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小説《桑拿日記》——《第九章(2)：槍打出頭鳥，風摧秀於林》_風聞

第九章：槍打出頭鳥，風摧秀於林

 （2）

周濤笑笑，説：“等下就去。”算了，還是去吧，反正又躲不過去。他硬着頭皮過去，看到嚴總已經在吃了，劉副總和他坐在一起，兩個人在交流什麼。他先過去跟嚴總和劉副總打個招呼，劉副總面無表情點點頭，嚴總説：“去拿東西吃吧，拿完一起坐過來。”

“好的。”周濤去拿東西的時候慢騰騰的，只想多耗一些時間。等他隨便拿了點食物過去，劉副總起身説：“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接着就叫服務員收拾餐具。服務員趕緊收拾好，周濤坐下來，看嚴總不説話，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勉強吃着自己的。平時自助餐食物再可口，此刻也味同嚼蠟。

嚴總又吃了幾口，擦擦嘴，周濤看到，趕緊嚥下嘴裏的食物，放下筷子，坐正了身體準備聽。嚴總看到他這麼鄭重，笑着擺擺手，説：“你接着吃吧，不影響我説話的。”

周濤一邊吃着一邊聽嚴總問：“平時跟吳老師工作上溝通多不多？”

“不多。培訓上面的事情我也不懂，有時候想去問她什麼，但是想着她在培訓，培訓房裏都是女孩子，我去了也不方便，所以平時很少溝通。”當然，這些都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周濤對吳老師沒有什麼好感，覺得吳老師太盛氣凌人。這倒是事實，吳老師剛開始來的時候，營業部經理的崗位空着，周濤也還是部長，只管着樓層，沒有涉足其他部門，所以嚴總就讓吳老師統管整個營業部。但是吳老師從一開始就對周濤以及樓層幾個管理人員不太客氣，日常交流以及安排工作的時候，也經常頤指氣使，周濤他們幾個那時候也在考慮着離職呢，想着大不了不幹了幹嘛受你氣啊，所以對吳老師也不太客氣，雙方關係不太融洽。

這些深層的原因，想必嚴總都知道，但是總不能擺在明面上嘛。於是嚴總也只是笑笑，説：“吳老師是從技師起步的，做了十來年，對技師特別熟悉，技師心裏想什麼，她是過來人，也是最清楚的。以後有時間，你可以多找她聊一下，對自己工作也方便。”

“好的，嚴總。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該怎麼做。”周濤想，嚴總無非是希望兩人關係緩和。既然領導這麼説了，那就試試吧。

周濤看嚴總面前用過的碗碟多，就動手替他收拾，嚴總阻止了他，喊服務員來收拾，休閒部程經理正好來巡崗，聽到嚴總叫，趕緊走過來親自收拾。周濤把自己剛吃完的空碟子放旁邊打算一會兒自己收拾，程經理看到了，笑着説：“周主管給我吧，我一起收拾走。”周濤趕緊緻謝。等程經理走了，他趁機又提提升領班的事。嚴總還是有意見，覺得樓層一二十個人，老員工也有六七個，不至於找不到一個更好的。周濤便挑了員工中幾個典型，仔細分析了一下和彭華對比起來相互的長處和短處，綜合下來，還是彭華更合適。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使他屬意於彭華。樓層現在一個部長一個領班，部長是嚴總從外面招的，雖然人挺不錯，但畢竟不是周濤嫡系，周濤還是有所保留的。另一個郭領班，也是第二任經理張民提升的，雖然和周濤私下關係不錯，但卻過於圓滑世故而失於純真樸質，周濤也從來沒有想過把他引為嫡系。其他員工裏，張霞雖然機變不足，但是老實可靠，而彭華善於應變，倆人正好可以取長補短。當然，這些小心思自然不會跟嚴總説。

嚴總聽了他的分析比較，有所意動，説：“行吧，我再考慮下。”然後喝完湯就走了，臨走前讓周濤慢慢吃不要急。

周濤當然不可能真的慢慢吃，他草草吃完碟子裏的食物，又喝了杯奶茶，就緊接着走了。路過休息廳的時候，一個營銷經理笑着對他説：“周主管，你現在可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啊！”

啊？周濤想，就是一起吃了個飯，就成萬千寵愛了？他笑着説：“我可不敢跟楊貴妃比啊，又沒她漂亮，又沒她豐滿，關鍵是，我還不想去泰國做手術。”

營銷經理並排跟他走着，説：“你現在可是嚴總的大紅人啊，我從來沒見過嚴總叫別人一起來吃飯的。”

不會吧？周濤並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但是不管真假，“大紅人我可不敢當啊，剛才還被嚴總罵呢，説我太固執，不懂變通。”

營銷經理笑着説：“那是器重你嘛！像我們，想讓他罵他都不罵的。”

“那是因為你們每個月業績都特別好，而且你們幾位營銷經理一個比一個漂亮，嚴總不捨得罵嘛！”

營銷經理笑得可開心了，似乎這句話誇到了她心坎裏。這會兒剛好走到樓梯口，周濤示意自己要上四樓，於是兩人分別。

過了兩天，周濤又去找嚴總。看着那一份熟悉的申請，嚴總無奈地笑着搖搖頭，説：“看來你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周濤看嚴總心情挺好，也嬉笑着説：“過兩天我就要休假了，我想趁着還在趕緊把事辦了，不然樓層沒領班，休假都不放心。再説了，就剩這兩三天了，再去臨陣換將，也來不及了。”

嚴總簽上自己的名字，説：“回頭我讓人事部貼出來，你可以先祝賀他們倆了。”

周濤説：“我替他們倆謝謝嚴總栽培和信任！”

嚴總説：“他們謝你才是對的。回家之前，把幾個部門的事情安排好，尤其是管理人員的排班。”

周濤應了。嚴總又問：“你休假期間，翁部長獨立帶樓層，放不放心？”

周濤説：“放心。她對基本業務都已經掌握了，所欠缺的，無非就是一些特殊情況的應對處理而已，這個就急不來了，是需要時間和經歷的。其實涉及到上鐘的，可以讓郭領班來處理，他來的久了，多少有些經驗，知道該怎麼變通；再有其他的事情，比如前幾天發生的這種，還有總值呢。”他頓了頓，笑着討好説：“再説了，如果連總值都沒辦法處理，還有嚴總您坐鎮公司呢。到時候讓他們多麻煩麻煩您。”

嚴總哈哈大笑。

中班樓層開班前會時候，他這次親自主持，並且讓早班也參加，口頭宣佈了提升彭華、張霞為領班的決定，大家紛紛表示恭喜。然後他讓翁部長調整了下班次，把彭華和張霞下個月的排班按照管理人員來排。

離放假還有幾天，他沒閒着，跟各個部門管理人員談話，樓層翁部長、三個領班，鍾房領班，技師部三個組長，技工部2個組長，挨個部門瞭解情況，交待工作。當然，美容部那邊也去了，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兼管，但天天打交道的，臨走前還是應該打個招呼的。

王姨關心地問：“周主管是不是回家相親啊？”

周濤趕緊否認：“哪兒是啊。好幾年沒回家了，總算有個假期，想回家看看。”

王姨不滿地説：“你就哄你姨吧。給您介紹你不願意，非要回家相親，姨都不知道怎麼説你。”

周濤討好着説：“王姨，真的不是哄你。真要相親，還用這麼長時間嗎？”

王姨半信半疑，説：“那就好。我再跟你説一遍啊，上次雖然你不想談，不過我還是側面瞭解了一下人家小林子的想法，人家還是對你挺有好感的。你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周濤趕緊説：“好的好的，姨，我會考慮的，好不好？先不説了，我還有事先上去啊。”

王姨用手指着他説：“你就敷衍你姨吧。行了，剛才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緊張了。看把你嚇得，別以後不敢來我們美容部了。”

周濤説：“咱們公司就你們美容部幾個美女最漂亮，而且王姨最親切，恨不得天天來都不覺得煩。”説得王姨哈哈直樂。

晚上，176告訴他説自己那個姐妹來了，問他要不要見下。

周濤説：“技師應聘面試和試鍾考核，都是老總和老師的事，我不方便摻和的，就不見了。反正上班了會見到的。”

第二天下午他給技師部點名時候，就看到另冊裏新加了一個編號：190。技師點名冊有2份，一份是已經培訓結束試鍾合格後，正式掛牌上班的技師，另一份是新入職正在參加培訓的技師。在周濤兼管技師部之前，培訓技師是不參加例會的，但是周濤兼管後，針對新技師熟悉新公司規定比較慢的問題，跟嚴總建議讓新技師在培訓期就參加例會，可以讓他們提前熟悉公司的各項規章制度，掛牌後能更早地熟悉工作。這倒不是跟吳老師爭什麼，純粹是出於工作考慮，而且並不佔用太多培訓時間，所以雖然吳老師有些微詞，覺得影響自己培訓進度，但是嚴總很痛快地就同意了。

按照慣例，技師正式掛牌後，他會找技師單獨談話，簡單瞭解技師以往的工作經歷、個人性情，並且介紹一下公司和部門情況，事先交待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不過190還沒掛牌，所以例會結束後，他只是跟她打了個招呼，確定她就是176介紹的姐妹後，就讓她繼續去培訓了。

190走後，他不由在心裏給她打了個分：95分。漂亮，豐滿，凹凸有致，氣質也好，尤其是一雙眼睛，又亮又大，簡直能看進別人心裏。美中不足而有所保留的5分，是眼神。

下班後跟徐青聊天，徐青問他對新來的190印象如何，周濤違心地説沒啥特別印象，無非就是胸大眼睛大而已。

徐青説：“我才不信呢。她才來一天，人家都説她是我們水會的會花哦。”

周濤覺得這個詞挺有意思的，説：“什麼會花啊，水花還差不多，撲騰幾下就消失了，翻不起什麼波浪。哪能給你比啊？”

徐青笑着説：“我又沒人家漂亮，又沒人家個子高，更沒人家胸大，應該是我哪能跟她比吧？”

周濤大笑，説：“這是你自己説的，我可沒説哦。”

徐青：“哼，你就是這麼想的！”

周濤趕緊説：“別瞎想了。她哪能跟你比？説真的，你跟她最大的不同，知道是哪裏嗎？”

徐青：“哪裏？”

周濤：“你的眼睛看着特別乾淨明亮，雖然有時候有些憂鬱吧，但是沒有什麼雜質。”

徐青：“謝謝領導誇獎。領導請繼續。”

周濤：“她的眼睛，我總覺得裏面有一種風塵之色。風塵，你懂得吧？”

徐青：“好像也是哦。我説怎麼看她的眼，感覺總有點兒不一樣呢。”

周濤：“所以啊，不管別人怎麼樣，都跟你沒辦法比的。你在我心裏是獨一無二的。”

徐青：“嘻嘻。對了，你回家的票訂好沒？”

周濤：“訂好了，明天晚上的車，到家正好是第二天早上。怎麼，你想跟我一起回去見公婆？”

徐青笑笑：“那你不是還要上中班嗎？時間來得及嗎？”

周濤：“嗯，嚴總説讓我來打個卡露個面逛幾圈就行了，然後就可以回去收拾東西趕火車了，下班卡不用打了，他到時候會給我籤的。”

徐青：“嚴總對你還是挺好的。”

周濤：“還行吧。”

徐青：“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就怕跟你説了你會生氣。”

周濤：“什麼事？”

徐青：“嚴總給我發信息了。”

“哦。”周濤想，這沒啥啊。“他都發的什麼信息？”

徐青：“也沒啥，就是一些關心的話，比如好好吃飯啊，晚上在按摩房睡覺有沒有人吵啊，之類的。”

周濤心裏有一絲不痛快，上級關心下屬，雖説是正常，但是一個老總沒有什麼原因就直接給技師發信息關心這關心那的，就不正常了。就連周濤，作為技師部直屬上級，都不會給哪個技師發這樣的信息的。當然，徐青除外。“那些信息你還留着嗎？”

徐青：“前幾次發的都刪了，今天發的還沒刪。”

周濤：“那你先別刪，明天我上班了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