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金“清倉式”分紅，如今募資“買樓”，中公教育的算盤打得響_風聞
深度观点财经-2021-02-25 11:54
作者 l 大釗
中公教育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公教育”或“公司”）於2021年1月27日公佈非公開發行A股股票預案（修訂稿）。相較於原方案，該版主要向下調整1000萬元募資金額。此發行方案尚需獲得中國證監會核准。
公司擬向不超過35名特定投資者發行不超過120,000萬股，募集資金總額不超過599,000萬元，主要用於懷柔學習基地建設項目和補充流動資金。
雖然預案稱這些資金主要用於建設項目，但過去幾年裏中公教育的營收和業績波動十分巨大。此外，公司一直保持着較高額度的分紅，表面上看來資金狀況良好，這又與補充流動資金的需求背道而馳。
那麼中公教育為何選在這個時間點公開定增？其經營狀況又如何呢？
你的“逆天改命符”
亦是他人搖錢樹
魔幻的2020過去後，一方面屬於90後的中年危機感愈來愈強，另一方面來自95後畢業生的衝擊也越來越大。
數據顯示，2020年1-12月，受疫情影響，中國失業率（季度）從3.62%上升至4.24%，逼近1999年以來的最高值4.30%；而2020年，高校畢業生數量874萬人，同比增加40萬人。二者疊加，使得勞動力市場迎來新的一輪優勝劣汰。
短期疫情影響、中期就業壓力、長期宏觀環境因素疊加，體制內工作的優勢就展現出來。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體制內相對穩定，不會因為疫情等“黑天鵝”事件而失業；福利待遇完善，比很多私企要好；一般情況不會996，朝九晚五會提升個人幸福指數。
2021年國考人數再創新高，報名階段有157.6萬人通過用人單位資格審查，而僅計劃招錄2.57萬人，平均競爭比例達到61:1，這其中比例過千的崗位也不在少數。
另一方面，針對考公人員的培訓機構也如雨後春筍般生長出來。根據 Frost&Sullivan報告顯示，目前市場上主流培訓產品的客單價10000元左右，行業整體參培率 25%。
需求端穩定、持續的刺激，讓針對體制內工作的招錄考試培訓成為中公教育牢固的基本盤。
近年來中公的業績一直是突飛猛進，2016-2019年公司的營業收入從25.8億元增長至31.8億元，淨利潤從3.3億元增長至18億元。2018-2020H1，招錄考試業務（公務員、事業單位、教師）營收分別佔到中公教育總營收的84.83%、81.79%和64.72%。
除此之外，學歷提升、職業能力培訓是中公教育另外兩大營收支柱。2020H1，這兩方面業務營收佔到中公教育總營收的35.28%。
資本市場也對中公教育給予了肯定，2020年2月5日中公教育收盤價僅16.51元，而今年2月5日的收盤價是39.46元，一年裏上漲了139%，市值也超過了2300億元，成為A股文教類市值前列。
另據《2020胡潤百學·全球教育企業家榜》顯示，中公教育實控人魯忠芳、李永新母子憑藉910億元財富成為全球教育首富。
由此看來，你賭上後半生的“考公”，不過是別人的致富生意罷了。
不過看似繁華的背後，中公教育也有自己的難題。
回望2019及2020年的業績，中公教育的營收和歸母淨利潤波動明顯，同比增速堪比“過山車”。
具體表現為：2019年公司單季度營收增速較穩定，基本上在47%左右，2020年上半年出現下跌，主要是受疫情影響線下培訓業務受阻；歸母淨利潤單季增速從2019年開始下滑，一度出現-147.26%的跌幅，到2020年三季度才回正。
斥資81億瘋狂“買樓”
中公教育此次定增募資59.9億元，距離上次融資185億元剛過去2年。
短時間內兩筆鉅額募資，也引發證監會問詢。證監會在中公教育公佈募資計劃後發出11問，問題涉及股份質押、房產土地、行政處罰、現金分紅、貨幣資金等。
針對是否存在變相投資房地產的情形，中公教育表示，學習基地作用之一是為“封閉班”學員使用，封閉班具有較高的學費水平及利潤率。且該學習基地有助於提升公司的服務品質和整體品牌形象，爭取更大市場份額，不用於出售，不是變相投資房地產。
中公教育還稱，酒店培訓場所面授班收入佔中公教育當期面授班總收入的比例均在90%以上，培訓旺季還存在酒店場地不足的情況。國信證券研報數據顯示，租賃酒店培訓收入佔中公教育總收入的8-9成，每年租金10-20億元，建設基地可使學員培訓成本明顯降低。
此外，中公教育此次募投項目建設用地涉及土地面積12.02萬平方米，建築面積32.6萬平方米，基地建設週期預計為3年，最高同時容納2萬名學員，項目採用合作開發的“代建-回購”模式進行。
關於項目開發模式，中公教育認為，“代建-回購”系近些年政府招商引資的常用方式，該模式不涉及土建，公司擬從北京建工地產有限責任公司購置已建成房屋，可減少因購買整塊土地對公司的資金佔用。
話雖如此，但是“回購”的動作和“買樓”並無二致，況且，中公教育是國內教育公司中最為熱衷“買樓”的一個。
公開資料顯示：
2020年2月，以自有資金3.8億元購買陝西冠誠持有的冠誠·九鼎國際1號樓，面積共計1.8億方；
12月，中公教育花費30.05億元競拍取得昌平土地使用權，擬在該土地上建設在線科技研發中心及創新教育總部；
同月，公司斥資5.61億元收購安徽六安兩公司物業資產，用以創建區域大型學習基地。
如果算上此次擬投42億建設懷柔學習基地，中公教育近一年時間內共斥資81.46億用於購買、建設辦公樓。
當然，熱衷買樓的教育巨頭不止中公教育一家，新東方、好未來、跟誰學等均在2020年內大手筆購置。
俞敏洪在一次談話中也提到，後悔自己當初沒多買樓。新東方在北京中關村只買了B座最小的一棟樓，另一棟被中鋼拿走了，當時值15億，現在應該值50億。“如果當時要是買下來的話，我就可以把新東方關門了，這個世界其實不需要做那麼多事情，賺一票後就可以一輩子休息了。”
退費難於考公
別看中公教育花錢買樓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説到給學員退費可謂難上加難。
在黑貓投訴中，與中公教育相關的投訴有2651條，問題主要集中在“退款難”。
如網友Regina222也投訴稱“於2020年7月份報院長協議班，按合同約定考不過退款，10月19日辦理退款，未按約定時間退款，合約時間30-45工作日到賬，目前已到合約日子，撥打客服電話關機，中公教育石家莊分部存在嚴重違約行為，退款無果並非個例，望相關職能部門以及監管部門加以重視！”
在知乎上，關於中公教育退費難的討論帖也非常多，其中一條名為“關於中公教育的退費問題 有坑別信”的帖子有近200條評論，有着類似經歷的網友在下面大吐苦水。
去年7月，中公教育因被消費者頻繁投訴，而被北京市海淀區市場監督管理局點名。但退費難的問題至今沒有被解決。
疫情期間，各大教育巨頭紛紛推出了線上教學模式，中公教育自然也不例外，很快中公教育就推出了“理享學”項目。在項目的宣傳中，中公教育的工作人員聲稱“0元就可以入學，考試不過不收費”。為此，不少學員報名，而報名的售後卻是學員的一把辛酸淚。
據悉，“理享學”0元上課的背後是一種分期貸款，不少學員反映，當要求其退款並撤銷分期貸款時，中公教育又會以種種理由拖延退款時間。
據瀟湘晨報報道，市民張華（化名）在位於濟南南辛莊西路的中公教育濟南大學學習中心報名“0元學”教師招聘課程，並與“理享學”簽訂貸款協議，貸款23800元。張華與理享學的信託協議中顯示“貸款本金23800元，期數1期，貸款利率6.6%/年”。去年夏天張華先後參加了幾場教師招聘考試，全都沒進面試，9月份張華提交退費申請，但至今沒有拿到退款，到了合同約定的還貸日期還要自掏腰包還款。
對學員退款如此“小氣”，但中公教育對內部人員卻十分大方。
據統計，在中公教育借殼上市的兩年間裏，一共有過兩次“清倉式”分紅。
第一次是2018年中公教育分紅的14.18億元。
財報顯示，截至2018年末中公教育賬面貨幣資金加理財產品一共29.02億元，這裏面還包含了2018年的新增貸款16.07億元，也就説除去新增短貸，其可動用的現金為12.95億元，但卻分紅了超14億。換句話説，中公教育一次分完了賬面所有可動用的現金。
2019年，中公教育繼續鉅額分紅14.80億元，佔當年淨利的82.02%。
兩次加起來28.98億元的分紅最終都進了公司實控人的腰包。
東方財富提供的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底中公教育前十大股東一共持有公司54.58億股，佔總股本的88.51%，而自然人魯忠芳、李永新、王振東三人則合計持股佔公司總股本的75.32%，粗略算來三人累計可獲得超過21億元的分紅。
總 結
“內卷”這個詞在過去一段時間裏被密集使用，甚至入選了《咬文嚼字》2020年度十大流行語。而中公教育打着“考公”“上岸”的標籤，可以説是這段疫情突襲的日子裏內卷最大的受益者，畢竟“體制內”意味着極強地抗風險能力。
百萬人的公務員夢，撐起了這家2300億市值的教育培訓機構。但是中公教育的退費難、商業貸等問題涉及到廣大學員的根本利益，也面臨着公眾“口碑”的拷問，“辜負學員信任”更像是一條自取滅亡的不歸路。
況且，公考招聘崗位有限，短期內不可能有大幅擴招，存量市場增長難以持續；考研培訓、職業教育競爭激烈，不少教培巨頭都瞄準了這一領域。內憂外患下，中公教育的前景仍有待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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