權設施,解決這一難題的辦法還在於健全的法律規制、突破性的技術和行業協作的綜合力量,信任建立尤為重要。
其中,最重要的無疑是法律規制。MUSA音樂版權平台也提到,目前我國的司法系統並不太支持大平台批量性地去打音樂版權官司,只有音著協擁有法定許可的版權集體管理的主體資質。但司法系統所要求的舉證流程對音著協也有着巨大的挑戰,它需要最終權利人給出完整的權屬鏈條。而國內音樂版權領域沒有一個得到司法認可的數據交換系統,這無形中也就給版權官司造成了很高的維權門檻。
從這個角度來看,解決UGC時代的音樂版權保護的關鍵或許在於建立一個類似於國際上的CWR(Common Works Registration)的數據交換系統。由CISAC(國際作者和作曲家聯合會)制定的CWR是音樂作品註冊和修訂的通用格式,規定了出版商以表演或機械版權註冊作品所需的所有元數據。這種通用的信息格式極大地提升了出版商和協會之間的通信效率,而在這方面,中國與國際是脱軌的。
不難預見,在音樂跨場景傳播和終端智能化的趨勢下,未來的音樂鑑權服務難度也將持續加大。但同時,日益旺盛的音樂版權歸屬的數據需求及其新場景的版權授權需求也將為音樂行業開拓一個巨大的新增量。
先聲話題
話題內容:低門檻UGC時代,音樂被濫用渠道增多、侵權方式也越來越多,版權費怎麼收才更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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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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