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高清地圖,助力歷史研究——姬揚對陳經文章的評論和陳經的答覆 | 姬揚_風聞
风云之声-风云之声官方账号-2021-02-27 07:41
導讀
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
2021.2.25
姬揚部分:陳經的論據支持李兆良的數據
2021年2月24日,“風雲之聲”微信公眾號發表了陳經的文章《與鄭和的離奇關係解析 | 陳經》。這篇文章介紹了《坤輿萬國全圖》的基本情況,包括它的來歷和製作時間,專門否定了會不會是好事之徒偽造了這個地圖的説法,確認了這個地圖是在1602年(明萬曆壬寅年)製作的,談論了當前大多數人對這個地圖的看法,即,歐洲傳教士利瑪竇帶來了西方先進的地圖(也就是地理信息和製圖方式),指導或者與中國人合作(主要是李之藻)製作了這幅在當時非常先進和準確的世界地圖。這篇文章也特別談到了李兆良老師關於這個地圖的研究工作,並在文章的最後對李兆良老師的學術創見表示尊重,包括但不限於他的文章體例、宣傳形式、行文方式和歡迎反駁的姿態。
我覺得這是一篇非常好的知識性普及文章,但不幸的是,這篇文章提出了一些證據和推理,認為李兆良老師的論據、推理和結論是有重大問題的。也就是説,“陳經的論據不支持李兆良的結論”,我的這個總結得到了該文作者陳經的同意。陳經用來反對李兆良工作的兩個主要證據如下:1、寧波大學歷史系的龔纓晏教授認為,西方地圖在16世紀增加了很多,“大約有幾百萬幅地圖在流通”(左圖);2、用1630年的地圖和坤輿萬國全圖比較,在南美洲局部“基本上一樣了”。

我不同意陳經的觀點。但是,因為他的文章以知識性介紹為主,比較空泛,不好反駁他的具體哪一點。如果把這篇文章裏沒有提到的東西引入進來討論,又會有逃避問題的嫌疑。所以,我針對上面兩個還算是有些具體內容的東西,做了一些更仔細的分析,結果我仍然不能同意他的觀點——現在這篇文章給出了我的看法。
我用陳經在文章中提到的論據,來説明我的理由。下面把陳經的文章簡稱為《受評文章》,把我的文章簡稱為《評論文章》。
一、關於龔纓晏對李兆良的反駁
《受評文章》認為,“其實有學者已經對李兆良的結論有批評,嚴肅指出西方在1500-1600年間,各類地圖是非常多的,發展非常迅速。”他的證據主要來自於寧波大學歷史系龔纓晏教授的話,“在1400年至1472年這個手稿時代,大約1千幅地圖在流傳;從1472年至1500年,大約有5萬6千幅地圖在流傳;從1500年至1600年,大約有幾百萬幅地圖在流傳”。幾百萬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很容易讓讀者認為李兆良是不是隱藏了什麼。下面再次給出截圖。

我找到了龔纓晏教授關於地圖大量增多的這段引文的原文,它來自於《地圖的歷史》第三卷第一部分(The History of Cartography, Volume Three (Part 1), cartography inthe European renaissance, Edited by David Woodward, University of ChicagoPress, 2007)。龔纓晏教授引用的文字就是圖中的黃色部分,翻譯無誤。[1]

然而,這個原文是引用其他人的工作,需要看看具體數據到底是什麼意思。這裏直接引用的Karrow這篇文章沒有找到,但幸運的是,這本書就有Karrow寫的一篇文章(該書第23章),裏面給出的是同樣的數據。[2]我們先看一下他的結論部分,確實給出了幾百萬這個數字,具體地説,是130萬(見下面左圖的黃色部分)。然而,這個數字是拷貝的數目,是假設每種地圖製作了250份(作者認為這是個下限),實際的種類要少得多,是5500種(見左下圖的紅色部分)。這個數字也得到了另一張圖的證實,按照地區統計的地圖數目,總數是5500種(total,下面左圖的最右邊)。

在這5500種地圖裏,絕大多數是“舊世界和歐洲”(Old world and Europe)的地圖,關於世界(World)和美洲(America)只佔了大約各自10%(見下方左圖)。單獨的地圖(separate maps)的數目大概只有出現在書裏的地圖(maps in books)的10%(見下方右圖),可惜只有木刻雕版印刷地圖的數據,沒有金屬雕版印刷的數據,暫時假定二者的情況相仿吧。因為地圖越大,展現的地理細節越豐富,我們可以認為,單獨地圖比書頁地圖要好得多。這樣,真正有用的地圖可能只有5500總數的百分之幾(有世界和美洲部分的都算上,大概百分之20;單獨地圖,大概10%;再假設均勻分佈),也就是一兩百種吧,這就是1472-1600年間的世界地圖總數。

這個分析表明,並不像《受評文章》説的那樣好像有幾百萬張可供使用,其實最多也就是幾百張,這是直到1600年的100多年的情況。數量的增多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來自於印刷技術的提高,而不僅僅是因為有了新的地理信息。
李兆良老師告訴我,在寫作《坤輿萬國全圖解密》的時候(2010年左右),他研究了600多種古代地圖,現在的古代地圖研究總數已經超過1000種。這裏説的是高清版地圖。關於高清版地圖在研究古代地圖中的重要作用,後面的第三部分還要再談。
所以我認為,《受評文章》引用龔纓晏教授對李兆良的反駁,是不成立的。我不認為陳經反對李兆良的論據是有效的,甚至可能支持了李兆良説自己研究了很多古代地圖的説法。
二、關於“1630年洪氏地圖”和坤輿萬國全圖的比較
“1630年地圖”是《受評文章》的叫法,因為地圖最上方的大字裏有Hondius這個詞,我把它稱為“1630年洪氏地圖”。這個地圖明顯不如坤圖清楚,因為它是在網上隨便找的普通版,不是高清版。我請李兆良老師幫我找到了這份地圖的高清版。網址在這裏[3],但是我無法訪問。高清版明顯比普通版清楚多了。在下面的討論裏“1630年洪氏地圖”就是《受評文章》裏的“1630年地圖”。
《受評文章》比較了這兩個地圖的總圖和南美洲局部。為了簡明起見,我只分析南美洲局部的對比情況。《受評文章》認為,“1630年的南美洲局部,與利瑪竇1602年版本對比,基本一樣了。這説明,西方世界對南美洲的測繪水平,與利瑪竇版本是能對上的。”具體證據就是下面這個對比圖。左圖是“1630地圖”,右圖是坤輿萬國全圖。

用1630年的地圖來説明“西方世界對南美洲的測繪水平,與利瑪竇版本是能對上的”,我覺得這有些滑稽。30年的進步,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大航海的西方國家跟閉關鎖國的中國,比誰對南美洲的瞭解更好,還是和30年前的中國相比,太滑稽了。
但是為了有針對性地反駁陳經的觀點,還是比較一下吧。當我請李老師幫助我找高清版的原因是,我看到這兩者好像還是有些差別,在左邊中部,大河的入海口看起來不太一樣。(見下圖的紅圈部分)

利用“1630年洪氏地圖”的高清版,我分析了這個有標誌性的局部特徵,認為1602年製作的坤輿萬國全圖優於30年後出現的“1630年洪氏地圖”。李兆良老師認為我這個證據比較弱,他認為“這個地圖在北美洲的西北部分差得多”,很容易看出來的。我不是地圖研究的專家(這是我第一次仔細地看這種洋文的古代地圖,真的是滿眼抓瞎),但是我認為,既然陳經沒提到北美洲,我也不能提它。所以,還是回到入海口。我盡力吧。
大家看下面這4張圖,南美洲幾條大河彙集入海的地方。左上圖是“1630年洪氏地圖”,右上圖是1602年的坤輿萬國全圖。下面兩張圖是現代的地圖(左)和空中俯視的照片(右)。我們可以看到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阿根廷的首都。這個入海口被稱為銀河(1602年的坤輿萬國全圖)和Rio de la Plata(“1630年洪氏地圖”)。我問了李老師,他説這就是銀河的意思(Rio是河,Plata是銀),原因可能是因為看起來是銀色的,也可能是因為上游有銀礦。會不會是鄭和船隊起的名字呢?也許是他們發現了銀礦?李老師打消了我的幻想,告訴我説這個礦開得很早,1550年就肯定有了,所以完全有可能是西方人命名的,不能當作任何證據。

好了,幻想破滅,繼續看地圖吧。1630年地圖比坤圖看起來精緻多了(這是應該的,畢竟過去了30年),它有更多的小河,但是大河看起來跟坤圖差不多。他們對河的畫法顯著不同,“1630年洪氏地圖”用的是曲線,雖然也有粗細的差別,而坤圖的河流寬度嚇死人(如果按比例考慮的話),但是這可能是畫圖人的趣味或者地圖的用途不同。
下面再次給出了這四張圖,用紅圈標出了我要討論的地方。我看到的差別是:“1630年洪氏地圖”的入海口是喇叭形,每條小河匯入大河的地方也是喇叭形,就像我們普通人預期的那樣;然而,坤輿萬國全圖的入海口不是喇叭形,它有一個明顯凹進去的部分。(坤圖的大河裏有三個像小島一樣的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也許是暫時出現的沙洲?我還是不瞎猜了。)
有趣的是,在現代的地圖裏,入海口也有這個明顯凹進去的部分。不管是地圖,還是空中的俯視圖,都是這樣。我認為,這個非喇叭形的入海口,坤圖給出的情況更像現代,這是坤輿萬國全圖比“1630年洪氏地圖”好一些的地方。這個證據確實弱一些,比如説,完全有可能在1630年以前一直是喇叭口,在後來的四百年裏才慢慢衝出來這個凹坑,或者堆出來一個尖尖的角,破壞了喇叭口的形狀。這個當然可以研究此後幾百年的地圖,但這就超出了我的能力了——但我相信,陳經也沒有想過這個事情。從現在這裏的證據來看,在這個入海口的局部,坤圖比30年後的地圖,更符合現代的地理情況。

所以,我不認為陳經反對李兆良的論據是有效的,在這一點上,甚至可能支持了他的結論。本來,用30年後的地圖去證明30年前自己的能力,就已經有些搞笑了,在某些地方還表現得不如以前,那就更有意思了。
三、李兆良分析古代地圖方法的簡介
分析古代地圖是很不容易的,但是李兆良在做這件事的時候,給出了一個原則,雖然現在看起來像是常識了。這個原則就是:在鄭和七下西洋與世界地理大發現的時代,地圖的製作方法只能是“口述材料和想象、親自勘探、複製拼湊過去的地圖”這三種方式,“第一手勘探者繪製的地圖,永遠比後來抄本要正確;地圖繪製不能先於地理發現;地圖繪製者對自己的家國應該最熟悉、準確、詳細;地圖上的地形和地名的更迭、顯隱,有時間印記,可以用以決定成圖年代”。[4](這是我的總結,引號裏是李兆良老師的話)。只有實地考察才能畫出正確的地圖,而根據錯誤的地圖信息是不可能靠瞎猜就畫出正確的地圖的。
還有幾點很重要:要研究古代地圖,而不是研讀古代圖書;要看原始的數據分析,而不是輕信別人的總結。我認為,《受評文章》做出錯誤判斷的原因在於:他分析的是古代圖書裏的地圖和網上的普通地圖,它們的共同特點是分辨率太低,根本看不清細節;他相信的是別人給出的二手信息,而不看這個信息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還要補充一點。沒有看過原圖或高清掃描圖的人,往往不清楚這個《坤輿萬國全圖》有多麼詳細。因為篇幅的限制,圖書裏的地圖細節都模糊不清。《受評文章》裏給出了坤輿萬國全圖的全貌和一部分局部圖。在電腦和手機上看高清照片,可以看到所有的細節,但是感受不到整個地圖的宏偉。
高清版的地圖出現在互聯網的時代,以前普通人無法接觸的珍貴的古代地圖,可以在網上看到電子掃描的高分辨率地圖,通過對地理細節的分析,可以得到。這正是李兆良老師研究能夠開展的一個先決條件。以前,他這樣的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做這樣的研究。地圖都看不到,還研究啥啊?一般書裏的地圖根本就看不清楚!
下面一個照片説明高清版和普通版地圖的本質區別。《坤輿萬國全圖》通幅縱 168.7釐米,橫380.2釐米。照片中的這張圖由張江齊老師根據高清掃描版製作而成,可能比實際尺寸還要略小一些。我的身高不到些1米8,站在圖片的右側。照片攝於2018年8月10日,李兆良老師在中國測繪科學研究院做報告的時候。只有這麼大的地圖,才有可能包含非常詳細的地理信息。

四、最後的話
我是在七年前知道李老師和他的工作的。當時,李兆良老師剛到科學網博客後,我就發現了他的博文。起初我是把他當民科看待的,可是看了幾篇文章之後,我就改變了看法。在他給出美國發現的二十八宿星圖和結繩記事的實物證據和文化分析以後,我就篤信無疑了。改變看法實際上很容易的:對於自己的工作,民科談到其重要意義的時候都是狂得不得了,而談到其具體細節的時候都是語焉不詳;李老師雖然也強調和闡發自己工作的重要意義,但是更注重解釋自己分析問題的方法和原則以及相關證據(不管是實物證據還是文化證據)。[4]我讀了他的兩本書和幾百篇博文和文章,也讀了許多反對他工作的文章(我覺得他們的論據和邏輯遠遠不如李兆良老師)。我聽過李老師的三次報告(正式的報告,其中一次讓我見到了真實尺寸的坤輿萬國全圖。現在淘寶有賣的了,但是當時還很稀罕),還邀請他做過兩次報告(私人性質的報告,然後幾位朋友一起吃個飯)。
我覺得李兆良老師的工作是堅實的。但是,他的結論確實跟我們以前瞭解到的東西有很大的差異。當然,“非同尋常的結論需要非同尋常的證據”。李老師的研究工作的困難在於,他用了成百上千個證據和推理才構造出了嚴密的推理之網,最後證明了驚人的結論。因為涉及的證據太多,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在這裏逐一枚舉。
其實,我已經有好幾年不再關心這個問題了。因為我碰巧也有些其他事情要做。前幾天的激烈討論純粹是偶然。我這兩天的所謂研究也是“急就章”,雖然採用的證據和分析的原則很多都是我從李老師那裏學到的,但是這不意味着我一定是對的,我也不認為李老師有任何必要為這篇文章負任何責任。
很多人都認為,科學有一定之規,一些已經得到科學共識的結論就完全不應該質疑。要質疑就要拿出實錘證據,一棒子打死,徹底翻身,否則就閉嘴吧!而我認為,事情總是一步一步地做的,也許有人會更激進一些,也許有的人更嚴格一些。李兆良老師是我見過的最認真的人,他把自己的論證和孟席斯嚴格劃清界限(孟是最早提出鄭和航行世界的人,但是他的論據基於的是另一張質量遠不如坤輿萬國全圖的地圖),也把自己和其他研究古代史的人嚴格區分開(特別是那些打算推翻共識的人)。
有些人認為,自己在學校學到的那些東西都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卻不知道那些可能只是隨聲附和的“耳食之學”:畢竟道聽途説是我們獲取大部分知識的途徑。李兆良老師在退休以後,以六十多歲的年齡進入一個對他是全新的領域,碰巧又趕上了普通人能夠看到大量的高清版古代地圖的新時代。這中間既有偶然,也有必然。我覺得他的成果是非常重要的。互聯網的出現讓以前秘不示人的古代地圖重見天日,不再是某個研究家的禁臠,這是了不起的大好事,為歷史研究帶來了巨大的變化。在這方面,西方國家做得很好,而我們還有很大不足。我們這裏討論的《坤輿萬國全圖》,是國外博物館製作的高清電子掃描版本(“日本狩野氏版本”,因為該地圖右上角的“狩野氏圖書記”紅色印記而得名)。南京博物館也有一個實物版本,2018年CCTV的《國家寶藏》節目還專門介紹過一次,可惜的是,現在還看不到高清的電子掃描版本。
再簡單介紹一下李兆良老師。李老師出生在香港,深受中華傳統文化的薰陶;在美國獲得博士學位,從事生物學的科學研究,深得西方科學教育的訓練。他真正做到了中西交融、文理互通。除此之外,他還是一位優秀的音樂家(擅長拉二胡),也是一位卓越的書法家。最後,我用他書寫的《道德經》名篇來結束這個評論文章: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致謝
我感謝本週一和週二(2021年2月22日和23日)在“風雲學會科技羣”裏參與討論的所有人,特別是陳經。感謝陳經讓我看了他的初稿,並和我做了更多的討論。感謝風雲之聲和陳經發表了文章《與鄭和的離奇關係解析 | 陳經》,這讓更多的人知道了《坤輿萬國全圖》這個稀世珍寶。
最後,我感謝李兆良老師幫助我尋找資料並回答我的問題。因為他的研究工作,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不僅僅是他的研究成果,更重要的是他的治學精神。
陳經對姬揚的回應
姬揚是風雲學會的多年好友,討論嚴格遵守學術規範,尊重“對方辯友”。我的文章,一方面介紹了李兆良驚人結論,另一方面又給出了通常的解釋,對這個結論不利。
姬揚的反駁,一是指出到1600年西方地圖其實更新不多,二是對我找的一張西方1630年的南美地圖進行了細節討論。無論是我,還是姬揚,對這些專業知識的積累顯然是不多的,特別是與李兆良相比。大家看的西方古地圖版本都沒幾個,也沒什麼研究。
我只不過是指出了一個可能性:**利瑪竇身在明朝,可以通過跨太平洋貿易得到西班牙人的最新南美地圖。**而李兆良的結論是:排除一切可能性後,利瑪竇只可能是從鄭和艦隊的測繪資料,畫出南美洲的精細地圖。
這兩個可能性,羣眾更相信哪個?從讀者反饋來看,我被罵得很慘。但是沒辦法,人總得選擇相信個啥,或者實在不敢信啥。即使和大片羣眾意見不同,我們也難以放棄心中的疑問,難以附和李兆良先生的觀點。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是好的,雖然大家觀點不同,但是仍然能友好和平地交流。
袁嵐峯評論
感謝姬揚和陳經以及諸位朋友的討論。我對李兆良博士的結論並不贊同,不過對他的研究精神和風度是讚賞的。
就這個理論而言,鄭和艦隊到達美洲或更遠地方是一種有趣的可能性,有興趣者當然可以去更深入地研究。但真正的重點在於,如果鄭和艦隊真的到達過美洲,如果中國真的曾經離主導全球如此之近,那麼這給我們帶來的應該是更大的遺憾,而不是光榮。
因為無論當初我們有多麼強大,後來的實際情況就是我們什麼都沒做。沒有移民美洲,沒有移民澳洲,甚至連家門口的東南亞都沒有重視,甚至出台了海禁政策,“片板不得下海”。如果不是鄭成功,連台灣都丟給了荷蘭人。為什麼我們在許多人認為大優的局面下渾渾噩噩,自動放棄了世界舞台?這是值得深思的。
現在肯定會有很多人説,這是因為其他地方都是窮鄉僻壤,不值得去。好好好,鴉片戰爭和八國聯軍的歷史實踐已經告訴我們這種思想對不對了,不想着開拓就會連自己老家都守不住,而許多人仍然在這麼説。那麼如果重來一次,我們是不是還會重蹈覆轍呢?如果現在又面臨着新的大航海,我們是不是又會重蹈覆轍呢?這是值得深思的。
我想強調的是:如果沒有科學的思維方式,把歷史只當成誇耀自己先前闊的材料,不從中吸取教訓,那肯定是要衰亡的。只有居安思危,不斷開拓新邊疆,才是正道。
【參考資料】
[1] Chapter 1.Cartography and the Renaissance: Continuity and Change, David Woodward. pp3-24.
https://press.uchicago.edu/books/HOC/HOC_V3_Pt1/HOC_VOLUME3_Part1_chapter1.pdf
[2] Chapter 23. Centers of Map Publishing in Europe,1472–1600, Robert Karrow. pp611-621
https://press.uchicago.edu/books/HOC/HOC_V3_Pt1/HOC_VOLUME3_Part1_chapter23.pdf
[3]《受評文章》的1630年地圖的高清版。國內可能訪問不了。
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b/b5/Nova_totius_Terrarum_Orbis_geographica_ac_hydrographica_tabula_%28Hendrik_Hondius%29_balanced.jpg
[4]姬揚,推薦《坤輿萬國全圖解密》和《宣德金牌啓示錄》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319915-827756.html
其他:
《坤輿萬國全圖》資料彙編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319915-1099179.html
《坤輿萬國全圖》(高清掃描版16.7M)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319915-1128788.html
李兆良的科學網博客 http://blog.sciencenet.cn/u/SLLee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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