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向孩子的毒手必須被斬斷_風聞

這是半佛仙人的第502篇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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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檢察院新媒體及嗶哩嗶哩官方對本期文章的資料支持。    

今天我們講一個比較沉重的話題，人性的底線在哪裏。

我們都知道人性是一個神奇且複雜的東西，美好的時候超出想象，醜惡的時候更加超乎想象。

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情況下，會表現出不同的人性。

例如基金賺錢的時候，我姐愛死了張坤，基金開始賠錢的時候，我姐叫他菜坤。

這種行為，在人類學中，叫做金錢矇蔽了人心。

金錢當然重要，但人性真正的底線並不是金錢，而是孩子。

孩子不僅僅是兩個家庭的底線，同時也是人類的底線。

為什麼？因為孩子代表着希望和未來。

雖然一個孩子長大了可能會很漂亮，也很可能長成我這麼胖，但只要他還是個孩子，就還有無限的可能性。

當一個人失去未來，失去希望，無路可退，無條件可談。

尤其想到很多人天天拼命工作，努力賺錢，最終也還是為了孩子。

再苦不能苦孩子是我們最樸素的情感。

現實中很麻煩的一個事情是，孩子面臨的潛在惡魔實在是有點多。

他們有的化身輔導班老師，有的躲在隔壁裝成鄰居。

有的歲數不大，就學會欺凌同齡人。

所以斬下惡魔的黑手，需要幾步。

當我們從惡魔的手中救下孩子後，孩子未來的路又該怎麼走。

我們都知道，所有公民的集體意志，組成了國家。

當惡魔試圖挑戰集體意志時，國家自然會出手，這個過程是四個動詞，打擊，保護，預防，治理，黑手也怕來自鐵拳的愛心護理。

打擊要狠，保護要穩，預防要密，治理要準。    

我們先談打擊這一步。

數據顯示，去年前11個月，共有5.07萬人因侵害未成年人犯罪被檢察機關起訴，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呈多發趨勢。

很多人不僅壞，還慫，只敢對着弱者使勁。

甚至於孩子們不僅成為受害者，還在被一些人培養成施暴者。

有些人會把孩子拉進黑惡組織裏，讓他們成為破壞社會秩序的毒，頂案的工具，替罪的羔羊。

在惡魔眼中，這是一筆投入低，產出高的買賣。

有些黑惡勢力拉着孩子吃一頓烤魚，敬他們一杯酒，誇他們年少有為，他們就能拉着同夥進組織，催收，看場子，打羣架。

他們還以為這是一份工作，跟朋友一起衝。

很多孩子三觀還未形成，他們只是渴望認同，渴望讚美，但這個不應由惡魔來給。 

惡魔認同的代價，是孩子想不出的天價。

我查閲相關資料的時候，一句老檢察官的話，在紮了我的心。

他那天坐在法庭上，看見一位只有十五歲的孩子受審，他抽煙，酗酒，輟學，打架，猥褻婦女，惡行不絕，被黑幫文化洗腦。

一直到法庭宣判的那一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帶他入行涉黑的黑老大，滿眼憤恨。

他恨，但已經晚了。

他確實有錯，確實應該受罰，但根源並不在他。

老檢察官工作了三十年，他見慣了魔頭落法網，卻始終見不慣歧路有羔羊。

他説，黑惡勢力正在和我們爭奪未成年人。

近年來，約20%的黑惡犯罪團伙有過拉未成年人入夥，涉案人員7%為未成年人。他們用孩子頂罪，瞞天過海，將來再出山，再犯罪。

年輕有時候是資本，但也可能會成為被人利用的資源。    

最高檢明確提出一條司法政策——“對成年人拉攏、迫使未成年人蔘與犯罪組織的，一律從嚴追訴，從重提出量刑建議。”

作惡應該受到處罰，拉攏孩子作惡應該加罰。

嚴打兩個字，不僅僅是針對黑惡組織。

對其他暴力犯罪的罪犯，一樣如此。

2019年，廣西一小學教師性侵兩名小學生，一審法院認為到案作證的學生證言陳述不符合常理，宣判無罪。

但檢察機關認為未成年人案件應加以區別，二審法院改判其強姦罪、猥褻兒童罪，有期徒刑十二年。

鐵拳不硬，還叫啥鐵拳。

所以繩之以法，定罪收監。

雖然作惡的人已經受到了懲罰，但受害的孩子們已經形成了痛苦的記憶，這些記憶有可能永久停留在他們心中，無法治癒。

很多人都在用一生去彌補童年時的陰影。

所以打擊罪惡很重要，保護未成年人，同樣重要。

前者是除暴，後者是安良。

我們懲處了罪犯，是為了告慰過去；

保護孩子，是為了面對未來。

孩子們需要一張保護網，這件事，比什麼優先級都更高。

現實中保護未成年人，有一個難點，那就是發現案件難。

犯罪分子又不會大大咧咧的告訴你我幹了壞事兒，實際上出事兒之前，很多人都是道貌岸然。

就以性侵未成年人案件為例，熟人作案比例高，罪犯的手段具有誘騙性，隱蔽性較強，隱案率高。

不是所有壞人都臉上寫着壞人，大量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分子咬死不認罪。

也不是所有孩子都知道有些玩笑並不好笑，很多未成年人的認知水平有限，保護自己的能力又不足，做證言時，又容易表達不清，受到情緒和家庭關係干擾。

2017年出現了一樁案子，當時杭州有一名男子帶着昏迷的小女孩前往醫院就診，他自稱是女孩的父親，説女孩褲子上的血漬是摔傷出血。

就診醫生當場發現，小女孩流血是因為下體撕裂。

男子覺得他多管閒事，但醫生立刻撥打110報警，調查後發現，這男子根本不是女孩的父親，而是鄰居，他通過安眠藥物致小女孩昏迷，然後連續一年多次實施性侵，最終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

你恃強凌弱，但國家更強，在這種事情上，要讓你面對監獄的高牆。

但很現實的問題是，如果沒有醫生及時報告，那這樁案子，還要繼續隱藏多少年？水下還有多少類似的案子在發生？

這種問題，不能單靠一個醫生的快速反應來解決。

這個需要完善司法來解決。    

在案件發生後，當地檢察機關出台了全國首個侵害未成年人強制報告制度的意見。

自此，全國各地開始陸續跟進，到去年最高檢與國家監察委、教育部等九部門印發《關於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強制報告制度的意見（試行）》。

意見的名字很長，簡而言之是性侵、虐待、欺凌、拐賣……等九類情況出現時，都應及時報案，所有“旁觀者”，都變成“參與者”。

企事業單位，教育、醫療、兒童福利機構和救助機構，旅店賓館、村居委會等部門承擔起強制報告義務，只要遇到性侵、虐待、欺凌、遺棄、拐賣等九種侵害情形，都應該報告。

大多數在工作中會接觸到孩子的組織，成了強制報告的主體責任部門。

我們都會有孩子，我們的親人都會有孩子，我們必須報案，為了我們自己。

公職人員長期不重視，不報告的，將會被問責查處。

不僅是公職人員，孩子的學校老師，醫院的醫生護士，旅店賓館的前台，村委會的幹部……等等等等，保護孩子是大家應盡的義務。

強制二字，就是所有人的態度。

從受害者的角度來看，保護的第二步，是心理上的呵護。

惡魔犯罪一時，孩子受害一世。

惡魔落網，惡魔收監，惡魔受審，但孩子呢，孩子已經出現了心理創傷，抑鬱自閉、強迫暴躁、孤僻冷漠。

他們下一步可能會衍生出自暴自棄、自殘自傷等行為。

拉他們一把的黃金時間窗口，稍縱即逝，要快。

檢察機關也注意到，被害人如果反覆敍述被侵害的細節，回憶被侵犯過程，會讓心理恢復更加舉步維艱。

被侵害了，還要重複回想這個過程，對孩子是一種殘忍。

國家能解決的事情，國家做。

所以要改善流程，把事情一次性，一口氣，一步到位，不要讓孩子長期咀嚼痛苦的回憶。

於是就有了“一站式”辦案取證機制。

即，一次性開展案件詢問、證據提取、心理疏導等工作，最大程度上避免對未成年人帶來的二次傷害。

孩子被一個壞人傷害，就由整個社會來一起治癒。

保護的第三步，是從物理層面上實施救助。    

我們都知道，案件辦理結束後，並不是孩子的困境就結束了。

就像廣東13歲留守女童被親生父親猥褻案，在父親入獄後，女孩依然面對着母親家暴、心理、上學、經濟等重重問題。

法律上的事，司法機構要解決；

法律外的事，物質上的事，也應儘可能幫助解決。

一羣成年人組成了司法機構，那應該讓孩子有機會有途徑申請國家司法救助，解決困難。

這個案件中，孩子復學的那一刻，她背後的檢察官為她協調多個部門，缺啥補啥，補到夠為止。

在打擊犯罪行為，保護受害者這兩步之後，還有重要的一步，就是預防，防範於未然。

大家也許不知道，未成年人遭受犯罪侵害的主要類型，是性侵害，並且還呈現持續上升態勢。

在沒有外界干預的情況下，性侵犯罪作案者幾乎不會自動終止，不但成癮性高，而且重犯率高。

要想有效遏制犯罪，必須從源頭預防，連根刨。

最高檢曾曝光的一起案例，一名中學生遭遇了任課老師猥褻，害怕案發後要轉學，影響學習，所以沒敢報案，這導致她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多次遭受侵害。

所以限制作案者，限制他接觸未成年人，才能從源頭上避免再犯。

有狼性，那就老老實實戴上鐐銬。

當初廣州市檢察院創建了全國首個侵害未成年人違法犯罪信息庫，衝上了全網熱搜，網友們説這是防狼黑名單。

在“你是色狼”這件事上，在司法上已經有了定論。

2020年，最高檢與教育部和公安部聯合印發了全國層面的入職查詢制度，要求在校園、教育行政部門工作的教職員工、申請認定教師資格的人員等入職前要先查詢，相關罪名包括強姦、猥褻等。

這個入職查詢制度之下，江蘇一所英語培訓學習的“環球名師”，被查出了之前因性侵兒童判刑，當天就被開除，並取消了教師資格。

在砸惡魔飯碗，讓他們離孩子遠點這件事上，沒人願意多等一秒。

機制提供了，接下來是人出動，用人，來面對面幫助人。

全國檢察機關派出了3.3萬餘名法治副校長，進校開展普法工作，從2018年以來，共覆蓋7061萬人，組織講座7.2萬次，高強度高密度普法。

什麼叫預防？

不僅是告訴孩子們保護自己，還要告訴他們遇到色狼該怎麼辦，最重要的是告訴他們不要怕，狼來了，有獵人在等它。

要敢於反抗，還要敢於告訴身邊的公職人員，因為國家要求他們對此進行舉報。

將來你們長大了，也要拿起獵槍，為你們的孩子驅逐惡狼。

走好打擊、保護、預防三步後，剷除黑手的最後的一步，叫做治理。

我們打擊惡魔，保護受害者，給孩子們打預防針都很好。

但最基礎，週期性最長的一步，是治理社會環境。 

很多時候一個人會變成什麼樣，不是單純的人好壞，也和其生活環境有關。

保護孩子，更要改善起相關環境。

於是檢察官們帶來了檢察建議。

關停取締無證幼兒園，掃清校園周邊的煙酒售賣，收繳少兒不宜的非法出版讀物，清理涉毒品互聯網音視頻信息，治理KTV、酒吧違規接納未成年人。

檢察官揹負着檢察二字，就一定要對社會觀察得足夠仔細，治理得足夠用力。

最高檢要做的，不是針對案件本身，就案辦案，而是將眼光放到未成年人羣體身上，督促行政執法機關積極履職，共同守護孩子的成長。

四步走下來，我們其實也要問自己一個問題。

社會需要最好的檢察官，是能夠最快處理案件的檢察官嗎？

不，我們需要的是無案可辦的檢察官。

檢察官無案可辦，意味着天下再也沒有犯罪，再也沒有被侵害的孩子。

我們每天辛勤工作，在城市中打拼，就是為了讓下一代人過上更好的生活，我們為此可以含辛茹苦，因為我們苦，孩子就不再吃苦。這就是我們奮鬥的所有意義。

如果我們的下一代出了問題，那我們所有的奮鬥可能都失去了意義。

檢察官們不僅僅是在守護孩子。

更是在守護着每一個平凡人的尊嚴，讓平凡人與生活搏鬥時，足夠體面。尊嚴二字，關乎法律，關乎社會，關乎人性。

無案可辦，這四個字很大，但是最浪漫的英雄主義。

孩子在成長，整個國家，整個社會也在成長。

宏願所在，國家就會誕生無數新機制，社會就湧現無數股新力量，去做英雄，解決這個問題。

世間確實有黑暗，但有時只需要一點燭火，就可以撕破黑暗。

我們都是那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