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人對星期日、十二星座的文化歸屬靠譜嗎?_風聞
文渊紫光-2021-03-07 10:04
前言 西洋人的考古考據
“西方早期考古學手段極其有限,理念極不成熟,態度極不嚴肅,方法極不科學,根本不具備判斷一個遺址的民族屬性和絕對年代的能力;
又由於早期在西亞的考古以法國人和英國人為主,他們身處黑暗的中世紀千年,對西亞歷史和文化來説,完全是不同的歷史文化背景,研究起來不但錯誤在所難免,而且無論在理解上還是實踐上都錯漏百出;
這些人多是非專業人員,如外交官、軍事人員、商人、年輕人,按現在的説法,是典型的民科,充滿個人英雄主義;
19世紀又是西方帝國主義、民族主義、種族主義思潮和浪漫主義夢幻高漲的年代;
而且,西方研究其他文化主要是服務於其自身的價值和利益,缺少對其他地區文化應有的敬畏感,隨意性在所難免,最後導致應用上極不嚴謹,穿鑿附會、生搬硬套、胡亂猜測、指鹿為馬比比皆是。”

1908年2月25日-5月27日,法國西域科考探險團在敦煌莫高窟對洞窟進行了全面的調查和拍攝。(圖片由法國吉美博物館贈予)
西方人考古考據的歷史,就幾乎沒有不能下結論的,所有細節都給你填得滿滿的——這可能是真實的歷史嗎?我最近要查幾個滿清毀禁下倖存的書,都查不到,焚書坑儒、戰爭動亂、文字獄等導致很近的歷史上很多事情都説不清楚,更何況那麼久遠的事情。
關於人名、地名的對音問題,西方人很喜歡用,畢竟拼音文字,而我們國內很多專家也自然亦步亦趨跟着學。最終造成的牽強附會不可勝數。人家是有目的的牽強附會,我們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我於對音的態度始終是要謹慎使用,必須音、意俱合,比如説地名,就必須要有較多的地望描述,包括地形、地貌、氣候、物產、人物、方位、里程等信息,才能説“很有可能”,還不是100%確定。而音、意權重比例至少四六開甚至三七開。
關於現代人類分子學理論。我本人對於新的理論,都是持好奇和讚賞的態度的,但是鑑於西方歷史學術圈的斑斑劣跡,對於其結論也不得不開始持謹慎態度。萬一被動手腳了呢?他們不需要全面偽造,只需要扭曲一些關鍵點的信息即可,天真的人往往會以為證實了其中的部分,則其所有的結論都是可靠的,而這恰恰是西方人最會玩的把戲。像什麼“出非洲論”之類的理論,也必須要先打個問號,再行論證之——畢竟,這還只是人類起源理論中最流行的一個罷了,不久之前儼然是要敲成鐵板事實的架勢?憑什麼?

奧斯曼土耳其版圖瓦解史

中國的典籍,有清晰的官方著史行為,有明晰的傳承抄錄鏈條,還有不斷出土後相互印證的文物文化遺存,故而比較而言、稱得上 信史。唯一的不足是具有文化進化過程中的胎記-----玄學色彩。


明代天啓元年刊刻的《武備志》中鄭和下西洋返程牽星圖:


海南三沙守護者,文昌及潭門漁民世代相傳的航海真經---《更路簿》及羅盤:

如果以中國的典籍為基準、校核種種附會的説法,則自能一判究竟。可惜的是,近代以來的家國動亂和洗心革面思維,自然慣性的引導中國學者由他觀己,認知迷惑。

本文即用中國的典籍視角,討論星期日、十二星座的來源問題。



一、七曜/七政
七曜,又稱七政、七緯、七耀等,是古代中國人將 熒惑星(火星)、辰星(水星)、歲星(木星)、太白星(金星)、鎮星(土星)稱為五星,五星又稱五曜,加上太陽星(日)、太陰星(月),合稱七曜。日月之外的五個天體也能用肉眼觀察到,中國古代以五行之説的“火水木金土”指涉這五個行星。



東晉範甯的《春秋穀梁傳序》:“陰陽為之愆度,七曜為之盈縮。”楊士勳疏:“謂之七曜者,日月、五星皆照天下,故謂之曜。”不過在唐代之前,七曜並不用來表示一週七日,而從唐代開始,七曜開始與西方以七星命名的一週相對應。
唐代佛經《宿曜歷經·七曜直日曆品第八》:夫七曜者,所謂日月五星,下直/值人間。一日一易,七日週而復始。日曜太陽……月曜太陰……火曜熒惑……水曜辰星……木曜歲星……金曜太白……土曜鎮星……右件七曜,上運行於天,下直於人間。

到了宋代,一週七日的概念就已經形成了。《應天曆》:“推定朔、弦、望日辰七直”,其中“七直”就是日月五星七曜值日的意思。
東亞真正在日常生活中實施則是到歐洲殖民浪潮以後重新引入西方的星期制度。惟現今中文已成星期,日本與朝鮮半島則繼續使用古稱、台灣於日治時期曾使用七政,現改為星期。

明末撰《坤輿萬國全圖》的九重天宇宙模型
二、星期日製度的原型----七曜值日(曜直)

“星期”在中國的落地生根,其實距離今天很近。“中華民國改用陽曆”並“新曆下 附星期”在公元1912年,到現在還不足100年。
但“曜值日”進駐中國,則是很早先的事情。可以確定,唐時期“曜直”在中國就已經非常盛行,至少在民間是非常盛行。(追其端倪的話,東漢時期開始就有一些七曜數術的零星痕跡了) 。
唐時的官方法律中有條文規定,“七曜歷……私家不得有,違者徒二年”,可見“七曜歷”(關於七曜值日的歷)在當時紀時制度中已相當有影響,不過因為沒有官方的認可而只能處於較邊緣的位置。
重要的一部《宿曜經》正是唐時期來到中國的,它的全稱是《文殊師利菩薩及諸仙所説吉凶時日善惡宿曜經》,由高僧不空譯出、天文學者楊景風註釋。
其中説到,“夫七曜者,所謂日月五星 下值人間,一日一易,七日週而復始。”具體來説就是,週日太陽值日,週一月亮(太陰)值日,週二火星(熒惑)值日,週三辰星(水星)值日,週四歲星(木星)值日,週五太白(金星)值日,週五鎮星(土星)值日。現在的日語中,對星期幾事實上也還是這麼稱呼的。




三、星宿值日(簡稱宿值)
再把話題轉向“宿值”。與民國初期“星期”進入中國的形單影隻不同,唐時期進入中國的“曜直”,經常是和“宿直”成雙成對地出現的。在《宿曜經》中就是如此,這其實從它的名字“宿曜經”就可以看出來。
“宿直”跟“曜直”直日方式粗看起來是差不多的,但“宿直”並不只是把“曜直”中的日月五星換作星宿然後直日而已。相比“曜直”的七曜直七日來説,“宿直”要更復雜—些。
“宿直”所行用的時間週期就很複雜。它既不是陰陽曆,也不是陰曆、陽曆,而是一種極具印度特色的歷法週期:一個月30日,一年12個月360日。這種曆法週期,我們稱之為“理想週期”,在印度地區使用曾經非常廣泛,所以稱其為“印度”特色似乎也不為過。
解釋這種週期,要説到印度傳統中一種獨特的時間度量單位:“太陰日”。所謂一個“太陰日”,就是指月亮每一次比太陽多運行12度所用掉的時間。於是一個朔望月,也就是月亮比太陽超行360度所需的時間,就恆定是30個“太陰日”,一年的12個月,也就剛好恆定是360個“太陰日”。“理想週期”一個月30日,一年12個月360日就是這樣子建立起來的。
當然,因為月亮和太陽的運行都快慢不定,所以每一次的月亮比太陽多跑12度未必會用掉一樣的時間,每一個“太陰日”的長度自然就未必會同長度。當然這也許這正是印度人在組合這種曆法週期時的精神精髓所在:不求每一個“太陰日”的長度相同,但求每一個月的“日”數必須恆定。需説明的是,《宿曜經》中的“曜直”也是採用這種“理想週期”的,但它不用這種週期而採用別的週期如陽曆顯然也是可行的,“宿直”則不行。


所謂“宿直”,就是將27宿與上面所説的“理想週期”相搭配的一種紀時方式,具體如何搭配如上表所示。在這張歷表中,二月為全年的第一個月,是因為印度當時的歲首跟中國的相差一個月,所以唐的二月其實正是那時印度的一月。
還需簡要説明一下的是,在“宿直”紀時制度中,星宿的數目是27,比通常的28宿要少一個牛宿。《宿曜經》中解釋説牛在印度的地位很高,所以牛宿不直日。不管什麼原因,在“宿直”中,值宿只有27個。
“理想週期”的每一年都恆定是360日,所以這張歷表,無論放在哪一年,都可以直接拿出來使用。當然它的使用大概只是在星佔界,比如現在在網絡上頗流行的星佔流派日本“宿曜道”,事實上就是從《宿曜經》發出的,有興趣的讀者,當然可以在網上搜索一下,相關的網站非常之多。除了星點,別的地方應該不太會使用。畢竟這種“太陰日”跟通常的“日”不一樣。
令人吃驚又興奮的是,説明 “宿直”極其詳細的《宿曜經》中沒有完整的“宿直”歷表,道家的《道藏》的一部數術著作《金鎖流珠引》中,卷二十一《二十八宿旁通曆仰視命星明暗扶衰度厄法》中竟然有。此歷表名號稱“二十八宿旁通曆”,但實際其中只有27宿,內容完全是對《宿曜經》“宿直”歷表的複製,如下圖(只取了該歷表的前半部分)。這倒頗類似於現如今改別人論文的標題然後署自己名字拿去發表的剽竊。當時佛、道之間的交往,由此也許可見一斑。
四、十二星座原型追蹤----天竺十二宮
西洋人考據後的十二星座,隔着漫長的中世紀,不知道如何獲得的典籍傳承鏈或文物傳承鏈。又不知如何將印度佛教文化歸屬到自己文明之下。

中國唐朝:(618年—907年)


唐代《大乘大方等日藏經》十二宮:



唐代《靈台經》十二宮:

唐代《宿曜經》十二宮:





宋朝(960年—1279年)



南宋人陳伀撰著的《妙經注》,十二星座竟然與中國傳統的十二次、九州分野、干支紀年、十二生肖完美結合了。

莫高窟第61窟於五代時期開鑿,甬道則是後代重修繪製的,學界一説是元代,一説是西夏時期。雖然甬道壁畫中的黃道十二宮距今時久,但現在依然能看的非常清楚(圖中獨立圓圈內)。

黃道十二宮線描圖





元朝(1271年—1368年)


遼代有一個人叫張世卿,死後他把天際的星辰畫在墓室裏。在他墓室的穹頂上懸着一面銅鏡。銅鏡周圍繪着重瓣蓮花,再往外就是淡藍色的蒼穹。蒼穹上,畫師繪下了二十八星宿和十二星座。曾有盜墓者來此探墓,留下了一個洞口,右側黑掉的那一塊是金牛。



細看一點就能看清獅子和天秤。還有雙子座的小人穿着中國的服飾。




在河北省邢台市開元古寺內,有一口鑄造於金代大定二十四年(1184年)的大鐵鐘。該鐘高米,重達9.1噸,棕紅色的鐘體歷經800多年風吹日曬雨淋,卻不生鏽,熠熠閃光。

但這都不是今天要説的。這座金代大鐵鐘的鐘體上,數百個文字記載了該鐘鑄造、監製、資助等人姓名、身份和籍貫,還有藴含“乾坤渾圓”之意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兑等八卦圖像。更值得今天一説的,是鍾鈕下、鐘體最上方的一層(圈),兩個方框內是“皇帝萬歲,重臣千秋”“香花供養,佛法僧寶”文字,其餘圖案是與黃道十二宮相對應的日、月、人、獸、牛、魚等12種圖案。



巨蟹、獅子


雙魚、白羊

摩羯、水瓶




明朝(1368年---1644年)








參考資料:
《黃道十二宮的中國化問題》
《從宣化遼墓的星圖論二十八星宿和黃道十二宮》,《考古學與科技史》,科學出版社1979年版。
《十二星座照耀中國》,馬伯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