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明軍不敵三個滿洲婦女，還經常殺良冒功？毛文龍經略皮島究竟被黑得有多慘_風聞

　　作者｜冷研作者團隊-曲墨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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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關於明末袁崇煥與毛文龍的網絡史圈爭論，已經持續了接近20年。早期《竊明》等網絡小説塑造的忠心耿耿，用兵如神的毛文龍形象，已經遭到大量史料的證偽。然而同情毛文龍的情況，仍然普遍存在於網絡明末史愛好者中，不僅僅是初入門的小白，也包括大量高水平的愛好者。這是為什麼呢？

　　這當然涉及到皮島的戰略位置了。我們從明末兩遼局勢圖可以看出，皮島位於遼東半島東北側，接近鴨綠江入海口處，距離後金的早期都城赫圖阿拉非常近。比起遼西走廊的關寧軍，皮島東江軍更能威脅後金集團的腹心。

　　皮島只不過是個不到20平方公里的小島，毛文龍孤懸海外，糧秣器甲不足，其軍隊野戰能力有限，甚至在《滿洲實錄》中出現了300東江軍被三名滿洲婦女嚇跑的段子——六月二十七日，大明國毛文龍三百兵入耀州城南芥麥衝，夜進官屯寨，欲越土牆入寨……有青加努、納岱、邁圖三人之妻，豎車轅靠牆為梯，青加努妻手持腰刀，領二婦人率先登牆砍殺，其三百兵受驚，自牆頭跳回，俱潰逃……太祖英明汗召見三婦人，嘉獎之，授青加努妻、納岱妻為備禦官，授邁圖妻為千總……

　　▲女真戰士與習武婦女

　　當然，三百東江軍偷襲時突然被反擊，不知虛實，措不及防，也是潰退的重要原因。但無疑證明東江軍的死鬥意志是不足的。然而，孤懸海外，擅長打游擊戰、突襲戰的東江軍，卻有獨特的牽制意義，可以威脅後金後方的女真村寨。袁崇煥於天啓六年八月所上奏章，雖然對毛文龍極盡貶低之能事，但也不得不承認東江對後金是有牽制作用的——“毛帥雖被創兵折，然數年牽制之功此為最烈”。質疑東江軍的人會説，東江軍就沒殺過多少女真人，幾乎都是屠殺漢民冒功。好，我們來看地圖。

　　熟悉地理的朋友都知道，遼東的人口主要就在遼河流域的平原地帶，遼東丘陵的人口密度很低。努爾哈赤崛起前，明朝漢地與女真地在鴨綠江一線以寬甸六堡為界，往北就是後金的早期都城赫圖阿拉。顯然，皮島的位置是非常適合突襲後金的腹地，攻入村寨擊殺老弱婦孺的，而如果要到遼河平原襲殺漢民冒功，還要翻越整個遼東丘陵才行。

　　毛文龍的發跡，源於天啓元年（1621年）的鎮江大捷，當時遊擊毛文龍受遼東巡撫王化貞之命，率領毛承祿、尤景和、王輔、陳忠等一百九十七名勇士，深入敵後，先收復了豬島、海洋島、長山島、廣鹿島等二千餘里沿海島嶼，擒綁後金守島軍官胡可賓、任光先、何國用等人。七月十四日，偵得鎮江（今遼寧省丹東市）後金主力去雙山抄殺不肯降後金的百姓，城中空虛，遂與生員王一寧商議，以鎮江中軍陳良策為內應，率一百餘人夜襲鎮江，擒後金遊擊佟養真（又名佟養正，努爾哈赤妻弟，康熙姥爺）及其子佟豐年、其侄佟松年等，隨派陳忠等襲雙山，擒斬後金遊擊繆一真等。

　　此戰戰果實際不大，但震懾了後金，使得寬奠、湯站、險山等城堡（即圖上藍圈位置）一度歸附明朝，毛文龍因此功得以在皮島開鎮東江。

　　▲袁崇煥在寧遠實質上只守了兩天，努爾哈赤隨後馬上轉攻覺華島並將其攻陷屠戮

　　鎮江大捷與袁崇煥的寧遠大捷一樣，實際殲敵都有限，毛文龍收復的地區由於離赫圖阿拉太近，很快被後金反撲奪回，所以其意義更多是象徵性。且由於毛文龍與王化貞交好，鎮江之戰還遭到了王化貞政敵，大戰略家熊廷弼的批判——“三方兵力未集而文龍發之太早，致使奴恨遼人，焚戮幾盡，灰東山之心，厚南衞之毒，寒朝鮮之膽，奪西河之氣，亂三方並進之本謀，誤專遣聯絡之成算，目為奇捷乃奇禍耳。”

　　但本文所討論的，主要還是因鎮江大捷而生的皮島東江鎮。皮島的戰略意義，毋庸贅述。孫承宗曾經上奏説——“臣接平遼總兵毛文龍呈解屢獲首虜，隨行關外道袁崇煥逐一查驗三次，首級三百七十一顆，俱系真正壯夷，當陣生擒虜賊四名，俱系真正韃虜”。可見毛文龍的東江軍確實曾經擊殺過不少女真人。

　　▲茅元儀

　　東江軍的實力，按茅元儀《督師記略》——奴兵動言數十萬，精者度可達得五萬，彼留一萬扼險可得十萬之用，文龍男女四十萬，而可兵者不滿兩萬。則東江軍戰兵不過萬餘人。區區一個孤島，要養活這麼多男女，東江耗餉極多也是可以理解的了。除了朝廷供給之外，毛文龍還要依賴沈世魁等商人武將經商補充，才能養活這麼多遼民。而就戰績論，毛文龍部前後斬首數千級，因此常被質疑為殺良冒功。然而東江軍主要是突襲女真村寨，斬獲缺乏武備的女真村民，難度確實比野戰對決嚴陣而來的女真戰兵要低得多。當時女真男丁都是後備兵員，擊殺女真男性民眾，擾亂其後方，也是有相當作用的。

　　當然，對比滿文老檔，我們可以看出，東江軍在突襲的過程中確實屢有敗績，遇上稍有戰鬥力的後金軍隊就難免戰敗，東江軍確實存在正面野戰能力不足的問題。不過，東江軍按茅元儀的説法，戰兵僅萬餘，但在冊的兵力卻達到數萬人，也就意味着參加突襲破擊任務的往往多有訓練疲弱，器甲不備的輔兵，戰鬥力差也情有可原了。

　　▲毛文龍雕塑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東江鎮的意義在於牽制，由於接近女真地腹心，隨時威脅着八旗兵丁的家人老小，使得八旗在攻擊遼西和入關劫掠時兵力受到限制。考慮到毛文龍死後東江鎮連番內亂，三順王降清，最後皮島遭攻陷東江鎮被摧毀，皇太極恐怕難以傾巢出動發動松錦之役。由此而言，毛文龍之死確實令人趕到同情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