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家族在菲律賓的勢力，你想象不到_風聞

　　文/歐陽青松

　　圖文：審稿-孫綠 蘇西、製作-琪琪 蘇西

　　封面圖：asiatatler.com

　　1521年，

　　麥哲倫率領船隊橫渡太平洋，

　　抵達菲律賓羣島。

　　1565年，

　　西班牙探險家在菲律賓羣島中部宿務建立第一個西班牙人定居點。

　　1571年，

　　馬尼拉確立為西班牙東印度羣島的首府。

　　西班牙人在菲律賓的大致征服路線

　　使得呂宋島以及馬尼拉成為全國中心

　　製圖：孫綠

　　菲律賓羣島——這個以地球另一邊的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命名的羣島，在16至19世紀的殖民時期，吸收了許多來自西班牙本土及其美洲殖民地，乃至整個歐洲的移民。

　　這些人身份各異，包含貴族、商人、傳教士、水手、士兵、手工業者、奴隸各色人等，他們多以馬尼拉、宿務、達沃、黎實牙比等城市為基點定居，不少移民者與當地人、華人、馬來人、印度人、阿拉伯人不斷通婚融合，成為菲國多元混雜的一部分。

　　菲律賓民族混雜，有多達182種獨立語言

　　其中官方認定的教學語言就有19種

　　如今的菲律賓，依舊諸多族羣盤根錯節，家族（財團）勢力龐大，其中以西班牙裔與華裔尤為著名。

　　菲國大多數精英家族、政治家族都有西班牙血統。西班牙裔佔據了菲律賓上層和中產階級的大多數位置。他們大量參與政治活動，擔任工商業、娛樂和體育界的高層管理人員。

　　美菲戰爭時期的著名領袖

　　曼努埃爾·奎松

　　也有着西班牙血統

　　若在菲律賓提起阿亞拉（Ayala）家族，絕對是如雷貫耳。

　　這個西班牙裔家族經歷了菲國的被殖民時期，一戰與二戰的日佔時期，再到獨立建國，還有馬科斯獨裁時期，在這長達187年的歷史中他們始終屹立不倒，還越來越強。對菲律賓社會有着深刻影響力，甚至很多人認為其能左右國家政治經濟的發展。該家族旗下的阿亞拉集團公司可以説是菲律賓版的“三星”。

　　阿亞拉集團的兩位創始人（左起）

　　多明戈·羅哈斯（Domingo Róxas）

　　安東尼奧·德·阿亞拉（Antonio de Ayala）

　　該集團的創立可以追溯到1834年，多明戈和年輕的安東尼奧合夥開設了卡薩·羅哈斯**（Casa Róxas）**釀酒廠，這也被認為是菲律賓的第一家釀酒廠。釀酒業一直是阿亞拉家族前期的主要業務，同時生產各種飲料。

　　1844年，多明戈的女兒瑪格麗塔

　　（ 瑪格麗塔·羅哈斯·德·阿亞拉****Margarita Róxas de Ayala）

　　嫁給了安東尼奧

　　兩家（Ayala-Róxas）算合二為一

　　而家族裏最為著名的投資，是1851年買下的一片接近5000公頃的沼澤地。這片沼澤地現在是菲國首都區馬尼拉大都會的經濟金融中心、全國最富裕的地方——馬卡蒂市的一大部分。

　　1914年，這裏正式更名成 馬卡蒂（圖1）

　　圖2為上世紀40年代末年的馬卡蒂福布斯公園

　　圖3則是90年代的馬卡蒂

　　圖：archive.org

　　後來1875年，安東尼奧的女兒特立尼達（Trinidad de Ayala）與醫藥巨頭的兒子雅各布·佐貝爾（Jacobo Zóbel）結為夫妻。

　　佐貝爾曾在德國與西班牙學習與進修

　　圖為菲律賓享譽國際的

　　肖像畫家 Fernando Amorsolo 所繪

　　佐貝爾父親的藥房是當時菲律賓最好的藥房之一

　　圖為1958年其姐夫所繪

　　1885年12月，佐貝爾在馬尼拉參與建立了第一個電車系統，隨後擴大到4條線路，家族公司也在他的帶領下大舉進軍建築行業並獲得鉅額回報。

　　不過佐貝爾於1896年10月7日去世，據傳説他是被懷疑支持菲律賓獨立革命而死。

　　19世紀末，阿亞拉家族參建的電車系統

　　丈夫死後的特立尼達表現出豪門女性的領導能力。迅速接班成為阿亞拉家族“掌門人”，以超乎常人的敏鋭性，迅速將大筆資金投入酒店和金融行業，並在菲美戰爭和一戰後迅速發展。

　　她對內大量增加了家族在菲律賓羣島銀行（BPI BANK）的持股量，在她的領導下，BPI銀行在菲律賓國內大量擴展銀行業務，蓬勃發展。對外她帶領家族投資中國香港、上海的滙豐銀行有限公司，並大量投資香港房地產，獲利豐厚。

　　1918年，這位傳奇女金融家去世，享年62歲。隨後整個家族企業由她的5個孩子接管。

　　年輕的佐貝爾與特立尼達

　　圖：asiatatler.com

　　阿亞拉的一張家族合照

　　圖：asiatatler.com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馬尼拉房地產低迷，阿亞拉家族新一代掌門人趁機大量收購，收益甚巨，家族公司得到了空前發展。

　　現任阿亞拉集團掌門人

　　傑米·奧古斯托·佐貝爾兄弟與他們的父親

　　Jaime Augusto & Fernando Zobel de Ayala

　　Jaime Zobel de Ayala（右、左、中）

　　在全世界的投資者眼中，阿亞拉公司的業務表現就是整個菲律賓經濟的晴雨表。

　　阿亞拉的事業遍及菲律賓各地，涉及行業眾多，旗下囊括零售、教育、房地產、銀行、電信、水利基礎設施、可再生能源、電子、信息技術、汽車、醫療保健、金融等各類資產。直到今天它仍是菲律賓的頭部公司。

　　70年代，阿亞拉上市

　　圖：ayala.com

　　80年代，進軍蓬勃發展的電子行業

　　圖：ayala.com

　　集團公司旗下的阿亞拉地產公司，在眾多開發商中的領頭羊位置也越來越穩固。

　　著名的阿亞拉購物中心和華裔富豪施至成家族SM購物中心一樣深受菲律賓民眾喜愛。

　　菲律賓羣島銀行（BPI BANK）也在該家族旗下，同時也是菲律賓民族銀行業的一面旗幟，擁有眾多客户，是菲律賓最賺錢的銀行之一。

　　阿亞拉的購物中心

　　圖：Dion Yap / Shutterstock

　　菲律賓羣島銀行（BPI BANK）的昔與今

　　圖1：ayala.com

　　圖2：Walter Eric Sy / Shutterstock

　　通信方面，Globe環球電信公司是菲律賓第二大無線通信服務提供商。目前Globe正在與阿里巴巴緊密合作，在菲律賓推廣互聯網移動支付——GCrash且佔有率非常高。上市市值超過3000億比索（合365億人民幣）。

　　阿亞拉家族名下的馬尼拉自來水公司提供了首都地區約半數人口的生活用水，雖然前段時間因為收費問題一直被總統府抨擊，但重要性不言而喻。

　　同時集團還代理了中日韓等國汽車巨頭的在菲銷售，甚至投資建廠，日本五十鈴、本田、韓國起亞、中國上汽都是它的重要合作伙伴。

　　可以説一個菲律賓人從出生到進入墳墓都避不開阿亞拉集團。

　　馬尼拉自來水公司成立

　　Ayala 地產公司官網

　　除了在菲律賓工商業的巨大影響力，阿亞拉家族在政治上表現得更為低調務實，家族成員不會直接參政，但卻是工商界精英羣體的政治傾向風向標，甚至可影響國家獨立和總統人選。

　　美菲戰爭時期，阿亞拉家族就像幾乎同一時代的中國宋氏家族資助革命一樣，向菲律賓革命軍領袖埃米利奧將軍領導的菲律賓獨立戰爭提供了大量資金援助，協助他實現了菲律賓的獨立。

　　在短暫的美國和日本殖民時期，家族也在兩大巨頭中間大玩平衡術，使家族地位屹立不倒。

　　埃米利奧·阿奎納多與曼努埃爾·奎松

　　到了獨立後的馬科斯獨裁時期，阿亞拉家族的掌舵人唐·海梅·索韋爾·德·阿亞拉也和馬科斯保持着良好的私人關係。但在獨裁統治的末期，民主呼聲日高，馬科斯的政敵阿基諾夫人越來越獲得民意的支持，但實力較弱。

　　幾經權衡之後，最終，阿亞拉家族選擇支持阿基諾夫人，工商界精英隨之跟進。阿基諾夫人領導“第一次人民力量革命”推翻了馬科斯政權，背後也有阿亞拉家族的一份功勞。

　　阿基諾夫人

　　圖：Malacañang Palace archives

　　2001年，深陷貪腐醜聞的總統埃斯特拉達面臨彈劾，但軍方卻堅定支持埃。

　　時任副總統的阿羅約則向阿亞拉家族求助，阿亞拉家族給予阿羅約支持，利用自身的號召力為她營造有利的輿論環境，最終阿羅約聯合各方勢力，進行“第二次人民力量革命”促使埃斯特拉達下台，阿羅約成為總統。

　　阿羅約與杜特爾特

　　圖：bworldonline.com

　　當阿亞拉家族建立起商業帝國時，其他的西班牙裔家族也把目光投向菲律賓。

　　阿博伊蒂茲（Aboitiz）家族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1870年代，先以貿易起家，其後發展到銀行、電力和、房地產、港口、博彩。主要業務範圍在菲律賓中部和南部。

　　阿博伊蒂茲家族舊照

　　今天，阿亞拉和阿博伊蒂茲家族，以及其他著名的西班牙家族，包括Briases、Elizaldes、Madrigals、Melians、Roxases、Sorianos、Ynchaustis，在菲律賓擁有着至高地位。

　　據不完全統計有大大小小300多個西班牙後裔大家族，分佈在菲律賓全境，他們或從商或從政，是一支強大的利益團體。

　　除了西班牙裔以外，近百年來不少華人也紛紛來到這裏，他們以華人特有的勤勞刻苦，在本地經濟中佔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形成了幾個主要的華裔家族產業集團，比如頂級富豪施至成家族、陳永栽家族、以及出了兩代總統的許寰戈家族。

　　但比起那些已經在菲橫行發展了兩三百年的西班牙裔大家族，華裔在菲律賓的地位相對較低，對社會的影響也相對較小。

　　媒體報導施至成家族與阿亞拉家族

　　躋身亞洲最富有家族之列

　　圖：tnt.abante.com

　　有人曾問我，為什麼菲律賓的西班牙裔、華裔富豪家族如此強大。在我看來關鍵在早期家族精英的開疆闢土，不管他們的先輩們是披襟斬棘還是強取豪奪。都是拼搏半生打下了半壁江山，優渥的初始條件則長期福澤子孫後代。更好的教育，更高質量的價值觀使家族後代不斷創業、守業，一直延續至今。有人説這是階級固化，也有人説這是勵志的故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客觀地講，家族是殖民社會的遺留物，本身是良莠並現的，其與生俱來的江湖幫派主義色彩也很容易讓家族成為政治鬥爭的殉葬品。不管怎樣，以阿亞拉家族為代表的大家族集團，仍將長期影響菲律賓的政治和經濟格局。