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檢點與深遠意義·漫話四渡赤水㈦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34755-2021-02-22 08:51
毛澤東跟蔣介石在戰略眼光上戰略指揮上,那是沒法同日而語的。蔣介石和毛澤東作為對手在個人之間的鬥法,他就沒贏過。正兒八經他跟毛澤東直接交手,互相博弈,他就沒有贏面兒!沒有一次他佔了上風的,他佔了上風都是毛澤東撿爛攤子,傢伙什和力量還不行的時候,他那個時候佔了上風,但真正的角力到了最後純粹兩個人的之間的鬥法(暫時排除階級力量骨幹隊伍這類基本因素),真正對壘的時候,他都佔不了便宜。比如解放戰爭時期,那個時候兩個人完全是代表兩股力量,優劣強弱也有高下之分。他們很強,我們很弱。但是就這種純較量只用了三年,就把他趕下去了。
凱申物流總裁鬥不過一羣造反土鱉
中央紅軍長征那個時候,雖然我們共產黨是佔劣勢,在一直被你追着打,但是我們在劣勢中爭取到了相對的主動權。特別是到了四渡赤水了過金沙江之後,主動權完全是我們自己掌握了。
這一幕很多當事人都不見得明白了,一定要後來研究軍事的,研究歷史的人,把雙方的資料拿出來,反覆比對,你才發現這位指揮戰爭的人,駕馭戰爭的人是多麼的了不起。我們現在都是鍵盤俠,我們沒有心理壓力,反正不死人不流血,我們在沙盤在鍵盤上敲一敲的,沒有心理負擔,他不行,當事人不行。當事人説老實話有着巨大的心理負擔,我們現在都想象不到的:環境的重壓,對手的煅擊——對手在不斷擊打你,還有你自己的同志和戰友對你懷疑目光的挑剔——比如土城之戰打敗了,打敗了以後有些人就閒話連連:打仗,我們打的不好你也不見得行,你看你一上來就打個敗仗。
但是,出水才看兩腿泥嘛。
土城戰鬥的確失利了,但是開了個頭,這一個敗仗開了一個四渡赤水的頭,開頭開得並不好,但是後頭就行雲流水了。這個就是非常出色的一個戰例。本來中央紅軍走到開“雞鳴三省會議”的時候,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一渡赤水以後,那段日子是非常嚴峻的,敵人有40萬大軍,東南西北幾乎每一個地方都給你鎖死了。蔣介石他用了非常常規的辦法來應付戰爭中的不確定性,不確定以後你怎麼行動的時候,他就用覆蓋法,覆蓋法就是把所有的可能都給你堵死,我調動40萬大軍把每一個口子都給你堵死,我有本錢,我40萬人,你才3萬人,我40萬人,你要發力的地方都給你堵死,我要用我的兵力的覆蓋,我把你所有的可能給你堵死。
中央紅軍那個時候生機非常渺茫,這個我們現在沒有感同身受的體會。當時在石廂子開會的時候,開完交權會的時候,準備把潘漢年和陳雲先後派到敵佔區去恢復城市工作。給潘漢年有一個任務,就是你到上海去恢復黨的組織,這個任務交完了以後,陳雲和張聞天專門把潘漢年叫出來做了一個單獨的談話,談話就是説我們現在長途行軍中不能領導中國革命,很不便於領導中國革命——潛在的意思就是我們現在前途未卜,我們這個隊伍很可能被打散。你現在回到敵佔區去,你就有這樣一個任務,第一你要溝通與共產國際的聯繫,我們很長時間沒跟共產國際聯繫了。第二,你要為中央準備後路,什麼叫準備後路?就是我們要改變中央隨隊行軍指揮中國革命的方式。我的理解:就是説隊伍打散以後,中央還要回到城市去,在城市找一個地方,跟以前住亭子間一樣,在大城市領導中國革命,《潘漢年傳》上還寫了,甚至還有打算實在不行中央就轉移到南洋去,轉移到海外去領導中國革命,這是關鍵的一步,這一步對中國革命可以説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後來潘漢年帶着使命,一個是正式的使命,一個是附加的使命,回到了上海,回到了香港。1935年6月20日,他聽到中央紅軍與紅四方面軍在夾金山下會師的消息了。他這個人神通廣大,信息來源非常多,他怎麼會在那麼快時間裏聽到這個消息的?國民黨還沒聽到呢?紅一、四方面軍6月12號會師的信息國民黨是6月18號知道的,他的前線的部隊才知道,紅軍已經會師了。到蔣介石這一級知道的時候,潘漢年也知道了——大家知道的時間差不多啊。
潘漢年知道後馬上就給遠東局的共產國際代表寫了封信,就説當時他們兩位中央領導交代我這個任務還繼不繼續辦,我們需要討論一次,但是後來討論沒討論,怎麼討論的,我就不知道了——沒有文獻可考。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把中共中央轉移到城市去,把中共中央轉移到南洋去,這個計劃沒有實現。因為用不着了!於是中共中央繼續跟軍隊在一起,繼續在農村領導中國革命,而且我們最後把中國革命從農村帶向城市,最後走向了勝利,這是鐵的事實。
如果你想一想,如果當時毛澤東不把這支隊伍帶出來,如果當時隊伍真被打散了,可能就是潘漢年當時張聞天和陳雲他們做出準備的結局,中央又跑回城市去,又恢復以前的工作方式,甚至跑到海外去。中國革命還有沒有成功的可能?我們不妨假設一下。
但是,這個人把這支隊伍帶出來了。在千辛萬苦千難萬險之中把這支隊伍帶出來了,而且帶着這支隊伍走向了勝利。你説這個時候萬眾歡呼毛主席,是不是一種必然?肯定是一種必然了——挽狂瀾於既倒,那個時候真是很險惡,形勢非常險惡。
紅軍到,幹人笑!
過了大渡河最後跟四方面軍會合了,遵義會議第一個決議,在輾轉徘徊了四五個月以後終於實現了。這個時候他的領導地位,他説話的影響力,他不想高也不成了。現在我們回過頭去考量的時候,我們很難想象,如果沒有這個人,如果沒有這樣的指揮,能不能擺脱困境?
這裏再説説很多人都關注和討論過的一個問題:中央紅軍二局工作成果及其作用的問題。這項工作一直屬於密級很高的內容,迄今我們也難以窺得其全貌。於是有些人就把中革軍委毛澤東的指揮完全歸因於情報準確,引伸出來的意思就是你毛澤東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是靠準確的情報透視了對方的黑匣子打仗而已。其實這是一個很大的誤區:透視≠透析!!!指揮員的作用恰恰是在這個“析”字上!準確的情報是指揮戰爭勝利的必要條件,但卻不是充分的條件!同樣準確的情報可以作出不同的選擇,且由此而產生不同的效果。比如第五次反“圍剿”中紅軍的情報同樣準確,但照樣被動,照樣打敗仗。情報相當於影視文藝作品中的素材,僅有好的素材未必能整出好的作品,關鍵是看你怎麼分析怎麼運用。
舉個四渡赤水中三渡赤水的例子:中央紅軍決定進攻魯班場之前,是獲得了薛嶽秉承蔣介石的意旨下達的部署。周渾元縱隊一旦發現紅軍主力來犯,就“引匪至桑樹灣本陣地以求決戰,並抑留之,以俟我各縱隊之到達**”(這裏的桑樹灣距魯班場東南不到20公里,周渾元此前奉蔣公令曾經西去兜剿“朱毛股匪”,退回時退到了魯班場,採取的應戰措施仍然符合薛嶽的這個部署)。**明明知道對方是這個準備,卻可以產生出兩種選擇:一個是要避免攻擊周渾元,一個卻是偏要去攻擊周渾元。而毛澤東等卻恰恰選擇了後者,看以不合情理實則另有所圖!就是要照着敵人的這個胃口去“迎合”一下,然後去實現“別有所圖”!而當週渾元認認真真去落實“委座”的這個意圖之後,紅軍卻扔下他去“別有所圖”了!這就是情報本身所不能賦予的指揮員創造性思維的成果!
毛澤東後來在《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中總結道:
指揮員的正確的部署來源於正確的決心,正確的決心來源於正確的判斷,正確的判斷來源於周到的和必要的偵察,和對於各種偵察材料的聯貫起來的思索。指揮員使用一切可能的和必要的偵察手段,將偵察得來的敵方情況的各種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裏的思索,然後將自己方面的情況加上去,研究雙方的對比和相互的關係,因而構成判斷,定下決心,作出計劃,──這是軍事家在作出每一個戰略、戰役或戰鬥的計劃之前的一個整個的認識情況的過程。
準確的情報+透析情報之後出色的指揮,才能構成取得勝利的“必要且充分的條件”!
回過頭來我們看,我們後來的宣傳上可能説了很多文學化的誇讚和粉飾之詞,“用兵如神”啥的,把他説的很英明神武聖明燭照,其實我覺得沒必要,既或把這些文學化的渲染之句一一過濾,只告訴世人一個絕對真金白銀的事實:他就是挽狂瀾於即倒,在最困難的情況下把隊伍帶出來了,就行了!後來我跟很多人都討論過,如果這個隊伍真打了敗仗了t以後,中央很多人可能離開這支隊伍,到上海去住亭子間去了,在亭子間裏頭去領導中國革命了,但是我的預計是有兩個人是肯定不會走的。哪兩個人?這兩個人都有歷史證明,他們在最艱難最困苦的時候,他們不會離開他們的隊伍。
一個是朱總司令,朱總司令在南昌起義以後,大佬們都散了,對不對?走的走散的散,都沒了。老總是帶着幾百人,一直堅持輾轉幾個省,最後到了井岡山。還有就是毛澤東,秋收起義失敗後就幾個殘兵敗將,他帶着轉來轉去,他會轉到井岡山去和綠林交朋友,和綠林交朋友,但是又不做綠林。我們學習山大王,但是我們又不當山大王,我們要革命,我們志在天下。以毛澤東的信念,隊伍要打散了,他肯定是這個路子。
中國革命在艱難困苦中選擇了毛澤東作為全黨的領袖,全軍的統帥,我覺得是中國共產黨人的一個幸運,也是他們一個遠見卓識。這個選擇非常重要,在這次大戰略大機動之中,大家都得到了一個共同的認知,認識了一個領袖。
在中央蘇區第一次反“圍剿”的時候,他是3萬對10萬,仗打的也是很懸。那一仗要是打砸了以後,他的後果很難想象。他是頂着雷子的——幾方面的雷子在打,戴着鐐銬跳舞,最後他跳成功了。第二次反“圍剿”是4萬對20萬。第三次反“圍剿”是3萬對30萬。到了四渡赤水的時候是3萬對40萬。處境而且非常惡劣,它不像中央蘇區還有羣眾基礎,他在無工作基礎無羣眾的區域內,大幅度機動作戰,而且還輸不起,一輸就全盤皆輸——輸了以後,整個結局很難想象,你中共中央就被敵人摧毀了。即使你殘餘的人你跑了,跑到城市去,繼續1932年以前的那種城市領導全國革命的方式,估計結局也好不到哪去——可能現在還在租界找開會的地方。
如果真像當時準備的後路那樣,也可能跑到南洋去指揮,那就更沒出路了。
赤水河,承載着革命的轉機
所以説這是一個絕對輸不起的戰役,但是毛澤東很出色的完成了這一次歷史賦予它的使命,他贏得了他的戰友,也戰勝了他的對手。當時紅軍新敗之餘進入黔東南黔北地區之際,僅三萬多人,又遠離根據地,處於敵重兵環伺之下,毛澤東能以高超的指揮藝術,巧妙地隱蔽己方戰略意圖,有計劃地調動敵軍,造成我軍的局部優勢和主動,並誘導整個形勢向着有利於我、不利於敵的方向轉化,最終打破了敵軍企圖圍殲紅軍的戰略計劃,是非常了不起的。土城戰鬥失利,一渡赤水之後,北渡會合四方面軍的企圖既已暴露,各路敵軍又奔集而至,紅軍的實力既不足以與敵軍決戰,迴旋餘地又小,軍事上的被動是可想而知的。但毛澤東根據貴州敵力量薄弱的情況,回師東進二渡赤水,再佔遵義。接着又三渡四渡赤水,運用聲東擊西、避實擊虛的戰術,大迂迴、大穿插於敵重兵之間,始終牢牢地掌握着行動自由權和戰場主動權。當敵企圖圍殲紅軍於遵義一帶狹小地區,紅軍迅速跳出合擊圈使敵落空。當敵進入赤水河以西地區圍逼紅軍時,紅軍又四渡赤水、南渡烏江,把敵人甩在烏江以北。此時,毛澤東又令紅軍擺出佯攻貴陽和向東會合紅二、六軍團的姿態,等敵傾巢東調,再揮師向西,進軍雲南,並安渡金沙江。這是由被動轉為主動的典型戰例,結合當時稍有失誤立見傾覆的局勢,非最高明的軍事家所不能為。
當時蔣介石憤怒是不可名狀的,在這麼有把握這麼有勝算的情況下,最後讓這幫“殘匪”安然逃脱了。而對中國共產黨這個團隊來説,除了認識了一位領袖以外,在戰略和戰術方面的提高也非常之快,毛澤東後來把這一段的很多東西形成了文字,很多東西都進了《中國革命戰爭戰略問題》,寫出了經驗,而且是得到大家公認的經驗,成為毛澤東軍事思想一個很明顯的標誌。這個是其他軍事思想所不能賦予的,拿破崙也打了不少以弱擊強的仗,但是力量沒有這麼懸殊,有個一倍兩倍不得了了。像中國革命這樣10倍以上這麼懸殊的戰爭,在很多國家很多軍事家眼裏那是不可能的,沒法打的。但我們就打了,還打成了,而且就給中國共產黨人培育了一種無堅不摧,戰勝一切困難的精神品質和意志品質,變成了一個法寶。
百川歸海,大浪淘沙,這一羣人引領中華民族走出了黑暗低谷!
這個法寶後來我們傳承下來,所以説我們才有我們中華民族今天的進步。
中國共產黨團隊最後是把我們中華民族從黑暗低谷裏面帶出來的一個非常優秀的團隊,我們都受過他們的恩惠,這個不是説誰敲敲鍵盤或者喊幾句口號就成了。有無數英烈的鋪墊,還有他們無數成功和失敗的經驗的總結。
最後,我覺得以抗美援朝為標誌,我們戰勝了內外敵人,把內部的敵人戰勝以後,我們又戰勝了外部的敵人,最後就是中華民族徹底走出黑暗低谷,走到我們今天這個樣子,這個是誰都不能否認的。我們國家是不是一天天在好起來,是不是每天都在進步,有目共睹,不需要我們多去解釋。我們有一個非常優秀的團隊,這個團隊把我們從黑暗低谷帶出來以後,我們才逐漸建設起了我們新的國家,而且還在繼續向新的目標在邁進,我們很多人都會看到——特別年輕一代人都能看到,看到我們中華民族復興的那一天。
謝謝大家!
他深䆳的目光穿透迷霧,到達了歷史的彼岸——用今天網絡文學的時髦詞彙來説:他是一個很穿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