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集語 C 檢視戰爭 普通人家的抗美援朝及其他_風聞

新春集語 C 檢視戰爭  普通人家的抗美援朝及其他

2020不僅是新冠元年，還是抗美援朝七十週年。美國電影《巴頓將軍》裏有一句話，大意是“人類的其他活動同戰爭比起來都顯得微不足道”。練武人講“上一次戰場，抵十年功夫”。有過戰爭經歷的人家，感受自然是刻骨銘心。 

作為七零後，同六零後的老同事閒聊中瞭解到在一九六九年的珍寶島戰役時，恰巧他們就生長在離那裏不遠的虎林。他們對戰爭的平民感受：戒嚴，疏散和備戰等經歷。這個是道聽途説。

我最近的對戰爭感受是一九七九年的對越自衞反擊戰。父母在一家以生產鋼盔為主的軍工廠上班，老媽甚至是第一個工作單位也是唯一的一個工作單位。

因為當年戰事緊急，加班加點且不必説了，據説連庫存的次級品都拉了上去。我老媽作為工段負責，甚至得到一個去前線的名額：要實地調研產品在實戰狀態下的各方面情況，以利改進。後來組織上考慮我和我妹尚在年幼，就換成了另一個我媽的同事，我們鄰居的叔叔去的。老媽當時言語中還有些遺憾。這個是算是親歷。

然爾説到抗美援朝，家裏祖輩直接參戰的是我叫三爺，爺爺的三弟。現在看來是極為兇險的經歷，能活着回來實屬幸運。當年是作為探照燈兵，算是空軍吧，但是由陸軍組成。雖然沒直接廝殺，以抗美援朝的慘烈，卻是萬幸至極。在朝鮮戰場的戰績記錄中，有探照燈把美軍飛機照下來的記錄，而且是四架，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那種呢。可惜的是但我知道這事蹟時，三爺已經故去，沒有直接溝通過，甚是遺憾。而家中祖輩中，奶奶和三奶，以至於兩家關係一直有明的暗的齟齬。大概是因為爺爺響應當年保家衞國的號召，送三爺去戰場造成的。雖然三爺並未受戰傷。在之後的文革中，兩家的關係降到了冰點。這也算是戰爭帶來的後遺症吧，但是同犧牲的人比起來有那麼的微不足道。然而現在看來卻是整個家族的榮耀。經管三爺沒有榮立突出的戰功。

家中祖輩中最有軍功的是奶奶的乾弟弟，我的朱舅爺。朱舅爺年幼失怙：他的父親是擁護共產黨和不欺壓百姓的“紅鬍子”，被國民黨的反動軍隊給逮捕殺害了。他同老母親流落到遼中縣的時候，正好同因為參加革命的家祖遭到通緝，而躲在那的我的奶奶和尚在年幼的父親有緣租住在一起。後來奶奶被幹太姥收為義女。至此我家就有了這個比親舅爺還親的幹舅爺。因為幹舅爺姓朱，所以父輩們都叫朱舅，我們孫輩們就都叫朱舅爺。

朱舅爺後來是參加瞭解放軍，在東野四十軍。期間給他的父親報了仇，名正言順的鎮壓了當年殺害他父親的人。再後來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是獨立偵查營的營長。那時候，剛剛知道特種兵的我，對朱舅爺崇拜的不得了。他還教我他年輕時學的武術。

這裏還有個佳話：解放戰爭中，朱舅爺和奶奶各奔東西之後，失去了聯絡。因為爺爺在市政府工作，與在省政府工作的朱舅爺時有交集，但並不知道彼此的又一層關係，直到有一天奶奶帶着大姑去單位找爺爺，偶然見到朱舅爺，才又重新相認。

要説的不是曲折和相逢。而是朱舅爺因為戰傷，基本上只要起牀，就需要穿上鐵腰帶背心，用以支撐脊柱。否則，坐着和站着都是不可能的。朱舅爺在退休後，每年都會因為戰傷，到省城醫院來看病、治療，每年都會在奶奶家小住。在這沒有血緣的親情中，感受超過親情的温馨，與那殘酷戰爭相比，這太彌足珍貴了。寫着這小文的時候，回想這深藏的記憶，真是太想念朱舅爺，還有我奶奶、爺爺他們了。

補記：解放戰爭中的二舅爺

既然寫了這麼多，索性把我家二舅爺的事蹟也補上。

二舅爺是我奶奶的親二哥。解放戰爭時動員青年農民參軍時，作為貧農的家的孩子，很積極的擁護土改，無需怎麼做工作，甚至不顧太姥的勸阻，直接就參加瞭解放軍。經歷了遼瀋戰役和平津戰役。是平津戰役打天津時的尖刀排長，聽奶奶説最後活下來兩個人，其中就有二舅爺郭玉民。因為是被炮彈或者其他爆炸震得昏了過去，醒來時就去追趕部隊，結果後來雙腳從踝骨齊齊截斷，成為了特點殘廢軍人。（二舅爺的功績甚至寫入了那個年代“被列入農村鄉土教材中遼陽三個名人之一，那另外二人為壓倒三江的王爾烈和四六年犧牲的縣長謝東平。”——見於家祖《退休隨筆I》和《遼陽鄉土教材》）。

也因與此，太姥有三子，我的奶奶有三個哥哥。大舅爺是年齡，同時也是家裏主要勞動力，不適於參軍。而二舅爺參軍後，再動員的時候，太姥居然用辣椒磨面，塗滿三舅爺的雙腿，紅腫甚至要糜爛了，造成不能參軍的狀況。最後是把三舅爺留在了身邊。

這是我聽家中長輩的述説而依稀記得，錄在這裏，以為《普通人家的抗美援朝及其他》的補記。

注 寫此小文之時，正逢我國公佈與印度邊境衝突的真實情況和紀念犧牲的指戰員們。戰爭何曾遠離我們，犧牲近在咫尺！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藉着主席的詩句，感念祖輩們的付出，只有每個積極的個體的解放和奮鬥，才是這民族不怕列強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